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溪,今天你说的那个故事甚是好听,再说一个呗。”汪诗诗忽然提议道。
“别,别,现在天都这么黑了,我不敢听了。”李月慧今日还心有余悸,几乎是黏在陈修礼身边寸步不离,哪里还敢再听,马上举手拒绝道。
“哎哟,漫漫长夜,多么无聊,说个故事听听才有意思啊。”汪诗诗还是想听故事。
“别了,我今日烤肉吃多了,口干得很,不想说了。诗诗,你早些躺着吧,明日你还有事地,我们天亮就下山去了。”花满溪懒懒地说道。
“对啊,表姐,明日你还有得忙呢,拜了神佛,回到家中还要祭祖,还要张罗一帮下人的过年利钱,早些歇着吧。”李月慧急忙附和道。
“那行吧,我先躺会儿,表哥你衣服借我。”汪诗诗打了个呵欠,想到明天就要过年了,的确是有一堆的事儿要忙,只能屈服了,伸手向陈修礼要衣服。
陈修礼在烤着火,正热着呢,赶紧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她。
汪诗诗裹着陈修礼的大氅在旁边搭着的简陋铺子上睡下了。
“李姑娘,你也跟诗诗一起躺会儿吧,我看着你们。”陈修礼忽然抬起眼,看了一眼一直黏在自己身侧的李月慧,低声道。
“可是我,我——”李月慧不像汪诗诗从小就跟着汪老爷走商,也经常女扮男装出去玩耍,性格豪爽,她的确是很困了,可是与外男共处一室,连个帘子都没有隔开,她心里别扭。
陈修礼倒是罢了,她是喜欢他的,只是那徐公子也在呢。
陈修礼看出了她的心思,用手里的竹子拔了拔柴火,低声道:“李姑娘放心吧,徐公子是正人君子。”
李月慧听罢,又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徐锦非,然而徐锦非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在花满溪的身上,根本就没有瞧过一眼别人。
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烫,对着陈修礼道:“那就劳烦表哥了。”
陈修礼点了点头,示意她去睡。
李月慧挨着汪诗诗,两人共用陈修礼披着的那件大氅,倒也挺暖和的。
这一下子,这简陋的木屋就更安静了,只剩下徐锦非和陈修礼,还有花满溪三个人在烤火。
轻风淡云和其他护卫就守在外面,他们也轮班休息了。
“满溪,你累不累?要不你躺一会?”徐锦非目光柔和地落在花满溪被火烘得红红的脸颊上,柔声问道。
“是有点累了,我靠在你这儿躺一下。”花满溪也打了个呵欠,随意将头搁在了徐锦非的腿上,背对着火堆,打算眯一会儿眼。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今日又是骑马又是爬山,又是烤肉又是煮茶的,她这会儿真是累得不行了,刚躺在徐锦非的腿上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了。
徐锦非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将腿放平,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又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外袍,将她整个人裹得更严实一些。
他的动作温柔而熟捻,就连平日一向冷清淡然的神色此时在黑夜中都毫无设防地变成了柔和,柔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一般。
这真是一个男人最好看,最动人的时刻。他和花大厨真的很般配。
陈修礼竟然看得有些失神了,他端起一边的竹筒子,喝掉了筒子里凉掉了雪水茶,压了压心里的失态的情绪。
“徐兄带花大厨出来过夜,她家里人没有意见吗?”陈修礼拭了拭嘴角的水渍,忽然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本来温文尔雅,有种书生的干净味道,今晚不知道是不是烤肉吃多了的缘故,听起来竟然有些沙哑。
“当然有意见,不过被我忽悠住了。”徐锦非微微一笑,端的是风华无双,清俊异常。
他如此坦荡,陈修礼倒是一时语噎,顿了好一会才抬起眼看他,直言道:“徐兄就不为花大厨道名声考虑一下吗?你们毕竟还没有成亲。”
他这么一说,徐锦非倒是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淡声道:“名声?名声算什么?我既然认定了她,断然能够让她一辈子安逸舒适,不受委屈,只要她心悦我,信任我,我定然不负她。”
“徐兄,你太自负了。”陈修礼对他的言辞不敢苟同,皱了皱眉,忽然叹了一口气,“花大厨真是世间少有的好姑娘,她聪慧善良,心灵手巧,勇于改变,希望徐兄你说到做到,千万不要让她受了委屈。她值得这个世间最好的男子。”
“我就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徐世子恬不知耻,大言不惭。
陈大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这天都要聊死了!
