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话,拒绝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赵绥儿闭上了眼,悄无声息地流泪,环在魏铮腰上的手一点点松了下来。
“我能最后问一句,到底为什么吗?”
魏铮转过身,低头注视赵绥儿。
只见她正不甘心地仰着脸看他。她比寻常女子高挑许多,却也只到他下巴处。两人这种身高差,刚好让他看清她脸色任何细微的表情。
头顶的烟火不断绽放,瞬间寂灭,五颜六色的光明明灭灭,洒在她倔强不甘的小脸上,有种别样的美丽。
魏铮喉结滚了几滚,在心中反复斟词酌句,最终吐口:“你和萦萦一样,在我眼里,都是妹妹。”
“我明白了。”赵绥儿点点头,眸光顿时黯了下去,声音轻如柳絮。
晶莹的泪珠瞬间从她狭长的眼角滚落,顺着秀丽的脸颊一路滑下去。
魏铮有些于心不忍,顿了顿,轻声道:“回去睡一觉,天亮了一切就都忘了吧。找个好夫婿嫁了,相夫教子。届时,我会送上一份贺礼,当做是兄长给妹妹的送嫁之仪。”
“这场梦我做了六年,又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忘掉?我的心里已经住了人,别人纵然再好,也进不来了。”
魏铮先是一怔,继而垂下眼眸,面上带着几分慌乱。
“你……你还小,往后路还长,莫要这般固执。”他的声音有些发涩。
“既然你不接受,那么喜欢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事。要不要接着喜欢,我说了算!”赵绥儿抹了把泪,倔强又霸气地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你也不必有负担……我会在离你很远的地方默默守着你,直到……直到我离开。”
魏铮并没有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劲,只是一直纠结于赵绥儿不肯收回心意。
他实在不想耽误一个好姑娘的前程。
但是他一个连年镇守边关的将军,若要他排兵布阵,杀敌退敌,自然不在话下。可与女子相处,还是一个倾慕自己的女子,二十几年来这还是头一遭。
一时间他心中百转千回,却偏偏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正踌躇间,只听得远处声音嘈杂,人声沸然,像是马蹄声混着人的呼喊声隐约传来。
常年形成的警觉性让他感到一丝不妙,于是纵身一跃,上了桥顶。
这一看不打紧,魏铮突然惊声:“不好!”
——
话说半个时辰前。
魏萦被上官瑾拉着手,在岔路口走上另一条路离开,恰好就是去年上官瑾单独离去时走的那条。
魏萦不禁好奇:“去年这个时候,你向我告辞,走的也是这条路。你沿路都做什么玩什么了?”
“自然是去帮你选灯了。”上官瑾微微侧头看她。
“那你如何能知道我在哪里?别跟我说是巧遇,我才没那么傻!”魏萦朝他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
“呵。”上官瑾被她俏皮的小模样逗笑,低头凑到她耳边,“自然是因为远远地跟着你了。”
魏萦顿时明白过来,敢情他这是亲口承认了自己一开始就是居心不良,对她蓄谋已久!
霎时,她睁圆一双杏眼,斜眼瞪他,唇角却紧抿着笑意,心里半是气恼,半是甜蜜。
上官瑾注视着眼前少女,此时此刻,突然生出一种想把她揉进骨血的渴望。
这才应该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鲜活的,生动的,娇蛮的,俏皮的,让他无法自拔,甘之若饴。
“我带你去个地方。”上官瑾拉着魏萦往前走,走到承天门广场,走过和去年一样的巨大耀眼的无与伦比的灯轮,一直走到了承天门的城楼前。
守在城楼前的禁卫军刚要阻拦,看见上官瑾掏出的怀中令牌,顿时行了一礼,又直挺挺站了回去。
魏萦好奇:“你一个大理寺卿,居然有这么大权利?”
上官瑾笑了笑,“只要陛下肯放权,没有大理寺查不了的案,也没有大理寺卿去不了的地方。”
魏萦知道这背后是他无数次外出查案,查贪官,冒着生死的危险换回来的君主信任,于是不敢再多问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担心。
两人一同登上了气势恢宏的城门楼,将一切尽收眼底,内城里花灯锦簇,橘光点点,巨大的灯轮点缀其间,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昼,男女老少穿着各色鲜亮的衣衫,围着灯轮缓缓挪动,摩肩擦踵,人头攒动,好一派热闹喧嚣的烟火人间。
魏萦看的津津有味,一会儿欢呼雀跃的指着喷火的杂耍给上官瑾看,一会儿低头搜罗大哥和赵绥儿的踪迹。
“你说大哥会接受绥儿的心意吗?你说他们如今会躲在什么地方说悄悄话呢?”
上官瑾将魏萦揽在怀中,十分耐心的听她叽叽喳喳,脸上挂着恬淡宠溺的笑意,却并不回答这些问题。
魏铮如同国公爷一样,是个外表不羁,实际上粗中有细的人。
撇开别的不说,他若不知道赵绥儿打算换个身份活,肯定是不愿意和定远侯府联姻的。
一片洁白的冰晶突然飘至眼前,魏萦伸出小手去接,凉丝丝的。
“呀,下雪了!”魏萦惊奇的仰头看向夜幕苍穹,无边无际的洁白冰晶飘飘洒洒的落下。
她孩子心性地接了会儿雪,一双小手没多久就冻得发红,不由得放在唇边呵气取暖。
一双大手适时的将她的小手裹住,上官瑾十分从容地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襟内暖。
魏萦小手摸到他胸膛衣襟下块垒分明的坚实肌肉,心想这人练了几个月武功,果然是壮实了不少,顿时脸上一热,连忙试图抽回手,小声嗔道:“会被人看到的。”
上官瑾于是揽着她转身躲在了粗壮的朱红柱子后,“这下不会有人看到了。”
魏萦羞的拧了他一下,却被上官瑾粲然一笑抱得更紧。
“萦萦,我很高兴,还能看到这样的你。”上官瑾低头附耳说道。
“这样的我?怎样的我?”魏萦不解地眨眼。
“开心的,恣意的,无忧无虑的,不再竖起满身的尖刺,随时戒备。”上官瑾柔柔地注视她。
魏萦想起,去年此时,上官瑾还是个被她赶出府的教书先生,再次相遇时,她还对上官瑾满心怀疑。
如今不过才短短一年,两人之间就已经天翻地覆。
她曾以为,今世灭情绝爱,再不会相信谁。
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人,能融化她内心的坚冰,让她学会慢慢信任。
如今,他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十分信赖的依靠和牵挂。
“你说缘分是不是很奇妙?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根本不会相信,我和你之间,居然会有如今这般光景。”魏萦不由得感慨。
“是么?”上官瑾似笑非笑,“可我坚信,会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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