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看了这些聘礼,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从小娇养的女儿,本来为她精打细算,一心要她嫁个如意好郎君。现在倒好,和太子有了事实,倒跑过去给太子做侧室。说的好听点,以后能当个贵妃。现今皇上可不是个吃素的,还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才能摸到那把龙椅。
倒是这个花满溪,平白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但她到底是当家主母,表面的功夫不是盖的,挥一挥袖子,就让管家把这些聘礼一一登记在册,归到库房里头,大出血的心才算安定了稍许。为花满溪出的那些个嫁妆,真是剜她的心肝差不许多。
按照礼节,男方家下了聘,女方家也是要回礼的,双方认定了心意,就可成其好事。女方的回礼大多是一些荷包绣品,若是皇亲贵胄,也有些金银珠玉,不过都是以女儿家的小巧心思为主,衬个心意罢了。
林凤萱娇滴滴一个大小姐,平日里只喜欢赏花看柳,吟风弄月,女红也就一般,这回嫁了太子,心里倒还有几分欢喜,林夫人又不许她随意走动,省的再惹是生非,索性在丫鬟的劝说下拿了针线,努力了几日,才绣出一只歪歪扭扭的黄鸭。
她心中气恼,倒是想看看花满溪这双手做惯了膳食,能作出什么好东西来。谁知道她刚走到后花园,打算先散散心呢,就看到花满溪坐在一簇红艳花下,她今日打扮的并不张扬,满头青丝只绾了一枚水晶琉璃梅花笄,说不出的清雅动人。
身畔竟然还围了几个丫鬟,一直在叽叽喳喳,看见林凤萱过来都立马收了声。林凤萱眯起眼睛,远看实在看不出,她到底在绣什么好东西,几步上前来,却几乎要笑掉大牙,绣得倒是栩栩如生,却竟是一锅鱼汤,到底是个厨子。
若不是顾及大小姐的风度,林凤萱真是恨不得捧腹大笑,倒是花满溪察觉到有人前来,微微一抬头,十分淡定自若。林凤萱看她这模样就来气,不由冷嘲道:“做了我们卫国公府的小姐,我看你也改不了厨子的本性,回礼这麽重要的东西,一锅鱼汤,果真是不知礼数,毫无体统。我看你和镇国候,真是天生一对。”
花满溪起初还有些看小丑的心思,听到天生一对,自然是不恼怒,反而嫣然一笑。
“有没有礼数,成不成体统,我现在都是镇国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再过几日,就是我八抬大轿,风光过门的日子。妹妹这么说,想来给太子的回礼织绣,定然是巧夺天工了,可惜啊……只是个侧妃,以后的日子,还有的熬呢。”
林凤萱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正戳中心中痛楚,她嫌弃自己绣的太难看,早就一把火烧了,让丫鬟找个好绣娘来,付点银钱也就完事了。这花满溪牙尖嘴利的,又向来是个豁得出去的女人,自己在这里跟她争辩,倒是不智,不如换个心思和她斗。
她心中打定主意,只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沿原路离去。虽然花满溪在林府里不受待见,可自从要掏出那大笔嫁妆之后,林夫人把那下人的月钱都削了半数有余,还遣散了不少懒散的。
唯有花满溪这头,反正过几日就要出嫁了,她也不敢怠慢。虽然外头传的神神乎乎的,可是相处了几日,丫鬟们也都意识到了,花满溪是个温柔亲和的人,再好相处不过了,若是高兴了,还能吃上她煮的东西。小姐煮东西给丫鬟吃,这可是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若是得了她的青眼,能够跟去那镇国侯府陪嫁,说不定还过的更滋润呢。反正林凤萱是要进东宫的,宫里那些勾心斗角,想想都要不寒而栗。这一切,花满溪都看在眼里,对于别人的示好,她也并不拒绝,若是有几个愿意真心随着她的,以后说不定还能放出去打理铺子。
想到铺子,花满溪倒是想起了汪诗诗,这几日忙得很,还不知道汪诗诗过的如何了,说不定在家里都吵着闹着,想吃她做的菜呢。人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实在也是非常难得。
另一头,林凤萱出了后花园,就去了林凤若和林凤芝的院子。她们二人毕竟是庶女,说是住在不同的院子里,实际上也是对着的,离得很近,这会儿正坐着上聊天。见林凤萱来了,不敢怠慢,吩咐丫鬟端茶倒水。
林凤萱心里对这两个姐妹感情一般,但如今想要借着她们去给花满溪添乱,自然是要装出几分姐妹情深来,因此只抿了一口,便浅浅地叹了一声道:“如今那花满溪的婚期在即,我也快要出阁了,以后嫁了太子,不便再常回府邸,因此想与二位妹妹多叙叙旧。”
林凤若和林凤芝对视了一眼,自然知道她并非打的什么好主意,上次林凤萱欠的饭钱,迟迟到现在还没归还呢,只是她嫁的可是太子,她们不过是庶女,可没有什么胆量,因此齐齐娇声道:“姐姐体谅我们,自是难得,却不知姐姐今日有什么教诲或者体己话要说?”
