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萦眯眼,将尖锐的簪子对准那双手,正欲刺下!
“砰!”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殿下!”
二皇子收回伸向床下的手,起身问,“你怎么来了?”
裴琅朝床上看了一眼,暗暗平复呼吸,敛眉行了一礼:“属下方才见到殿下身边的侍卫似乎在找人。只是不知,殿下是否在找义宁县主?”
“你怎么知道?”二皇子皱眉,目光阴冷。
“一炷香前,属下看到义宁县主独自一人神色慌张从这里出去,当时便心中疑惑。片刻后,又遇到殿下的护卫出来找人,故而斗胆猜测。”
二皇子眉头一皱。
竟然已经跑掉了?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当真不一般,居然还能金蝉脱壳。
“既然你看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今日之事,势必要做成,否则就是树敌于魏国公府,后患无穷。”二皇子阴着脸。
“殿下不如先行一步,等在去魏国公府的必经之路上,兴许,能接到人。”裴琅给出建议。
“也对。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吩咐人守着,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务必把碧婧表妹妥善送回晋国公府。”二皇子扭头看向床上之人。
“属下领命。”裴琅拱手。
二皇子抬脚匆匆离去,裴琅将目光转回屋内。
一股若有若无的芷兰香气萦绕在鼻端。
这香气,他再熟悉不过——
“萦萦,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裴琅缓步走向床前,“即便重活一世,该喜欢什么,还是会喜欢……譬如你身上擦的芷兰香膏,萦萦,你说是不是?”
裴琅掀开垂地的床帷,朝床底探出手——
“嘶——”
他猛地缩回手,就见手背上一道血口子正迅速往外冒血。
裴琅赶紧掏出巾帕处理伤口,就在这时,一个窈窕身影从床底迅速窜了出来。
下一刻,尖锐的簪子直抵着裴琅的喉咙。
魏萦站在裴琅身侧,面色绯红,大汗淋漓,只能努力咬着下唇,才让自己保持清醒,维持着挟持裴琅的姿势。
“萦萦,你当真如此恨我?”裴琅举着渗血的手,微微侧过头看她,“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我是来救你的!”
“你被郭碧婧带走,回雪她们很着急,恰好遇到了我,便央求我来寻你。”
“今世,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改变,比如二皇子,根本没有下令让我接近你。郭碧柔也一直禁足在府内。”
“当时我就在想,也许,他是想自己下手。于是,一听说郭碧婧将你带走,联想到前几日我偷听到的枫雅居,我顿时明白了他的谋划。心中就万分焦急,不顾这条伤腿,急匆匆就赶来了。”
“萦萦,前世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发誓,再不会重蹈覆辙!今世,我一定护着你,护着魏家!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裴琅见魏萦一直不出声,试探着用手推开抵着他咽喉的簪子。
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在魏萦听来,就如无数的回音在嗡嗡作响,她浑身发汗,热的像是被火烤,渐渐出现脱水之症,已经是强弩之末。
如今被裴琅稍稍推开,便招架不住,踉跄几步就要向后倒去。
“萦萦!”裴琅忙要去接住她,无奈腿伤未愈,行动迟缓,只能眼睁睁看着魏萦即将跌倒在地。
忽然眼前一道人影闪过,快的如同闪电一般,接住魏萦下坠的身子。
裴琅定睛一看,暗暗咬牙,“上官瑾?!你为何在此!”
上官瑾并不答他,只低头仔细看着怀中的魏萦,目光沉沉如同山雨欲来。
她竟然中了春日醉?
春日醉,少量可暖情助性,过量则是迷药,涂抹便可透肌,药效极快,中者走路歪斜如同喝醉,故名春日醉。
上官瑾抬头环视,看到凌乱不堪的床上,郭碧婧发髻散乱昏迷不醒,略略一想,迅速理清了来龙去脉。
好一个龌龊的招数!
也幸亏她这半年习武,否则肯定难以自保!
“县主!”气喘吁吁的听雨跑进来,一下子扑到魏萦面前,“县主你怎么啦?县主你醒醒呀!”
“她中了春日醉。”上官瑾抬头,冷眼看向裴琅,“解药。”
“药不是我下的,我没有解药。”裴琅下意识择清自己。
“听雨,去倒杯冷茶来。”上官瑾吩咐。
听雨抹着泪点头,赶紧端来一杯冷水,给主子灌下。
魏萦嘤咛一声,睁开眼,下意识举起簪子,被上官瑾轻轻握住手腕,将簪子抽走,重新插回发髻间。
“是我,没事了。”声音低柔醇和。
简单一句,却给人无比踏实的感觉,似乎就此可以安心睡去。
魏萦这才看清眼前之人是上官瑾,一时间,心里既有节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差点被人算计的愤怒委屈,恨不得让人立刻帮她报仇。
于是她紧抓着上官瑾的衣襟,附在他耳边断断续续说道。
“是……二皇子……他说一定要抓到我……必经之路上,有埋伏……替我弄死他。”
上官瑾点头,“你放心,他跑不了。”
抬眼看向一旁,裴琅不知何时已经偷偷跑掉了。
上官瑾将魏萦轻轻抱到圈椅上,这才转头吩咐。
“听雨,你去弄些冷水,替县主敷额头。待她清醒后,帮她梳妆打扮一下,记住,越不起眼,越像丫鬟越好。”
听雨点头如捣蒜。
上官瑾掩上房门走出去,站在院中,环视一圈,确定四周寂静无人,才掏出鸣镝射向上空。
不多时,蔚五、赢七双双现身。
“公子,出了何事?”
“回魏国公府的路上有埋伏,你们二人暗中保护县主。无论出了何事,都不要跟丢县主的马车。”上官瑾沉声吩咐。
“是!”二人齐齐应声,瞬间又飞身而起,消失在树梢。
不多时,身后的房门被打开,听雨扶着脸色明显好转的魏萦走了出来。
上官瑾转身走到魏萦面前,突然从衣襟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圆筒,一打开,赫然是一枚私印和印泥。
魏萦正低头皱眉不解,就见上官瑾手指抹了些朱砂印泥,朝她脸上抹去。
魏萦磨了磨牙:“上官瑾!你在做什么?”
“别动,很快就好。”
带着薄茧的温热指腹轻触她额头,又顺着额头滑到脸颊上,所到之处引发一片酥痒。
“唐突了。”涂抹完,上官瑾收回手,温声致歉。
“记住,任何人问起,你都是魏国公府突发高热的丫鬟,是县主命听雨把你用马车送回去的。”
魏萦抬头看向他那双沉静的眼眸,顿时明白他的用意——
他这是帮她保全名声啊!
杏园中无法通行马车,她必须一路穿过杏园走出去,她若是不乔装改扮,这一路上,会遇见多少熟人,被多少眼睛盯着看?
事到如今,当然是越低调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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