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腊月28起身,我们这边是我、你、于林、玲玲,于林和玲玲新的港澳通行证办好了吗?”这是郑总的声音。
于琴:“办好了,今天安排海州那边给定机票。”
“好,”郑总说:“你们坐飞机直接去,我还是开车往那赶,直接在澳门葡京大酒店会合,那边房间都已经订好了。”
哦,郑总一家春节放假要去澳门,玲玲也一起去。
“坐一次飞机怕什么啦,你就吓死了,我就不信这恐高症就这么厉害,还这么一大男人。”于琴连讽带刺对郑总说。
郑总:“少废话,我说不坐飞机就不坐飞机,恐高症就不算大男人了?到时候进了场子你看谁厉害,嘿嘿……”
于琴呵呵笑起来:“伤自尊了?哈哈……到时候我们开展比赛,看谁过年期间赢得多。”
郑总:“不用比赛,你从来就没赢过,我从来就没输过……”
哦,原来这一行是要去澳门过年的,来一趟赌博之旅。
真是不是冤家不进一家门,都有这个爱好啊。
张伟穿好衣服,正要下楼,又听于琴说:“实话告诉我,你脖子上戴的那个生肖鸡弄哪里去了?”
郑总:“不是早告诉你了,前些日子在洗浴中心洗澡,掉更衣室里了,后来回去也没找到。”
于琴有些生气,语气重了一些:“这块玉佩是我专门找法海寺的净空大师求来的,用红线穿上挂在你脖子里,是为了保佑我们发财平安,赌运亨通的,你说丢就丢了,这么简单,我看你心里有鬼,说,是不是又私下去参加哪个鬼派对或者假面舞会,和女人鬼混的时候弄掉了?或者送给人家了?”
生肖鸡?玉佩?红线?鬼混?张伟乐了,于琴也开始追问郑总这些瞎吧事了。
郑总急忙辩解,声音降低了一个分贝:“你小声点,别让楼下办公室人听见,真的是掉洗浴中心了,我不骗你的。”
于琴:“你还知道丢人,参加派对的时候怎么不怕丢人了?我告诉你,你玩我不管你,我也管不了你,要是你给我弄出什么病回来,我饶不了你……”
张伟一听,悄悄抬脚下了楼,这些牵扯郑总的个人私生活,不可多听,什么派对不派对,管他娘的,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丰富多彩、绚丽多姿而又奢侈糜烂。
于林一见张伟下来,连蹦带跳把张伟拉到外面,眉飞色舞地对他说:“春节我姐和我姐夫带我去澳门,玲玲姐也去,你去不?你要是去,我就去告诉我姐,抓紧办手续还来得及。”
张伟一把挣脱于林:“我刚起床,还没洗脸,你折腾个啥啊,你们一家去那过年,我去干嘛?”
于林一摆头:“你不懂,过年那是个噱头,去赌钱啊,去年春节我就跟我姐去过一次,住在大酒店里,吃喝住玩一条龙,一星期不出酒店,吃饱喝足就进du场,可好玩了,可刺激了。”
“咦!”张伟有些惊奇地看着于林;“小家伙,你也会弄这玩意啊?”
“简单!”于林满不在乎地说:“百家了,押大押小,1分钟就会,赢钱可快了,去年我姐给我了我一万,我一晚上就赢了3万多。”
“死地也快,”张伟在网上见过百家了的玩法简介,也知道百家了的道道,边洗脸边说:“你别折腾我,我放假就回老家过年,你们去玩吧,我不去。”
于林嘿嘿一笑:“是啊,死地也快,我第二天下午把赢的都输进去,还把老本也掉进去了。我姐也输了30多万,我姐夫厉害,去赌了几次,赢了几次,每次也不多,就赢10来万。”
张伟边拿毛巾擦脸边说:“郑总那是能把握住度,这赌钱,和做生意差不多,忌贪,你赢了3万,还不知足,结果就全掉进去了,du场就欢迎你这样的人来。”
“看不出,你倒还挺懂啊,”于林笑嘻嘻地说:“我主要是没有本钱,就1万,要是多的话,说不定就能捞回来。”
“赌博的事情网上我见的多了,这些道道听得耳朵都生茧子,没见过有靠赌博发家的,经常赌博的人,没见过一个最终赢钱的,不管中间赢多少,最后的结果都是掉进去,你幸亏手里就一万,再多的话,有多少没多少。”
“乌鸦嘴,”于林悻悻地转身回屋:“你瞧着,今年我一定去发大财。”
张伟洗涮完进了办公室,刚坐下一会,于琴也下来了:“小张,老郑在办公室忙着看你那方案,你开老郑的车,我们去一趟兴州,你这会不忙吧?”
