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祁安看见我时,脸上的愧疚掩都掩不住,他封我做了美人,却在夜晚酒醉后,潜入我的寝殿,拉着我的手无声的流泪:“阿喜,你给我三年时间,我定让你得回你应有的一切。”
可别说三年,就是一年之中,也有许多变数。
宫闱中规矩甚多,周皇后知晓我与赵祁安曾山盟海誓,夫妻情深,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每每找机会羞辱折磨我。
赵祁安从未偏帮过我。
我知道,他有他的身不由己。
但那些无数个心碎的夜晚,也是我自己实打实熬过来的。
我从大梦中醒来,心痛的几乎窒息。
我浑身如坠冰窖,分明在温暖柔软的锦被里,却仍然觉得浑身冰冷。
我睁开眼睛,入目却不再是一片明黄,而是我的小宫殿里,莲青色的帷帐。
多宝一直守在我的床头,见我醒了,喜不自胜的一迭声道:“娘娘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吓死奴才了。
传太医,快传太医!”
他边说边往外跑,难为他一个御前总管,对我如此尽心尽力。
我撑起身,多宝刚好回来,他手脚麻利的在我身后垫上软枕:“娘娘,您可要喝点水?”
我摇摇头,忽然想找个人倾诉:“多宝,你知道吗,我都想起来了。”
是的,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多宝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娘娘,陛下在外头。”
赵祁安知道我不愿意见他,便赶在我醒来之前,退去了外面。
我靠坐了一会儿,感觉恢复了些力气,便让多宝扶我下地慢慢活动。
然而我走到珠帘后就再也走不动了,重重珠帘外,站着年纪轻轻却满头白发的帝王。
珠帘轻轻晃动间,他却像被巨大的悲伤袭击,人都在微微颤抖。
我隔着重重珠帘,静静的看着这个和我纠缠了半生的人。
半晌,我吸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失忆这段时间,让陛下见笑了。”
我失忆时,只一厢情愿的记着十一,那样急切的,信誓旦旦的维护他,为此也真是闹出了不少笑话。
赵祁安身体晃了晃,良久,声音嘶哑道:“阿喜,是我对不住你。”
多少爱恨情仇,最终湮灭在这一句对不住中。
赵祁安说:“我没有动西姜,当年赵祁玉在父皇面前,以我与西姜勾结卖国为由,想把我拉下太子之位,我只有出兵西姜,才能证明我的清白,但我到了边境,便秘密去了网红,和你父王商定了瞒天过海之计。
在涿州,周家以断绝我十万大军粮草,我及所有将士的家眷都被赵祁玉捏在手里,周家以可以救人供上粮草为要挟,要我娶周书蓉并册封为后。
不光是周家,张家,李家,谢家以及他们身后的无数世家,唯有见我与周家女成婚,才能不倒戈赵祁玉。
阿喜,我身上担着所有将士和所有亲眷百姓的性命,我不能行差踏错。”
说到这里,他自嘲的一笑:“我总以为登上的至尊之位,便可以无所不能,可世事非我所愿,大梁内战,敌国虎视眈眈,我不能让大梁的百年基业在我手里断送,我只能虚与委蛇。
但我终究还是有负于你,你在涿州被困,我甚至都不敢亲自救你,知晓你的腿伤的这样重,我当时就用匕首在我自己的腿上划了一刀和你一模一样的伤口,才知道,我们阿喜,这样疼。
我从没想过,你会忘了我,彻底把我忘了个干净。可是你忘了,我做的那些混账事,谁能替你原谅,谁能代你罚我?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才能让你这样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姑娘对我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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