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候是吧?”明珠公主扬起了一抹笑意,开声道,“本公主听凤萱说你久居北疆,已经十余年没有尝过京都的精致吃食了,所以忍不住吃了我太子哥哥看中的云吞,有这事儿吗?”
徐珩冷漠地点了点头,声音略带敷衍:“不错。”
“本公主向来大方良善,乐于助人,镇国候战功赫赫,竟然连京中一碗云吞都要迫不及待的尝尝,真是叫本公主心酸不已,又倍觉亏待。所以特意向后厨要了三十份选拔赛中的作品,让镇国候饱餐一顿,镇国候可别辜负了本公主的心意,要将这些精致吃食吃个干干净净啊。”
明珠公主特意将干干净净这四个字咬重了一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还有什么不懂的?说什么感念心酸,倍觉亏欠,都是假的,明珠公主这是看不惯这镇国候抢食了太子看中的云吞,来整人了。
众人眼里都添了几分讽刺,他们就说嘛,得罪太子,未来的储君,那会有什么好处?这不,教他做人的来了。
也是,这镇国候久居北疆,都忘了京都的规矩了,是时候让人让他重拾一下为人臣子的自觉了。
然而,他们又料错了。徐珩只是微微动了动唇角,然后徐徐开口道:“吃得干干净净?这是公主吃饭的习惯吗?我们南阳的国库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
他这说得是什么话?公主吃饭怎么可能吃得干干净净!人家这是故意为难他的,他就没有听出来吗?林凤萱眼里闪过了一抹愤色,这个镇国候不仅毁容残废,看来脑子也不太好用!不行,她绝不要嫁给他!她堂堂一个卫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为何要嫁给这样一个人!那还不如绞了头发去做姑子算了!
“你放肆!这是本公主赏你的,现在就给我吃!不吃干净!提头来见本公主!”明珠公主随手就抄起桌子上的一个筷子筒,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那筷子筒顿时就摔的四分五裂,筷子散了一地。
在座的人除了徐珩和沈绍都吓得一个激灵,默默退了两步,与明珠公主拉开了距离。
徐珩面不改色,甚至勾出了一丝冷笑,声音拔高了两分,每个字里头都透着刺骨的寒意:“原来公主是想请徐某吃饭啊,请我吃饭是好事,何必弄得如此凶神恶煞呢?别说传出去不好听,便是这么多朝廷大员在这里,说不定公主日后还会成为哪一家的儿媳妇呢。”
“来人,将饭菜拿过来,给我喂镇国候吃!一定要一滴不剩!全喂了镇国候!”明珠公主被他数落得脸色发烫,顿觉在沈绍跟前丢了面子!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决定要替太子哥哥出气了,那这事儿也只有做到底了!
下人听了明珠公主的命令,转身就去端饭菜,竟是真的打算喂镇国候,那些官员看见这样荒唐的一幕,竟然也都默默别开了眼睛,装作没有看见。
然而,意外发生了,那两个奴才去端饭菜上来的时候,恰好经过明珠公主身侧,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一颗小石子,不着痕迹地打中了他们的手腕和脚踝,他们一吃痛,失去平衡,整个人朝前扑去,手上的托盘自然也没有端住,竟然都朝着明珠公主倒了过去。
这两托盘的饭菜,有汤有饭有肉有菜,悉数都倒在了明珠公主的头上,身上,就连站在她身后的赵滢滢和林凤萱也都遭了殃。
饭菜还是烫的,虽然天气冷,她们穿了厚一些的衣衫,但明珠公主身娇玉贵,还是烫得当即就惨叫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做事的!混蛋!拖出去斩了!”明珠公主抹了抹头上的菜水,怒不可竭地跺了跺脚,声嘶力竭道。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那两个奴才当即跪了下来,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有任何人靠近他们,可就是鬼使神差的一痛,就扑了上来。
他们吓坏了,不断地磕着头,低声哀求道。
“公主,不过是滑倒了一下,这一品居的木地板确实是有些滑,今日是选御厨的大日子,这是宫里的人,还是交给内务府处置吧。”沈绍懒懒地开口,顿了一下后,接着道,“公主现今这个模样,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还是先回宫去梳洗一下吧。”
这话不管是何人来说,免不得被明珠公主怨怼,围堵沈绍,那可是明珠公主心尖上的人,他的嫌弃,无疑是架在明珠公主头上的一把刀,将她的自尊心伤得体无完肤,当即哭着跑开了。
经过镇国候的时候,她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镇国候一眼,咬牙切齿道:“你的账我回头再跟你算!”