“不忙,”张伟起身出来:“今天我没什么事情,正好空闲。”
“那就好,”于琴看着张伟笑笑,把车钥匙递给张伟:“走。”
张伟和于琴很快就奔驰在去兴州的山路上。
“小张,春节放假后我和老郑于林她们要去澳门玩一星期,你想不想去,想去的话,我抓紧安排人给你办港澳通行证,我办证的地方有熟人,很方便。”于琴边对着化妆盒收拾脸蛋,边问张伟。
“谢谢于董,我春节放假要回北方老家,不去了,你们去玩吧。”张伟礼貌地回答。
“呵呵,每年春节我们这一带去澳门过年的很多啊,都是做生意的,利用节日去赌一把,过年了,放松放松,也不错。”
张伟心里嘿嘿冷笑,你她娘的赢了还能放松,要是输了,你放个鸟啊。
“呵呵……”张伟谦虚地笑着:“那都是你们有钱人的游戏,咱是一打工仔,玩不起那个。”
“哎——”于琴扭头看着张伟:“话不能这么说啊,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赌钱不分贵贱高低,谁都能玩,你要是想去,我给你和于林5万块钱,你们俩合在一起玩,输了算我的,赢了你们对半分,把本还我。”
张伟忙不迭摇头:“谢谢于董好意,谢谢于董高抬,我真的不去,我真的要回老家去看老娘,再说,我对赌钱也没什么兴趣。”
于琴点点头:“呵呵……也好,这玩意儿学会了就扔不下,容易上瘾,不学也好,玲玲去年去输了3万多,上瘾了,今年还要去。”
张伟想起伞人姐姐的告诫:赌博毁家。
张伟当然会听伞人姐姐的话,当然不会去赌钱了。
于琴打开包,拿出一打信封,信封都已经封好,上面写着名字。
于琴把信封放在手里摔打了一下:“妈的,一会这些东西都喂狗了。”
张伟一听,乐了:“于董,这都是什么啊,这东西狗吃吗?”
于琴微微一笑:“我们今天去节前走访啊,给那些部委办局的局长主任们发压岁钱,一人一张一万的购物卡,奶奶的,这不是去喂狗吗?”
张伟看着那厚厚的一打:“哟!于董,得不少啊。”
于琴:“30,30张购物卡,都是兴州第一百货的,30万块钱,这钱姑奶奶要是拿到澳门,说不定会变成40万回来,可是给了这些狗,连声叫唤说不定都换不回来。”
张伟哈哈大笑。
“不过,”于琴有些发狠:“投入这30万,至少我得省下40万块钱,这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有回,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张伟心中暗暗想,这于琴果然是工于算计,伞人姐姐说的没错。
“那——潘副市长那边,今天也要去走访吧?”张伟小心翼翼地问。
“他?”于琴撇撇嘴。
张伟一听,得,今天走访完,于琴又得和去幽会潘大郎,说不定自己又得去陈瑶那里喝茶。
那么,那些关于于董事长趟开一条血路,大战各个局长的事情,应该是传闻了。
“妈的,那些小狗都一直窥视着老娘,可是,有大狗在,小狗愣是没有一个敢下口的。”于琴随后的话证明了张伟的判断,也验证了伞人姐姐的话。
于琴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到张伟上衣口袋里:“小张,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意思,和公司无关,过年了,大家同喜。”
“这——”张伟一愣,不知道这个红包里是什么东西:“于董,这是什么?”
