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水果这活儿需要细腻一些,所以这边都是女人,年纪大小都有,上到四五十岁,下到十一二三,每个人都在埋头认真干活,见到苏潇来了也没有分心。
她们将那些果子切得又快又好,芒果薄厚适中的一片,整齐的铺在竹席上面,铺满一个就会有人过来拿走,从后门拿到外面的晒场去。
菠萝切成块儿,直接被装进陶罐子里,下一步骤的人便往里面注入糖水,然后把那些罐子整齐地码放在一起,拿出去用大锅蒸。
当初建立作坊的时候,所有的程序都是由关山亲自把关,如今已经模式化,众人不用指挥就做得很快,配合得也非常默契。
苏兰心看着有些出神,感觉看那些人切水果还蛮解压的。
整个作坊转了一圈儿,最后来到外面的大晒场。
一大片水泥地光滑如镜,比外面的路还要光滑得多,一个个铺满水果的竹席子摆在上面,从上往下是分批次来的。
前几排的都已经晒得差不多了,苏兰心俯身拿起来一个尝了尝。
她本来是不抱太大希望的,感觉水果这东西也就是吃个新鲜水分,没有水分就不会太好吃。
没想到,这芒果干儿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不光是没有丢掉芒果原本的味道,似乎还更浓郁了一些,吃着非常有嚼劲,是和鲜芒果不一样的另一种好吃,让她觉得不比新鲜的差。
“有意思。”苏兰心忍不住又拿了一块儿,撒成两半儿递给苏潇一半儿,“我以前吃过苹果晒成的果干儿,比起你这芒果晒得可差多了。”
“你吃吧,我上次吃多了,小柳不让我多吃了。”苏潇摆摆手。
苏兰心便收回去自己吃了,“这个芒果干儿走的时候多帮我装一些,装两个大箱子才好,这味道我喜欢,这能放多久?”
“我两个月前做了一些,放到现在都没有坏,味道也是正常的,想来能放三个月以上吧。”苏潇也还没有正经试验过。
两人将整个作坊都看了一遍。
最后一个作坊的时候,苏兰心看到那些人把橡胶圈儿往陶罐子上面套,觉得眼熟,指着问苏潇。
“那东西好像是我在雍州城就见过的橡胶轮子,是一样的东西吗?”
“是一样的,这东西用途可广泛了,我跟你说,我最近还发明了一些新的用途,不过我们这儿太暖和了用不上,永昌府那边倒是可以。”
苏潇兴致勃勃地和苏兰心说。
“这东西的材质还真是很特别。”苏兰心叹为观止,“我从前从未见过类似材质的东西。”
“我当初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和你差不多,也是一副这样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苏潇打趣。
“我都想当个海商去海的那一边看看了。”苏兰心感叹道。
“等以后我带你去,我家小柳还说以后要陪着我一起去爪哇国呢。”苏潇拍拍苏兰心的肩膀。
“你家小柳那么忙,还有那个时间?”苏兰心道。
“再忙也总有时间,还可以和皇上告假,而且皇上知道有这么神奇的国家,估计都会想要派使者过去探查呢。”
要说也是阴差阳错,如果没有苏潇的重生,关山他们大概要死在盐场的战乱里面,那么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按照前世的轨迹,还要往后推三年,才有新的海商过来,大盛百姓估计才知道爪哇国这个地方。
作坊很大,逛了一个时辰,苏潇紧接着又带苏兰心去了橡胶厂,这是做轮子的地方。
这里都是苏潇他们从盐场救出来的盐户,最初被袁相柳骗得团团转,还真信他们是山寨的大当家二当家。
等到这边安顿下来之后,渐渐地应该也回过味儿来了。
虽然苏潇没和他们正经挑明过身份,但是哪个大当家能开这么多的作坊?
