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玉确实有些本事,将皇帝与钦天监的对话一字不漏地汇报给了顾水月。
这提前给了顾水月思考的时间。
这件事确实有些凶险,足以将顾水月置于死地,更可怖的是,顾水月根本不知道是谁想置她于死地。因此,这破局之法也十分难想。
“饮玉,你去查查向钦天监官员们的家世身份。”顾水月吩咐饮玉道。
她首先要找到是谁要对付她。
很快的,饮玉便将查到的东西汇报给了顾水月。
“钦天监隶属于圣上直管,钦天监监正,方卓林,是景德十八年的状元,深得圣上信任。这一次向皇帝提及此事的钦天监官员正是钦天监监正。”饮玉道。
“钦天监正……难道是他?”顾水月想到了皇帝,但是这个阴谋必须要有两项才能完成,一是太后和皇后的病,二是钦天监的汇报。
“太后和皇后的病是真病?”顾水月问道。
“太后和皇后终日被梦魇缠身,就连御医都束手无策。”饮玉道。
那便不是皇帝了。皇帝纵然再不择手段,也不屑拿生母发妻的身体来对付她。
“异星冲撞主星之说肯定是无中生有,能让钦天监正说假话的人……”顾水月用手敲击着桌子,思索着这个问题,一道光突然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方卓林,姓方,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太子妃也姓方。”
“娘娘说的没错,太子妃闺名方琳,而且方卓林与方琳是亲兄妹。”
“方琳。”顾水月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饮玉,你潜入东宫之中,监视着方琳。”
她并不确定方琳便是幕后真凶,因为她并未得罪方琳,所以想不出方琳为何会用这样恶毒的法子置她于死地。但是方琳却能做到这阴谋中的两件事。
异星冲撞天府星的说法渐渐流传开来,顾水月本以为皇帝会直接将她抓起来,直接处置了她,却没想到,皇帝只是将她软禁了起来。
顾水月一时有些糊涂。
她并不知道的是,皇帝并未他想得那般温和。皇帝比她想得阴险许多,因为皇帝用这个问题问了公孙奕。
朝堂之上,对着文武百官,皇帝苦恼地问着他的‘宠臣’:“公孙爱卿,朕知你与王妃两情相悦,云王妃在识破突厥阴谋上功不可没,乃是朕诰命的一品夫人。然而,朕没想到顾氏的命相竟然冲撞了太后和皇后以及太子妃。一边是忠臣,另一边是亲情,朕苦思良久,都想不出解决的办法。眼看着太后和皇后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皇帝叹了了一声。
皇帝此举可谓阴险至极。
因为对于公孙奕这种有野心的人来说,儿女私情永远没有他的野心重要,他此时要做的便是跪求皇帝做出选择,请求处死顾水月。那样的话,满朝文武都会为公孙奕的忠义之举所动容。
要公孙奕亲口说出处死顾水月的话,那便是诛心之举了。等公孙奕说了出来,皇帝会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顾水月,真不知道那胆识过人到他都有些忌惮的女子,听到这些话后会有何感受。
公孙奕站在群臣之中,没有动,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里,格外地有些突兀。
朝臣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他的身上。
“云王,你说话啊。”
“顾氏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但是对比太后和皇后的凤体,自然是后者重要许多。云王你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损害国祚啊!”