“没什么,一个2000的购物卡,兴州家乐福超市的,作为你平时的零花。”
张伟忙推辞:“这如何使得,于董,太客气了。”
于琴:“小张,我这人不喜欢客套,给你你就拿着,一点小意思,出自我个人的意思,对谁都不要说,我喜欢你这个小白脸,嘻嘻。”
张伟感觉自己又好像被于琴调戏着,不过于琴的态度很真诚,没有恶意:“那谢谢于董,于董你老叫我小白脸干嘛啊,我的脸也不白哦。”
于琴哈哈大笑:“哈哈……叫你小白脸,是因为姐姐喜欢你啊,昵称啊,你的脸不白,但也不黑啊,长得这么英俊,哪个女人见了不喜欢啊。”
我靠,我成女人的玩意了,张伟心里连连叫苦,敢情自己在于琴心里就是一女人的宠物。
到了兴州,于琴指挥着张伟一家一家单位跑,水利局、旅游局、土地局、电业局、国税局、地税局、规划局、建设局、物价局……每到一家,张伟不用下车,不用熄火,于琴上去送卡,2分钟不到就下来,接着去下一家。
到中午12点。
张伟开车又来到县政府旁边100米远的地方,于琴事先打了电话,一会潘大郎装在套子里,带着墨镜,钻进了车里。
“老地方。”于琴对张伟说。
张伟点点头,驱车直奔兴州大厦。
与上次不同,这次潘副市长先拍了拍张伟的肩膀:“小伙子,上次的事情办得不错。”
于琴在一边补充:“这是我们公司负责营销的小张,很能干的。”
张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市领导的表扬,勉强笑笑,没吭声。
张伟没吭声,潘副市长也没再继续表扬张伟,在后座开始忙乎起来。
易到了兴州大厦酒店大堂门口,潘副市长整理好衣服,下车前说了一句:“老地方。”
于琴整理了一下头发,对张伟说:“我中饭在房间里吃,你自个找个地方去吃饭,两个小时后等我通知。”
靠!又是两个小时。
张伟点点头:“行。”
于琴下车后,张伟把车开到酒店外面,这会已经是中午了,午饭时间,去陈瑶那里喝茶好像不大合时宜,那就找王炎吧。
张伟给王炎发了一个短信:“丫头,你在哪里?我在兴州,中午一起吃饭,如何?”
王炎很快回复:“我在陈瑶姐姐办公室里玩哦,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吃饭饭。”
原来如此,张伟停好车,穿过马路去了陈瑶办公室。
陈瑶正在审核一个单子,王炎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杂志。
陈瑶看见张伟:“张经理,今天怎么没发短信让我去门口接你啊?你先自己坐,我这就快审完这个出团的单子了,看完在招应你哈。”
张伟哈哈一笑:“陈董,你忙你的,我自己来,不渴。”
张伟说着拍拍王炎的肩膀:“小屁孩,你怎么天天不上班?老跑这里玩?”
王炎亲热地抱着张伟的胳膊:“哥,我们人事部这一快现在没什么事情了,春节后才会忙,我天天在家没事干,老哈又忙地屁颠屁颠没空陪我,我只好到这里来玩了,嘻嘻……不过,幸好再有3天我们就要北上了。”
张伟呵呵笑着:“是啊,快出发了,我这几天也忙的差不多了。”
王炎:“你今天来干嘛了?”
张伟:“我们老板娘来城里走访慰问市领导,给各有关的部门领导送礼了,我开车拉她来的。”
王炎:“那你这会怎么不陪你老板娘,跑这里来了?”
张伟:“老板娘和分管旅游的潘副市长这会到对过的兴州大厦去谈重要事情去了,我2个小时之后去接她。”
王炎眼睛一瞪:“哟!你们老板娘好厉害,这么大人物都能接上头。”
“呵呵,”陈瑶忙完了,站起来接过话:“你们老板娘和潘副市长会晤得挺频繁啊,节前走访慰问哦。”
张伟:“陈董,你们公司不用节前慰问吧?”
“怎么不用,”陈瑶说着拉开抽屉,拿出厚厚一打红包:“这都是我要走访的客户慰问品。”
张伟呵呵一笑:“购物卡。”
“对,这年头这个最时兴,不过我慰问的对象和你们老板娘的不同,我的政府单位就是旅游局各有关科室的头头,还有几个局长,剩下的都是业务客户单位分管旅游的工会主席或者办公室主任,数额也不大,多的一万,少的2000,过年了,联络联络感情,呵呵……大家都送,咱也不能例外,凡事不可太出头,但也不能太落后啊,就跟跟风吧。”
张伟看着这么多红包:“这么多都要你亲自送?”