而且盐户平时出门也不受限制,接收外界消息的渠道很多。
后来有一日许三言终于开窍,问苏潇身份,苏潇顺势也就和他坦白了。
那个时候两万多的盐户都已经被分批安排在不同地方,日子不说安居乐业,至少衣食无忧。
有饭吃,有房住,还能挣工钱,想买肉就买肉,比之前在盐场的日子要好得多。
他们一无所有的时候能拼命一搏,如今有了想要的一切,自然也不会打破这份美好。
许三言听说之后只是沉默了很久,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跟着严华做训练。
前些天苏潇让许三言领队去了雍州卖车轮子,像之前苏玉文他们一样,先从近处锻炼,再去远地方。
还不知道他们这次出行结果如何,能不能把东西卖好。
“苏老板!”
“苏老板好!”
盐户们和苏潇交情不一般,也比之前那个作坊的人要更热情,都笑着和苏潇打招呼,也很好奇苏潇身边这位国色天香的漂亮姑娘是谁。
苏潇便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苏兰心的身份。
自己的堂姐,从永昌府来,是过来探亲的。
大家对苏兰心也就一样热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就管她叫苏二老板,又给她看新做出来的轮子。
如今他们的工艺越发成熟了,苏兰心也意外知道了,原来这个橡胶做成轮子之前是一种白色汁液。
真是她的出乎意料。
“听说六作坊那边的床垫也做得越来越像样了。”一个盐户的小管事和苏潇说。
六作坊是专门做床垫儿的,那东西难度要更大,所以最开始做的和关山带来的那种床垫差别很大。
不过熟能生巧,经过两个月的反复试验磨炼,如今做出的已经是大差不差,损耗也非常小。
苏潇听说后便迫不及待地带着苏兰心过去瞅了瞅。
果然是比之前那批做得更好了,要更有一些硬度感,弹力也是颇佳。
“这个不错,要是以后都能做出来这样的,就可以拿去卖了。”苏潇夸奖了盐户们,又大方地承诺这个月的工钱给大家每人涨三文。
大家兴致自然更加高涨,纷纷高呼着谢谢苏老板。
一时间人声鼎沸。
苏潇赶紧和苏兰心退了出去。
如此转转悠悠了一小天,虽说没干什么体力活儿,倒也没闲下来。
傍晚时分,两人回到城内,没回府衙去吃饭,而是选了一家酒楼,要了一桌丰盛的海鲜。
要说害喜这东西也怪,苏潇之前是闻不得腥味儿,海鲜鱼腥一概不能吃。
可过了四个月之后,她突然就不觉得这东西腥了,看着的时候居然还有点儿馋。
在袁相柳给她做了一次辣炒螃蟹之后,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突然又爱上了这口。
既然她自己不排斥,苏兰心又不忌口,作为东道主,苏潇自然是要请苏兰心吃一顿海鲜大餐的。
她让人去通知了袁相柳酒楼的位置,没一会儿小厮跑回来回禀。
“夫人,永县那边出了点事情,大人过去查看了,估计今晚不一定能回来。”
“这样啊。”苏潇朝苏兰心笑笑,“那就咱们吃吧。”
“袁大人还真是没口福。”苏兰心摊了摊手。
“没事儿,他平时也总吃。”苏潇用公筷给苏兰心夹了半只螃蟹。
“尝尝这个,很好吃,我可是爱死了这口。章大夫说寒凉让我少吃,我现在都不能敞开吃呢。”
“那我可得替你多吃点儿了。”苏兰心眨眨眼睛。
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翠红陪着苏潇去如厕。
桌上还剩了不少东西,苏兰心瞧着浪费,便让翠萍去马车上取来食盒,把菜装回去。
这年头有多少贫苦百姓吃不饱饭的,苏兰心也是穷苦出身,虽说在春风楼里过了些大富大贵的日子,但也不曾忘本。
翠萍早都习惯自己家小姐的节俭,拿着食盒一样一样把菜装进去,刚装完了盖起盒子,就听后面响起一道声音。
“两位姑娘好啊。”
苏兰心手托着腮撑在桌上,正发着呆,闻言侧过头,见身后站着一个微胖的男人。
男人相貌普通,看上去年纪应该不到四十,长得一脸油滑像,穿着倒是非富即贵,一水儿的绫罗绸缎,应该是个大商贾。
苏兰心没有出声。
翠萍把食盒放在桌上,上前施了一礼,替自家小姐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姑娘客气了,在下没什么要事儿,只是在这儿见到这位姑娘……”
男子摊开手,朝着苏兰心的方向浅浅示意,脸上挂着风流的笑容。
