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晋阳公主心中想着,便到处急急忙忙地去找母后了。
若是去晚了,母后没有看到那一幕,那就亏大了。
晚宴上皇后的位置是空的,晋阳公主急得跳脚。
“母后在哪里?”晋阳公主抓着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女,问道。
“在赏月阁,但是娘娘在见晋王……”侍女说完,刚想拦着晋阳公主,晋阳公主的身影便消失了。
晋阳公主快步走到赏月阁外,直接推开了门,跑过去拉着皇后的手:“母后,母后,快跟晋阳去个地方。”
“晋阳,本宫正跟你皇叔说着话呢,你这般冒冒失失,成何体统?”皇后厉声道。
晋阳却并不害怕:“母后,这件事可非同小可,事关父皇有没有戴绿帽子,也事关母后掌管后宫的贤名啊,晋王叔既然在,那便一起去看看嘛。”晋阳撒娇道,左手挽着皇后,右手挽着晋王,朝着外面走去。
皇后只得无奈地往外走去。
晋王也只能跟上。
“我在宴会里觉得闷,就去御花园走走,结果没想到竟然看到一对男女在亲亲我我,那女子竟然还是父皇的妃嫔!”晋阳公主添油加醋道。
晋王有些尴尬,这乃是后宫之事,他一个王爷不好掺和:“这本王还是不去了……”
晋阳公主正嫌事情弄得不够大,哪肯放过,紧紧地挽着晋王的手:“皇叔,就去看看嘛。”
今日陛下设宴款宴群臣,若是出了这样的事,后宫腌臜的名声传出去,便是皇后治理不好后宫,皇帝怪罪下来可不是小事。
皇后也颇为谨慎,只是问晋阳那胆大包天的女子是谁,晋阳却一直不肯说。
眼看着一刻钟过去了,晋阳最怕的就是他们已经分开了。当看到树林中那两人如同交颈鸳鸯靠在一起的时候,晋阳公主便是一喜,直接冲了过去,指着顾水月道:“就是她,勾引云王!”
“云王这般身份如何看得上这样粗鄙的女子,明显是她贴上去勾引云王的!”
晋王的目光落在顾水月的身上。他自然识得她。
那日在贺重言的寻花楼前,两人比试谁能见到贺重言,这女子的表现确实令他刮目相看。
他没想到她竟然是后宫之人。
晋王面上挂着温润如玉的面具,心情也是几番起伏。
初见她时,心中是有些喜悦的。
知晓她是皇帝后妃时,心中微微失落。
而看到她与公孙奕在御花园中私会时,便只剩下鄙夷了。
身为人妇,还与他人私会。
“母后,快将她抓起来,这般不守妇道,该杖毙!”晋阳公主拉着皇后手,叫嚣着道。
然而,皇后没有让人将顾氏抓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奇怪。
云王不仅没避嫌,而将怀里的人抱得更加紧了,冰冷的眼神盯着晋阳,看得她背后直冒冷气。
顾氏也没有丝毫被捉奸的狼狈,而是轻笑了一声:“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夫妻相见还要被杖毙的,朔云何时有这样的律令了吗?”
晋阳公主愣住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由得看向皇后:“母后,夫妻是怎么回事?”
“胡闹!”皇后威严的声音响起,“她就是云王妃。云王与云王妃许久未见,在御花园中相聚,说点私密话也是情理之中。”
云王妃?
顾氏是云王妃?
怎么可能?
晋阳公主心中有一万个不相信,但是母后的话不会假。
诧异的不只是晋阳公主一人。
晋王同样也很震惊。
她是云王妃,他的心中已经说不出是遗憾还是不甘了。
“云王,王妃,晋阳年幼,不懂事,还望两位不要见怪。”皇后对云王和顾水月道。
顾水月并非好欺负的人:“我与云王本是夫妻,她竟这般污蔑我,竟还想杖毙我,皇后娘娘,晋阳公主确实年幼,但是犯了错就该承担。”
晋阳公主已经十五了,已是为人妇的年纪,早过了年幼顽劣的年纪了。
“你还想怎样?”晋阳公主涨的脸色通红,“本宫只是看错了罢了。”
“住嘴!”皇后厉声道,转而看向云王,“云王以为如何?”
皇后问得是云王的意见,并未将顾水月放在眼里。
公孙奕看向顾水月:“夫人以为如何?”
皇后的脸色僵了一下。
行事狠绝的云王做事何时要听一个妇人的意见了?若是皇后稍微了解一些,便知道这现象在云王府的下人眼中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的。
顾水月道:“道歉。”
皇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晋阳公主却不肯:“本宫不道歉,母后,你最疼我的!”
“晋阳,若是你不道歉,那本宫只能按宫规罚你了。”
晋阳公主瞪大眼睛,知道母后是玩真的,只能不甘地朝着顾水月说了一声:“对不起。”
顾水月看向云王:“王爷,您听到了吗?”