“云王,你这是要害死太后和皇后吗?你究竟有何等居心。”
这朝臣之中,许多都是太后和皇后的母族。后宫与朝堂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他们自然不想太后和皇后出事,便拼命将罪名往公孙奕身上扣。
一时间,本是忠君爱国的云王,瞬间被千夫所指。
皇帝端坐在上方,乐得看戏。
半晌后,公孙奕终于开口道:“臣以为此事颇有蹊跷,臣当年征战西域的时候,识得几个能人异士,不如让他们替太后和皇后诊治一番,若太后和皇后还未恢复,便真是异星冲撞,那顾氏确实当死。”
“爱卿以为几日太后和皇后可好?这时日太久,太后和皇后可等不了。”
公孙奕道:“五日。”
五日时限到,太后和皇后的病依旧未好,便取顾水月的心头血为药引,太后便可恢复身体。
朝堂的这些话,悄悄地传到了顾水月的耳里。
“娘娘,云王怎么能这样子呢?若是太后真治不好,真要娘娘死吗?”饮珠忍不住低声抱怨道。
顾水月摇了摇头。
公孙奕是忍受着何等的谩骂才为她争取来了这五日的生机。
所谓能人异士,不过是公孙奕找的借口,实际上是要利用这五日的时间,找出太后和皇后真正生病的原因,这样她才能洗清异星冲撞主星的罪名。
这五日,就像一把刀悬挂在顾水月的脖子上,五日时机一到,那刀便落了下来。
然而,顾水月被软禁在乾心宫中,与外界的联系相当少。
第二天夜里的时候,饮玉那里终于传来了一些消息。
饮玉的身影悄悄落在了顾水月的房间,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了顾水月:“这是从方琳房间窗台的花盆里发现的。属下听丫鬟们说,这盆花开了许多日都开不败,但是据属下所知,这种花的花期其实是很短的。”
顾水月将这些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一股奇怪的香气,她不由得想,要是秦十娘在就好了。
“我该去太后和皇后处看看。”顾水月低声道。
但是,她此时根本无法从乾心宫踏出一步,更何况接近太后和皇后了。
顾水月沉思了一会儿,便从自己的首饰盒里取出了一张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顾澜’二字。
这二字是她和晋王在贺重言的寻花楼中的一个赌约,她赢了,晋王留给她一幅墨宝,实际上也给了她一个承诺。
如今,这个承诺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你将这张纸送到晋王府去。”顾水月对饮玉道。
第二日一大早,饮玉便回来复命了。
“晋王怎么说?”顾水月不由得问道。
“晋王收了那张纸,什么都没有说,就让属下走了。”饮玉老实道。
顾水月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晋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想帮她?帮她便意味着得罪陛下,晋王明哲保身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情有可原。
顾水月不得不想其他途径。宫中守卫重重,公孙奕无法再安插人手。不过公孙奕做的已经够多了,顶住各方压力为她争取了五天。顾水月就该好好利用这五日,为自己谋生路。
“云王妃娘娘!”待夜深了,乾心宫里悄然有了一位访客。
那是个穿着太监服的少年,悄悄拜访了顾水月:“是晋王殿下吩咐奴才来的,晋王殿下的身份不好出入乾心宫,所以邀娘娘出去谈。”
顾水月和那太监互相换了衣服。
顾水月悄然出了乾心宫,在皇宫一个僻静的地方见了晋王。晋王依旧是一身白衣,在黑夜里格外显眼。顾水月走了过去,低声道:“晋王。”
晋王转过身,眯着眼睛看着顾水月。太监服下是一具女子的身体,尤带着少女的芬芳。晋王看向她的目光微微复杂。
晋王的语气里带着疏离:“云王妃。”
顾水月直接道:“王爷可否带我去看看太后和皇后?”
“如今到处都传你对皇后和太后不利,若是本王还带你去……”
“王爷若是不愿,那便罢了。”
晋王话锋一转:“那便罢了。”
“……”顾水月一咬牙,“我并未害皇后和太后,我是被冤枉的,我不过想洗清自己的嫌疑。”
“既然你求本王,那本王便带你去见她们。”晋王道。
顾水月:“……”和晋王说话有时也是一门艺术,文人就爱占些口头上的便宜吗?
晋王先带着顾水月去见了太后。
太后躺在床上,面无血色,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与晋王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
顾水月扮作晋王身边的太监,趁着晋王和太后说话的功夫,将太后的房间悄悄走了一圈。
晋王又带着顾水月去见了皇后。
皇后的情形和太后很像,因为皇后年轻一些,体力好一些,尚且能下床,便在正厅接受了晋王的探望。
晋王问了一些问题,顾水月便从晋王和太后和皇后的对话中提取出一些消息来。
太后和皇后病的时间相差五日左右,且此时皇后的症状正是五日前太后的症状。
顾水月注意到皇后和太后的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和饮玉在太子妃的房间里发现的那种白色的粉末很相似。
更重要的是,顾水月从太后处的糕点里找到了这种味道。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说这糕点送来好几日了,是太子妃亲手做的,太后很爱吃,所以一直留着。
顾水月悄悄地藏了一块糕点,回到乾心宫中,她便拿出了糕点,将糕点与白色粉末的味道对比了一番,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测。
太后和皇后的病并非是异星冲撞,也并非被诅咒,而是因为中毒了。
此时,顾水月终于觉得悬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稍稍移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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