“公主是说请徐某吃饭吗?徐某随时恭候。”徐珩连眼皮都没有抬,淡淡地摞下了一句话。
明珠公主在众人跟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无地自容,甚至连包间都不敢回了,灰溜溜地从皇亲专用的楼梯下去,上了马车,直接回宫去了,但是一路上,还是遇到不少熟人,目光迥异地看着她,明珠公主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闹了这么一场,徐珩也无心看比赛了,再说花满溪的云吞他也吃进肚子里了,在这里呆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缓缓转动了轮椅,淡声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家去上药了,对了,林大人,刚才不是说要请各位大人吃饭吗?尽管请,明珠公主刚才说请我吃饭,大家都听到的。这顿饭权当徐某让给各位了,大家吃完,将账单记在她头上就可以了。”
他说罢,不待卫国公回应,便随手招来了徐阳和带来的几个手下,主仆一行人从从容容地离开了包间。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神色都不太好看。
公主请镇国候吃的饭,他们可无福消受。
“那个我家中似乎有些事,我也先走了。”陈松开口道。
“哎,博昌兄,等等我,我们顺道。”另有人追着陈松道。
不一会儿,整个包间的人就走得七七八八了,唯独卫国公和沈绍落在最后。
“那个沈大人,本官也还有些事,就不打扰大人雅兴了。”卫国公向来与沈绍不是很对盘,今日又别那镇国候落了面子,面上挂不住,更不愿意和沈绍同处一室了,也告辞道。
然而,沈绍却叫住了他,还缓缓倒了两杯茶,竟出人意料道:“卫国公何必如此匆忙呢,左右人都走光了,本相一个人无聊,不如坐下与本相喝杯茶。”
他虽然成为小相,但是正头丞相秦晟现今已经不大管事了,只有参加祭祀这些重要场合才露下脸,如今掌握实权的人是沈绍,他又深得皇帝信任,他称一声本相并不过分。
既然人家沈绍都这么客气了,卫国公不可能不给面子,只好心里打鼓地与沈绍面对面坐了下来。
“听说林大人的夫人不是很满意陛下的赐婚?”沈绍不紧不慢地品着茶,缓声道。
卫国公脸上神色微变,不过随即就压了下去,端正道:“没有,没有的事,这可是陛下赐婚,龙恩浩荡,怎么会不满意呢?不过小女向来胆小,镇国候长居沙场,其实凛冽,难免有些敬畏而已。”
不愧是父女,便是撒起谎来都是一模一样的。
“哦,是吗?那我怎么接到巡防营的通知,说是林夫人派了一大队的人出京,说是去寻亲?”沈绍将最后两字满满咀嚼了一下,刻意咬重了口音。
果然,这话一出,卫国公瞬间变了脸色,他脑子里头瞬间闪过一张娴静的脸来,瞬间如坐针毡。
“有这事儿?她有什么亲可寻,本官怎么不知道?”卫国公刻意压下自己的情绪,强作镇定,假笑着道,“说不定是家中奴才或者亲戚的事,她这人向来爱管闲事。”
沈绍也不藏着掖着,径直道:“林夫人是卫国公的枕边人,你都不知道,那本相就更无从知道了,不过,是往南下方向的。”
林之城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面色青黑,尴尬地站了起来,对着沈绍道:“沈大人还是自己喝茶吧,本官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些急事,先告辞了。”
沈绍点了点头,慢条斯理道:“那沈某就不强留林大人了。”
林之城仓惶地离开,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沈绍冷冷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吹了一下口哨,不知道藏在哪儿的一个暗卫从屋顶上下来,手里还攥着两颗石子。
刚才那明珠公主的奴才跌倒,正是他的杰作。
“跟着卫国公,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你主子。”沈绍淡淡道。
那暗卫没有回话,又一个闪身,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
沈绍淡淡地将目光落到了院子之中,远远看见了花满溪,唇角勾起了一抹兴味的笑意。
这还需要查探吗?那花大厨的面貌分明就与卫国公有五成相似啊,果真是关心则乱,便是素有战神名头的世子爷也不能免俗啊。
这京都啊,可真是处处都有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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