“同志们上午好，今日都江市、大佛市远道而来，与明州一起展开这次文旅交流会，赋能山水文化，展现文旅力量……”
按照流程，童玉伟在主席台上发表讲话。
接着是都江市文旅局长、大佛市文旅局长、明州道协的讲话。
北区的公务员都在拿着小本本写着讲话草案，神色匆匆。
摄像机机位对准了主席台。
另一边。
“噗嗤。”
身着湛蓝色道袍的少女忽然笑出声来。
她一身湛蓝道袍，除了水蓝色发簪和白色内衬襟口的花纹，再无其他装饰。
就跟学生一样，道士也有规矩，不能铺张浪费，不能打扮招摇。
可终究是十七八岁少女，爱美的年纪，她简单梳了个古风垂髻，长发及腰。
虽还未到三十气，形成道韵。
可也是修行中人，二十气已经有浅浅的出尘气质。
明州那边有好几个少年道童偷偷看她。
“怎么了？”
国字脸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师妹，严肃道：“听公文都能听笑，什么毛病？”
国字脸也很头疼。
他这师妹小冉从小在山里长大，资质不错。
如今已经修炼到了二十气，于是师父半奖励，半带她见世面的心态带她出来。
谁知这一带出来可好，小姑娘看什么都是新奇的，再加上不知世故，闹出来不少乱子。
只希望她不要在这种大场合惹是生非才好。
“不是啦，师兄，是那边，你看。”
小冉笑嘻嘻的，用手指偷偷指了左手边方向。
国字脸随她的手指看去。
正是十七八岁，身着蓝底道袍的赵青松。
可能是注意到小冉和国字脸的目光，赵青松冲着两人傲气的点了点头。
赵青松自觉功夫不差，长相尚可，青城山那边的小师妹观察他也很正常。
赵青松这才多少觉得好受了一些。
“怎么了？”
国字脸不知所以。
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青羊宫的家伙，身上一点道韵都没有，还一脸傲气装的要死的样子太好笑了。”
小冉巧笑嫣然，让明州那边的少年道童都看呆了：
“真不知道青羊宫这些人，待会儿看到青城峨眉展现超凡的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
“呵呵，也是。”
国字脸也忍不住莞尔。
这种心理也很常见。
青城峨眉，听上去名气挺大，但都在小城市的山旮旯里。
反观人家青羊宫就在市里，更别说名气也大，比不了一点。
只是天数有变，神器更易，青城峨眉一下子就崛起了。
以国字脸和小冉的视角，时代都要变了，土财主还不自知在那洋洋得意呢。
他们则像是落魄的书生，如今一朝乘风而起，即将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哪怕不明说，心里也会有点想打脸的意思。
“不可太过骄傲。”
国字脸笑了一下，也嘱咐道：“师父说了，那边那个宁危不简单，到时候可别变成被打脸的了。”
“哦。”
小冉哦了一声，然后道：“那个宁危什么水平啊，我还以为只是长得比较帅呢。”
不久前宁危大出风头，小冉也看在眼里。
说着，她又有些脸红的偷偷看了宁危一眼。
她和宁危差距太大，已经没法判断宁危的实力了。
如果说荆天语能感觉到宁危深不可测，国字脸感觉看不透。
她就是觉得宁危长得很帅。
哦，不只帅，甚至年龄也和她相仿。
反正作为十七八岁的少女，小冉就只察觉到这两点了。
看着宁危那抱着剑，半阖着眸子休息的样子，让她的春心又萌动了一下。
“五十气。”
国字脸也不经意的瞥了宁危一眼，淡淡道：“师父说，至少五十气以上。”
“什么？”
小冉怀疑自己听错了。
“至少五十气以上。”
国字脸重复了一遍。
“那岂不是天师府一代真传的水平了？”
小冉不可置信，宁危可是年龄跟她相仿啊。
荆天语四十气出头，在青城话语权就已经很大了。
这也就是要给明州一点颜色看看，所以才会让荆天语带队。
“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了？”
国字脸存了敲打小冉的心思，轻声道，“师父可还说了，大时代必有宁危一席之地，此人定在最顶尖的那批道修之中。”
小冉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现在知道自己什么水平了？”
国字脸继续激小冉。
“没有，我现在只是觉得——”
小冉看向赵青松。
赵青松注意到小冉看他，那背部挺的更直了，真如一颗青松一般。
赵青松此时在想，如果小冉主动来要联系方式，也不是不能给。
小冉看着得意洋洋的赵青松，缓缓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人还是在无知的时候更美好啊。”
…… ……
光是讲话流程就走了半小时。
“最后，从现在开始，到结束不能拍照录影。”
童玉伟看着手稿，对着话筒严肃道：“如若发现，事后追责，顶格处理。”
对这个顶格处理，大家也很疑惑。
你说亲属都能带过来了，加起来上千人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机密的样子，偏偏不让拍照。
大家都对这个匪夷所思。
两个局长则对视一笑，这么做当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肯定要显露一些超凡手段，目的就是来给明州下马威的。
在这个系统内部，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所以可以带家属。
但拍摄成短视频发出去，民众知道，那就不好办了。
最后就变成了这种奇怪的组织形式。
“童局，不如让我们的人先表演吧？”
两位局长很默契的提出建议。
“哈哈，这不好吧？”
童玉伟嘴角含笑道：“你们远来是客，还能让你们给大家表演不成？”
“哪怕我们远来是客，明州也是川省首府，川省的脸面。”
都江市局长道：“更别说青羊宫更是川省第一观，青羊宫的道长表演了，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哪还能拿得出手？”
“是啊，童局。”
大佛市局长也跟着道：“让我们小地方先做个表率。”
听上去滴水不漏，还拍了童玉伟的马屁。
童玉伟听了心情很好，表示同意。
两位局长对视一眼，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冷笑和轻蔑。
等着吧，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
“让我们青城先来吧。”
“请。”
简单打了个商量，最后定下青城、峨眉、明州六观的上场顺序。
对于青城峨眉这么积极表现，青羊宫也有点不明所以。
“师叔，他们这是想干嘛？想提早上台？”
赵青松小声问刘南青。
“可能是功夫不到家吧。”
刘南青不以为意，“毕竟要是在青羊宫后面表演，那可就要丢人了。”
赵青松点头，应该是这样。
他看向青城方面的队伍。
只见国字脸和荆天语在说什么。
“紧张么？”
荆天语双手负在身后，目光悠然。
“有一点。”
国字脸老实回答，“您说宁危很强，所以我没什么太大把握比宁危做得好。”
“什么把握不把握，不要把门派的得失都算在自己头上。”
荆天语目光深邃，“你就当是给自己的一份答卷，对得起自己，那便对得起青城。”
“青城已经在那里数万年了，不会因为你的成功便高一分，更不会因为你的失败便矮一寸。”
荆天语拍了拍国字脸的肩膀：
“想要攀登，那便攀登，哪怕只留下一个脚印，也是好的。”
“……是。”
国字脸沉默，最后点头。
他明白，师父这是在点悟自己。
青城已经在那里数万年了，不会因为你的成功便高一分，更不会因为你的失败便矮一寸。
你到底是一心求道，还是痴迷于术带给你的优越？
他仍记得，许多年前，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
第一缕清晨的阳光透过云雾，照耀在青城山的绝顶之上，那般绝景，那般幽深。
那时候他就已经认定——
平生负此沧海志，少年访道青城山。
莫道红尘无净土，蜉蝣亦可见青天。
他不打算放弃，不管是青城，还是他自己。
使出全力，之后交给天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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