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使臣在进入皇城时,随行而来的护卫就被留下了大半在城外安顿,只带了一些贴身的侍从随身保护主子安危。
此时的西陵使臣队伍除了淮南王、晋王、静襄公主夫妇和几位西陵文臣之外,只有百余名护卫跟随在侧。
如果齐国以贵客规格招待,两国大臣交谈甚欢,彼此友好切磋,自然无所谓护卫多少。
可西陵一来就给了齐国下马威,且理所当然地以为齐国会忍气吞声,不料惹怒了晏九黎,致使此时的晋王被按在地上挨打,以至于兵力悬殊的重要性立刻就体现出来了。
晋王被打得嗷嗷叫。
静襄公主气得脸色铁青,只把晏九黎骂得狗血淋头:“晏九黎!你在西陵七年,吃我们的,住我们的,最后得以活着回到齐国,乃是西陵皇恩浩荡!你这个不知感恩的东西,竟敢恩将仇报,当众虐打羞辱我西陵亲王,你们齐国想灭国了是不是?还不让他们住手?”
静襄公主的夫君长平侯跟着开口:“远来是客。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我们此番来到齐国是为了两国交好,晏九黎,你们齐国就是如此待客之道?”
晏九黎端坐在马背上,声音冷淡:“你们知道自己是客,还敢一上来就对着主人叫嚣辱骂?挨打受虐本就是你们自找的,怨不得人。”
晋王被按在地上,沉重的剑鞘狠狠抽在他腿上,疼得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晏九黎,你若真敢伤了本王,我……我一定让西陵铁骑踏破齐国疆土,让你们齐国寸草不生!你们齐国所有人都会沦为亡国奴……你,你给本王等着……”
“本宫可以等着。”晏九黎声音冷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是在齐国成为亡国奴之前,本宫很不幸地告诉你,你已经没机会离开这里了。”
说罢,声音骤冷:“都没吃饭吗?把他的腿打断。”
话音落下,侍卫顿时更加使力。
晋王疼得惨叫哀嚎,不停地挣扎。
淮南王脸色铁青,想阻止,可一排排护卫挡在他面前,就算当场交起手来,他们也显然不是对手。
静襄公主怒道:“晏九黎,你别太过分!”
贤王面色惊疑,忍不住劝道:“七妹,出出气就算了,还真打算把人打残了不成?西陵使臣此次若是为了两国交好而来,我们——”
“交好?”晏九黎冷酷无情地打断他的话,“谁要跟他们交好?”
贤王一怔:“七妹?”
“西陵跟齐国有国仇家恨,本宫和西陵仇恨更是不共戴天。”晏九黎目光微转,像是扫视着自投罗网的俘虏,“淮南王和静襄公主既然来了,本宫就与你们好好算一算往日旧账。”
静襄公主对上她的眼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不敢相信,在西陵被折辱七年的晏九黎竟有这般胆量。
她不是应该畏畏缩缩,形容阴沟里的老鼠吗?
她不是应该对西陵畏惧胆寒吗?
任谁经历了那样的七年,都会从骨子里形成一种恐惧,况且齐国始终都不可能是西陵的对手。
她到底哪来的胆量和底气敢跟他们撕破脸,甚至当众报复晋王?
晋王被几位侍卫压在地上,一条腿鲜血淋漓,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他蓦然发出一声濒死的惨叫,然后软软地晕了过去。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结。
腊月寒冬,北风凛冽。
西陵使臣和齐国大臣都凛然心惊,一个个心惊肉跳。
几位齐国大臣看着晋王惨状,心里忍不住嘀咕,长公主真是太大胆了,如此公然和西陵撕破脸,是做好了跟西陵兴兵决一死战的准备?
可眼下齐国的兵力远远不是西陵的对手啊。
“把晋王送去太医院。”晏九黎握着缰绳,调头进宫,从始至终没有下马迎客的姿态,“请淮南王和静襄公主夫妇进宫,本宫已设下重宴招待贵客,不许怠慢了客人。”
话落,率先策马离去。
淮南王僵立原地,脸色铁青沉怒,一瞬不瞬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晋王,周身萦绕着被惹怒的沙发无情气息,仿佛下一瞬就要点兵突袭,将惹怒他的人斩杀殆尽。
虽然明知道此时他什么也不能做,但如此气势还是叫人不由自主地心悸,尤其是裴丞相等人都是文臣,在这种镇守一方的武将面前,气势几乎是被碾压的。
武王往前走了一步,淡定抬手:“淮南王请,静襄公主请。”
侍卫把晋王抬去了太医院。
淮南王眼神冰冷阴沉,沉默地盯着地上那摊血迹,良久,嘴角扬起一个阴鸷的弧度:“好,真是好得很。”
齐国竟然给了他们这么特别的一个见面礼。
他若不好好回报他们,都对不起他们的这份隆重。
裴丞相和几位大臣悄悄对视着,心里既有对两国冲突的不安,又有一丝细不可查地,对长公主给西陵使臣一个下马威的暗爽之感。
虽然他们确实比不上西陵强大。
但使臣来到他们国家,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他们都是软骨头,任是多好脾气的人,心里都不会不舒服。
只是那点暗爽之后,他们不由自主开始担心接下来的局势。
淮南王阴沉着脸进宫,静襄公主夫妇紧跟其后,面上像是裹着一层寒霜,一路上没再言语。
如果条件允许,只怕他们现在就想调兵攻打齐国,把齐国这些混账一个个射死在箭下,或者再把晏九黎那个质子公主抓去西陵,将他们能想到的所有酷刑加诸在她身上,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惜眼下条件不允许。
宫廷里金吾卫守卫严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像是在告诉西陵使臣安分一些,就算重兵驻扎在边关,他们也别想在齐国皇宫里为所欲为。
淮南王一行人很快抵达大殿。
殿上设下厚宴,晏九黎坐在次主位上,冷眼看着表情阴沉的淮南王领着阴沉的静襄公主上殿。
大殿上气氛格外诡异。
“诸位落座吧。”晏九黎声音淡淡,“西陵使臣远道而来,齐国作为东道主,本该热情招待贵客,今日失礼之处实乃贵国态度恶劣所致,并非本宫招待不周——”
“晏九黎,别以为你做了齐国长公主,就以为天下人都怕你。”静襄公主面上露出一丝冷笑,鄙夷意味十足,“就算你今日如何风光,也掩不住往日落魄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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