陈瑶:“不用,我就送旅游局的几个局长顺便汇报一下全年的工作,其他的安排徐君他们去跑,毕竟业务都是他们做的,他们去跑还能拉近感情。”
“不说了,我饿了,”王炎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走,吃饭去,去陈姐家炒年糕吃。”
陈瑶笑着点点头:“好,吃炒年糕,张经理同去。”
张伟说好,同去。
于是,便一同去。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了,年味越来越浓,陈瑶公司的橱窗和大厅里已经装饰得喜气洋洋了。
“春节只保留值班人员,其他人员都放假过节,所以提前布置好。”陈瑶边向外走边对张伟说。
“你们什么时间放假?”张伟问陈瑶。
“和你们差不多,腊月28,家远的今天就可以提前请假走了,本地的坚持到放假当天。”
“那你们春节期间的旅游团呢?”
“有安排的值班人员,导游、计调、司机,都安排好了。”陈瑶轻松地说:“到时我们就可以轻装上阵,杀奔北方了。”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回到老家,张伟和王炎都不由兴奋起来,王炎更是高兴地拉着张伟的胳膊又蹦又跳。
家的感觉总是让漂泊的游子那样亲切温暖,那样充满向往和幻想。回家,总是游子最大的愿望和念想。
张伟看着走在前面的陈瑶,婀娜的身姿和窈窕的身材,还有优雅的气质和文静的面容,突然想到,在这万家团圆的时候,陈瑶却要为了事业而奔波,要去千里之遥、天寒地冻、冰雪覆盖的北方去体验生活,而不能和家人一起欢度团圆时刻,这是对事业怎样的一种追求和执着,怎样的一种敬业和责任。
张伟心里对陈瑶充满了敬意和感动。
如果换了自己,张伟感觉自己做不到陈瑶这么敬业,自己是吃不了这个苦的,特别是在春节期间。
所以张伟又佩服陈瑶。
进了门,陈瑶开始忙乎,王炎打下手,张伟没事,看电视,等吃现成的。
30分钟后,炒年糕做好了,大家开始吃。
陈瑶做的炒年糕放了少许辣椒,还有冬笋,味道特别香。
张伟吃的很带劲,连连称赞:“好吃,陈董才是个合格的大厨。”
陈瑶看着张伟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俊不住,倒了一杯温水给张伟:“慢慢吃,张经理,别噎着,没人和你抢。”
张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慢慢吃起来。
这时,陈瑶的电话响了,陈瑶一看号码,脸色微微一变,对张伟王炎说:“你们慢慢吃,我接个电话。”
陈瑶拿起电话进了书房。
王炎看陈瑶走进书房,悄声对张伟说:“肯定是个男人打来的。”
张伟看着王炎:“丫头,你怎么知道?”
王炎:“要是女的,还用进书房去接吗?嘻嘻,是不是陈姐有男朋友了啊?”
张伟呵呵一笑:“也可能啊,陈董这么优秀的女人,追求的男人肯定很多的。”
王炎又说:“今天上午,陈姐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一个男人的骚扰电话,打了很长时间,陈姐接完电话气地脸色发白,眼圈发红,一直不愿意说话,幸亏你来了,她的情绪才好了点。”
张伟:“人家的私事,莫要乱说,更不要在背后乱评论。”
王炎撅起嘴巴:“我只和你说说,和任何人都不说的。”
张伟:“和我说说不要紧,但是不要和别人说。”
王炎一笑:“嘻嘻,你也想听陈姐的事情,是不是?”
张伟摇摇头:“我对任何人的隐私都不感兴趣,包括你的。”
王炎:“真冷血,不理你了,吃饭。”
张伟不说话,埋头吃饭。
一会,王炎又忍不住说话了:“陈姐上午接那电话好像是一个男的和她有什么感情纠葛,陈姐不想理他,那男的却不停纠缠,老是一遍遍打电话来骚扰。”
张伟:“嗯。”
王炎:“我听陈姐说,让那人不要再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不要再破坏她的心情,说过去的永远过去,不可能再会有原来,陈姐还说,她的生活她自己会选择,不需要别人来操心,更不希望别人来打扰……”
张伟停下吃饭,看着王炎:“你能不能闭上你这两片子?吃饭。”
王炎自讨没趣,乖乖吃饭。
张伟不想听王炎说陈瑶的事,他感觉陈瑶的事情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自己和陈瑶除了工作上发生交往,工作之外最多还能保持普通朋友关系,别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发生,她的个人生活、个人感情世界与自己何干呢?