林凤萱捏着帕子,以手撑额,露出一副担忧神情,倒也有几分郁郁清色,开口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嫁出去以后,想必两位妹妹的婚事,母亲也在心上放着,本来我们府内的小姐,就算是庶女,嫁出去那也得是风风光光的,可恨那花满溪,要走了许多嫁妆,几乎掏空了大半个家底。”
她说到这里,几乎便要冷笑一声,若是花满溪在面前,恐怕还得冲上去,扇她两个大耳光才能解气,她勉强抑下愤恨,十分婉柔道:“这样,两位妹妹出嫁的时候,这嫁妆恐怕……都说婚姻大事,嫁妆乃是女子在夫家的立身之本,若是太过微薄,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她说的也确实是实情,林凤若和林凤芝心里头都是咯噔一声,以往家里富足,林夫人待她们也就是不咸不淡,如今暗里缺了银钱,不要说是嫁妆了,若是林夫人为了补贴家用,找个不怎么过得去的男人,只要多出些聘礼,在林之城耳畔吹吹枕头风,说不定一生也就这么定了!
林凤芝面上的笑意都有些难堪了,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攒的那点零花,从母亲那里能掏得多少,还是觉得少之又少,怎么镇得住她在夫家的一生?林凤若也咬了咬牙,便听林凤萱悠然道:“既是姐妹,我也给你们指一条路数,算我尽尽心力。”
“镇国公府今日派人来下了聘礼,你们在后院,自是望不到,多少的金银珠玉,玛瑙翡翠,搁在库房里头,都叫人眼红得很。这些东西呢,又分成了三份。一部分叫那花满溪要去,说是要给她在石山的娘,一部分搬到她自己屋里头,还有一部分,就搁在库房里。”
林凤萱说的有些渴了,又喝了一口茶水,心里顿生嫌弃之意,果然是妾室生的东西,这味道都不够香醇,但面上仍十分从容,侃侃而谈道:“花满溪已经认祖归宗,从名分上来说,也是你们的姐姐。你们前去跟她好好说道一番,要个一二件来,岂不是美事?那些东西足足有几十个大箱子,就算你们一人要一箱,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她不是想做这府里的嫡长女吗?享了那么多好处,尽尽姐妹的情谊,总是应该的吧?”
林凤若和林凤芝对视了一眼,觉得有点为难,这两手空空地,上前讨要人家的聘礼,简直是没脸没皮。但要是如林凤萱所说,她真这么有钱,赏个一两件来,那以后也更多一分底气。说起来也都是自家人了,提个小小要求,似乎也不为过。
两人下定决心,齐齐起身,福了一礼道:“谢姐姐的点拨,我二人这就去拜会花姐姐。”林凤萱眼看目的达到,也不愿意再停留,匆匆地就走了。
当然不至于真的两手空空去,二人准备了一些茶点,由婆子拎着,这才去了花满溪的院子。花满溪已把那幅惟妙惟肖的鱼汤绣了大半,此刻觉得眼睛发酸,正在拨弄花丛的几朵花。赏花是次要的,她还是想着摘一些下来,做点花茶或者香花糕呢。
最近她新想了个模具,造型精巧得很,到时候做出来,蒸上一笼桂花糕,保管汪诗诗闻风而至。昨天她叫丫鬟请人来,汪诗诗却说铺子有些杂事,抽不开身,明日就能来看她,不过托人捎了口信,到时候要是来了,一定要吃个够够。
刻外面却传来通报的声音,她对林凤芝和林凤若不熟,却也无意为难两个小姑娘。请人坐下,还摆了四样点心,都是午间的时候花满溪自己吃得有些饱,便特意劳动劳动,动手揉了面团,自己捏了几只小兔子,虽然没有什么精细的花纹,但憨态可掬,白白胖胖的,照样叫人食指大动。
林凤若看她今日并无满头珠翠,但那支水晶琉璃的长笄就莹光温润,显然是价值不菲,不由十分羡慕道:“姐姐真是好福气,这聘礼可真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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