云王摇头:“没听到。”
“对不起!”晋阳公主拔高了声音。
云王依旧摇头。
晋阳公主委屈地看了一眼皇后,皇后眼神毫无松动,晋阳公主只得朝着顾水月走了过去。
走到半路,一个东西突然打在了她的脚上,她整个人便朝着顾水月跪了下去。
顾水月作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走了过去,扶住了晋阳公主纤细的手臂:“道个歉而已,公主何必这般客气,妾身与云王也受不起这一拜啊!”
晋阳公主先是羞愤难当,她明明不是自愿跪下去的,她凭什么给顾氏跪下?
她刚想反驳,一阵巨疼从顾水月抓着她的手臂处传来,晋阳公主脸疼得都扭曲了。
“你!”她半晌才挤出一个字来。
“公主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哪里伤到了?”顾水月一副紧张的模样。
晋阳公主已经快气死了,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偏偏顾氏还一脸无辜加关怀的模样。她疼得要死,想要甩开顾水月的手,怎么也甩不开,只能生生受了那疼痛。
就在晋阳公主觉得自己快疼死的时候,顾水月终于放开了她。
晋阳公主整个人已经脱了一层冷汗。
晋阳公主看向顾水月的眼神有些恐惧了,老实不言语地走到了皇后的身边。
“母后,我们走吧。”晋阳公主催促道,像是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顾水月颇有些忧心忡忡:“云王与妾身皆受不起公主的那一跪,这不过一场意外,公主切莫放在心上。公主若是心中不忿,要骂妾身几句泄愤也是理所当然。”
顾水月这话便给晋阳的告状埋下了伏笔。
待走远了,晋阳眼中的恐惧消失,对着皇后道:“母后,顾水月真是恶毒,肯定是她让我跪下的,她还用力地抓我的手,差点将我的手抓断了!”
晋阳说着便将手伸到了皇后的面前,袖子捋了起来,露出一截皓腕,上面洁白无瑕,一点淤青都没有。
皇后只扫了一眼,便道:“晋阳,莫要胡闹了。刚刚那一跪不过意外,顾水月根本没对你做什么。你莫要因为不忿就将这些都推到她的身上去。她的身份不凡,以后你见了她,离她远些便罢了。”
晋阳气得要死:“母后,你也不信我了吗?”
皇后没有说话,径直走了。
晋阳愣在那里,突然觉得委屈极了。明明顾水月真的那样对她了,母后怎么不相信呢?
除了皇后之外,晋王和云王都是知道真相的。
晋王心中空落落的,根本没有心思揭穿顾水月,至于云王,他当然是站在自家夫人这边的。
教训了晋阳这个小丫头后,顾水月觉得自己身心通畅。
“王爷可觉得我刚刚有些过分了?”顾水月见公孙奕一直看着自己,不由得问道。
“阿澜喜欢便好。”要了她命有何妨?
顾水月凑到了云王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王爷若是这样,将来坐上了龙椅,很容易成为昏君的。”
公孙奕身份敏感,在宫中多呆一分,危险便多一分。
晚宴结束后,公孙奕便随着一众朝臣离去了。
这一晚之后,许多人都知道乾心宫中,并非都是将来的宫妃,有一位是云王妃。
宫人们对顾水月的态度也不敢那般怠慢了。
“顾姐姐,原来你竟然是云王妃。”
“外界都盛传云王心狠手辣、喜怒无常,顾姐姐,云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傅小荷与顾水月的关系渐渐亲密起来,空闲的时候就爱问顾水月一些云王府的事。
“那日晚宴,你可见到你心仪的人了?”顾水月问道。
傅小荷那般模样,明显就是不喜欢皇帝,另有所爱,顾水月不知道她为何要入宫。
傅小荷的脸上带着一种难言的伤感:“他没去晚宴。”
傅小荷心里像是藏着事,心中堵着十分难受,很想有一个人听她倾诉:“顾姐姐,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傅小荷的故事在一众离奇的爱情话本里算得上普通。
那一年,她的父亲被罢官,在一个村子里做教书匠。
她与父亲相依为命,住在离皇家猎场不远的村子里。那一天,她在洗衣的途中突然遇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少年的肩膀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野兽咬过的。
傅小荷将少年救了回去,悉心照料,少年的身体渐渐好了,便离开了村子。
“他留给我一块玉佩,让我去京都找他。父亲说,那是宫里才有的东西。”
“后来父亲被擢为太傅,我便跟随父亲一起入京了。再见他时,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了。他与太子妃琴瑟和鸣,眼中已经容不下任何人。我悄悄逃离,我怕看到他冷漠的眼神。”
“父亲告老还乡,我跟着父亲回到原来的那个小山村,父亲本来为我说了一门亲事。在成亲的那一夜,我逃了出来,找了京中为官的叔父,让他为我写了一封推荐信,参加了选妃。”
傅小荷的举动确实算得上是孤注一掷。
她为了见心上人一面,竟然选择嫁给皇帝。她只有一次机会……
“那日晚宴是我最后的机会,若是还记得当年的情分,向皇帝讨要我……”傅小荷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但是他连出现都未曾出现。我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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