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内衙。
上官瑾脱下白袍,正要换上来时的喜服进宫面圣。
一个衙卫突然匆忙敲门进来,手里捧着封信。
“大人,有人往大门里塞了封信,门打开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信上写着大人亲启。”
上官瑾眉头一皱,立刻接过拆开浏览。
少时,他目光倏然冷凝,迅速吩咐道,“晋国公府怕是有大事发生!立刻派人去探!”
“是!”衙卫抱拳一礼,飞奔而去。
上官瑾牙关紧绷,闭了闭目。
他犯了一个几乎致命的疏忽。
他小瞧了一个女人,一个充满了怨恨嫉妒的蠢女人,一个快要死的疯子,才让事情一再的失控!
这个疯女人,用她自己的方式,再次把一切搅动得天翻地覆!
郭碧柔!
你给我找了这么多麻烦,居然还有脸在信里求我保下你娘一命?
晋国公府造下的孽,你主动坦白,该承情的是皇帝,而不是我上官瑾!
他将信的最后一页扔进了火盆里,将其他几页装好,一并带去呈给了皇帝。
——
金碧辉煌的蓬莱殿里,莲花纹十五连枝烛台坐落四周,殿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
殿正中鎏金铜龙纹博山炉里,龙涎香正袅袅生烟。
一旁宽大的龙榻上,皇帝头上勒着护额躺在上面,脸色十分难看。
苏贵妃坐在床边,帮皇帝轻轻按揉着太阳穴,轻声劝慰,“圣上,龙体要紧。其他的事,自有得力的人去办。您静心养身子才是。”
皇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嘶哑地问,“大理寺可有了消息?”
内侍官臂弯搭着拂尘,弯着腰进来道,“回圣上,还未——”
“启禀圣上,大理寺卿上官瑾求见圣上!”殿门外,禁卫军前来禀告。
“快宣——”皇帝手一抬,立刻要坐起身来,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苏贵妃连忙扶他坐起,帮他顺背。
殿门大开,一身喜服红袍的上官瑾面如冷玉,气势如剑,阔步走了进来。
“微臣叩见圣上。”上官瑾一撩袍摆,肩背挺直的跪地行礼。
“咳咳……平身吧。”皇帝沙哑开口,抬起眼皮看了看他。
“朕差点忘了,今日本是你的洞房花烛……你的父母若在世,看到你娶妻,想必会十分欣慰。”
“不像朕,今日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咳咳……”
“圣上节哀,龙体乃国之根本,还请圣上务必珍重。”上官瑾脸上不辨喜怒,声音沉稳的说道。
皇帝长长叹了口气,一夜之间,明显好似老了许多。
“老二的死因,可查清了。”
上官瑾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眼四周。
苏贵妃十分识趣地柔声说道,“臣妾去看看给圣上煲的汤好了没。”
说完,她起身离去,顺便让所有的宫婢都退出门外伺候。
“说吧。”皇帝一脸沉痛。
“请圣上过目。”上官瑾起身将状纸呈上。
皇帝展开阅览,脸上的皱纹沟壑愈发明显,松弛下垂的嘴角不住地发颤,最终化作一句怒火冲天的咆哮——
“狼子野心!”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害朕的儿子!”
皇帝目中发红,双手紧紧攥住,将手里的供状揉成了一团废纸。
“这么多年,朕竟然被他的伪装给骗了!”
皇帝激动不已,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幕后主使绅王,暂时找不到直接证据可以对他兴师问罪,只能将来徐徐图之。”
上官瑾一脸平静,躬身进言。
“此案其他的相关之人,主谋裴琅早已伏诛,蛊人媚奴投毒未遂,被关押在大理寺,等候发落,还请陛下示下。”
“裴氏诛三族,女眷充官奴,三代九族不许为官!”皇帝将手里的纸团扔到地上,大怒咆哮,声音嘶哑又高亢。
“至于那个叫媚奴的贱人,枭首示众!”
“另外,还有帮忙牵桥搭线的郭家二小姐。”上官瑾静静补充,“微臣进宫前,曾收到郭二小姐的书信,深觉不妙,立刻派人去查探。”
“刚好巡城的禁军也发觉异常,已经赶往晋国公府了。”
“出了何事?”皇帝沉着脸问。
“晋国公府火光冲天,一片火海。极有可能,是郭二小姐蓄意纵火。”上官瑾掏出书信,“圣上请看。”
皇帝展开信纸,脸上的怒气肉眼可见,眼睛死死盯着信纸,似乎要把信烧出个洞来,牙关紧咬一字一字往外吐道,“晋国公府垄断宫中各项采买,私设地下钱庄赌坊,暗中培养杀手,拐卖人口,偷采铜矿,私铸铜钱!好!好得很呐!咳咳咳……”
“还请圣上务必保重龙体。”上官瑾躬身说道。
皇帝喘了半天,挣扎着要起身下床。
苏贵妃本就侯在门口,没有走远,听到殿内的动静,立刻进来扶住皇帝。
“来人!快宣太医!”苏贵妃着急喊道。
皇帝挥开苏贵妃的搀扶,踉跄走到书案前,亲自写了圣旨,盖上印章,取出匣子里的一枚令牌,扔给上官瑾。
“禁卫军任你差遣!去!给朕抄了晋国公府!郭家之人一个不许放走!”皇帝一脸恼怒,胸口剧烈起伏,一掌拍在了书案上。
“微臣遵命。”上官瑾领命退下,走出蓬莱殿。
夜风微凉,天边暗色由浓转淡,东北方隐隐透出火红的亮光。
最深的夜已经过去,想必晋国公府,也烧得差不多了。
前世,是他亲手将他们一个个送上了断头台。
今夜,他们却栽在了别人的手里。
有时候,一个忽略,小人物也能搅动风云,让人措手不及。今后,他断不会再犯这类的错。
上官瑾微微蹙眉,他顶顶不喜欢这种假手他人的感觉。
复仇,围猎,哪有自己动手来的爽快?
他们欠魏萦的前世今生,都该还,都该由他经手,逼着他们还。
——
晋国公府外,火势已经小了很多。
门口原本空荡荡的巷子,如今闹哄哄的,挤满了哭哭啼啼的人。
一个个满脸灰黑,狼狈不堪,衣衫不整,或坐或躺,或缩在角落,哪里还有平日里养尊处优作威作福的模样?
老晋国公还算镇定,寝衣外面披着大氅,被人扶着,颤颤巍巍站在门口看着禁卫军灭火。
晋国公世子衣衫还算齐整,满脸恼怒地立在一旁,同样仰头看着府邸上空的火光。
他身边,大管家二管家,还有后院的管事婆子,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等着听训。
“今日这事,必须查出个所以然来!该是谁的责任,跑不掉!”晋国公世子咬牙切齿道,“阖府的人居然都睡死过去!竟没有一个发觉的!莫不是出了内鬼,被人下了药?”
“世子猜得不错,晋国公府确实出了内鬼。”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一身红袍的大理寺卿勒马立在巷子口,神情孤清冷寂,漆黑的眼眸幽深不可测。
他身后,禁卫军银色甲胄配着刀,列队一字排开,月光下,那些甲胄无一不闪着冷冽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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