“这位姑娘倾城之姿,实在是让在下一见倾心,想着在这遇到也是缘分,便过来打声招呼,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说的再光冕堂皇,也改不了见色起义是个登徒子的事实。
苏兰心脸上原本还有两分体面的礼貌,听了这话也是冷下来,没理会这男人,转回身去。
翠萍跟着她这么多年,自然也明白自家小姐的厌恶,但是为了不得罪人,她还算体面的给男人回话。
“多谢公子夸奖,我们这就要走了,公子也请自便。”
“别呀!”男人打开手里的折扇,摇了两下,端的是一派风流模样,“在这遇到是缘分,姑娘怎么能够不赏脸呢?我请姑娘移步去我们桌上喝上两杯,姑娘再走也不迟。”
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翠萍也冷下脸来,不再和他虚与委蛇,“公子难道是听不明白人话吗?我们家小姐就要走了,公子若还是在这儿纠缠不休,可就是讨人嫌了。”
她这话不算好听,放在平日被吹捧惯了的池期徇面前就更是刺心。
池期徇脸上佯装出来的风度不见了,他目光轻蔑的睨着翠萍。
“你这小丫头还挺敢说,是不是我太给你脸了?主子们说话哪有你回话的余地?给我滚下去!”
“该滚的是你。”一直没开口的苏兰心此时站起身来,面对着池期徇。
池期徇刚刚远远看着,只见苏兰心侧颜已经是绝艳姿容,他过来之后苏兰心便转过了身去,
这会儿正面对着,才发现这是一副怎样惊人的容貌。
纵是找遍整个盐州,都难找到像苏兰心一般绝色倾城之人,气质还这么好。
娇媚的女人固然很有风情,但冷淡又高不可攀的佳人却是更让人有想要攀折的欲望。
池期徇以往想要的女人从来都是唾手可得,如今这冷美人倒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摇着扇子上前,伸手就朝苏兰心脸上摸过来。
“美人别气嘛,你可知我是谁?要是跟了我,包你以后要什么有什么,可不用这样吃顿好的都要包回去。”
苏兰心往后两步躲开了他的咸猪手,厌恶且又轻蔑地看着池期徇,“凭你也配?”
“我家小姐连县令夫人都未必看得上,就你一个乡绅地主,也配和我家小姐说话!”翠萍接过话去,狠怼池期徇,“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长得像猪头一样!”
这一下可戳中了池期徇的心,他当即恼怒,一巴掌朝翠萍扇过去。
“给我闭嘴,贱人!”
这一巴掌并没有落在翠萍脸上或者身上,池期徇被跃身而来的严华给抓住了手腕,一脚踢飞出去。
身后就是一个空桌,池期徇整个砸在上面,将桌子砸翻,上面的碗盏噼里啪啦全掉下来,摔碎一地,有的还砸在他身上。
“啊……”池期徇痛叫着,不敢乱动,怕被旁边的碎片划伤皮肤,骂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过来!”
他开口的同时,露台外面守着的几个家丁就全都冲了上来。
其中两人过去把池期徇扶起,另外四个冲着严华去了。
严华一脚一个将几人一一踢飞。
最后将那两个扶着池期徇的人也全都揍翻在地之后,严华提着池期徇的衣服咣咣两脚踢在他膝弯处。
池期徇双腿一软,被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只觉得膝盖钻心的疼,疼得他脸色都扭曲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们敢!我一定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你想让谁不得好死?”苏潇从楼下上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最初她还愣了下,但很快就认出来池期徇。
这个作恶多端的地主乡绅,原本依靠着大盐商严家,抛妻弃子娶了人家女儿做平妻,后来大盐商衰败,他许是知道斗不过袁相柳,这两个月消停了不少。
没想到今天给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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