“徐兄也是京都人士?不知道家父何人?”陈修礼压了压自己想要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忍耐着问道。
毕竟是花大厨的心上人,且忍耐一下他的狂妄吧,若是他敢对花大厨不好,他自然是要为她讨一个说法的。
“家父徐严,镇国公。”徐锦非忽然抬眼看了看灰暗的天色,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徐严?镇国公?”陈修礼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忽然眼神突变,本来从容温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抬起头将徐锦非打量了又打量了一遍,不可置信地道,“你,你,你是镇国公世子,横扫北狄人,镇守北疆的战神?”
徐锦非点了点头:“是我。”
京都人皆知镇国公府上出了一个年少英才的世子爷,十四岁上战场,将北狄人打跑,此后镇守北疆数年,北狄从不敢冒犯,听闻这个镇国公世子爷,容貌无双,惊采绝艳,十三岁就考的文武双状元,是整个上京的神话人物。
只可惜,他最风光的时候,陈修礼被拘泥在后院,甚至连温饱都无法保证,竟不成听闻这个镇国公世子叫什么名字。
陈修礼太过震惊,瞪大了瞳孔,又反复看了徐锦非几遍,先别说惊采绝艳,但是这容貌无双倒是可以证实了,他惊愕之后,才幡然醒悟过来,指着徐锦非道:“你,你不是——”
“死了?”徐锦非微微一笑,眉目间光彩耀眼,带着几分冷厉的杀气。
“朝廷上是这样传的,镇国公也递交了要另立世子的折子,只是陛下没有批准。”陈修礼低声道。
“知道陛下为什么没有批准吗?”徐锦非目光冷冷地望向那堆跃动的火堆,一字一顿道,“因为刺杀我的人就是他派来的,他笃定我死了,所以悬空这个世子之位,假惺惺地做戏呢。”
陈修礼只觉得脊背顿时一阵发凉,抬起眼看着徐锦非,好半响才缓声道:“那你,那你想做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
“陈大人真是聪明。”徐锦非见陈修礼神色紧张,忽然又勾唇一笑,掩下了眉间的戾气,随意道,“你别紧张,我不会杀你的,毕竟你是满溪的好朋友,至于事情嘛,也的确是有一件事需要陈大人帮忙,我调查过你,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回京都,我可以帮你。”
陈修礼眼底的惊愕更深,但是不敢再随意开口。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陈修礼哑声道。
“很简单,替我保护好满溪。”徐锦非郑重道,“你回京后会加官进爵,我会帮你,只是我同样也要回京,这些事情我还不想让满溪知道,你替我护住她。”
“她留在这里不好吗?”陈修礼有些不解。
“她留不住,你这个美食节出来后,这个地方的经济会上去,但是满溪也会成为很多人争相抢夺的对象,这个世上,没有人不喜欢黄白之物的。”徐锦非微微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为何还让她做这件事?”陈修礼心中震动。
“陈大人你刚才说得对,我,过于自负了。我不想折了她的翅膀,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希望她跟着我徐锦非,我就是她最安全的后盾,而不是她的绊脚石,我不想她受委屈。”徐锦非淡然一笑,目光柔和地落在花满溪的脸上,眼神里满是宠溺。
“徐兄胸怀,非陈某能及,此事我绝对会做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陈修礼忽然对徐锦非拱手,行了一个礼,言辞凿凿地宣誓道。
两人紧紧握手,眼神交会,达成了男人之间的承诺。
而花满溪躺在他的腿上,正睡得香甜,一无所知,直到天亮才醒过来。
今天就是除夕了,本来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天色竟然出了太阳,久违的阳光刚照进来的时候,花满溪顿觉刺眼,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说道:“这都天亮了啊!”
“不然你以为呢?”某世子的声音有些委屈道。
花满溪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是枕着人家的腿睡了一夜,急忙蹲下来,揉了揉徐锦非的双腿:“腿一定麻了吧,我给你揉揉啊,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徐世子傲娇地扬了扬下巴:“你睡得那么沉,我不舍得。”
两人说话间,汪诗诗和李月慧,还有靠着木头睡着的陈修礼都已经醒了过来。
汪诗诗伸了一个拦腰,一眼就看见花满溪正在给徐锦非揉腿,而徐锦非则一脸宠溺温柔地看着她。
汪大小姐顿时就打了一个冷颤,对着他们两个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动,我现在马上就去寻个主婚人来,你们两个原地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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