张伟对陈瑶的个人私事实在是没有兴趣。
张伟最关心最有兴趣的是伞人姐姐的事情,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情,可惜王炎不知道。
“我告诉你,丫头,”张伟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放,看着王炎:“不要打听别人的隐私,不要传播别人的事情,在人家说话或者接听私人电话的时候,要主动回避一下,听见没有?”
王炎低头吃饭:“嗯,知道了。”
“陈董是一个很有工作经验和社会阅历的人,人生经历比较多,你跟着她,要多学人家的优点,人家的长处,多学学人家怎么样处理事情,怎么样待人接物,怎么样解决问题,还有,多学学怎么样做一个有教养、有修养、有气质的女人,别整天叫嚣乎东西,挥突乎南北,整天长不大,听见没?”张伟继续说。
“听见了,”王炎朝张伟翻了一个白眼:“好像你多大一样,把我当小孩训啊。”
看见王炎不服气的样子,张伟心里直想乐,强忍住,脸色一板:“我比你大一天也是大,我说你,你得听着,因为我说的都是正确的,要是说的不对,你可以反驳,也可以犯犟,我们的政策从来都是言论自由,有不同意见可以发表。”
王炎吃完了,站起啦,嘴巴撅得长长的,冲张伟做个鬼脸:“屁屁哥哥,你在这里训你自己吧,我吃好了,看电视去。”说完,王炎跑客厅里去了。
张伟一看,没镇压住王炎,自己半天说教,换来一个屁屁哥哥。
唉,十年树木,百年育人,看来,教育人是挺费力气的。
张伟三口两口吃完饭,把桌子收拾一下,把陈瑶没吃完的饭又拿到厨房,重新热了一遍,等陈瑶打完电话出来吃。
刚热好端出来,陈瑶打完电话出来了,脸色不大好,看来话不投机。
张伟忙说:“陈董,我们都吃完了,你的饭凉了,我又给放微波炉里热了一遍,趁热抓紧吃吧。”
陈瑶感激地看了张伟一眼,眼神里还有一丝感动:“谢谢张经理,你们都吃好了吗?”
“好了,都吃好了。”张伟在陈瑶对过坐下,端起杯子喝水,看着陈瑶说。
“不好意思,接了个电话,耽误了,没照顾好客人。”陈瑶对张伟说。
张伟忙摆摆手:“可别这么说,陈董,我们都是常客,又不是什么贵人,大家老熟人,可别这么客气。”
陈瑶的脸色恢复了常态,莞尔一笑:“张经理,炒年糕吃习惯了没有?”
张伟微微一笑:“习惯了,刚来的时候,还不大习惯,感觉口味不适应,现在吃的很习惯,这年糕,没想到有这么多种做法,以前以为就像点心一样吃,呵呵……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做法,回家的时候,我准备去超市买点,带回去让家里人尝尝。”
陈瑶说:“好啊,等你从海州看完朋友回来,我陪你去超市购物。”
张伟:“那怎么好意思,耽误你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陈瑶:“哟!张经理刚才还说大家都是熟人了,不要这么客气,怎么这一会自己倒突然客气起来了?不耽误我的事情的,再有两天,我公司里的事情基本都处理完了。”
张伟点点头,感觉陈瑶真是一个善良热情的女主人:“那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我也去。”王炎在沙发上听见了两人的谈话,远远地叫着:“我最喜欢逛商店购物了。”
“张经理此次回乡省亲,还要不要带点什么东西回敬父母大人?”陈瑶吃好了,边喝水边问张伟。
“也没有什么要带的,就是一点土特产。”张伟回答。
张伟脑子里除了年糕,别的还真没想到带什么回家合适。
陈瑶笑笑:“你们男人哪,都是这么粗枝大叶,过年了,回家带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张伟挠挠头皮:“我是真的想不起来,家里什么都不缺,有吃有喝有穿,带什么啊?”
“你带个媳妇回家最好了,嘻嘻。”王炎在那边又插话。
张伟心里猛然发虚,被王炎说中了心里的打算,不由脸上有些挂不住,瞪一眼王炎:“你少胡说八道,净说什么啊。”
陈瑶嘴唇紧紧抿住,嘴角忍不住的笑意,忙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张伟冒出一头冷汗,差点被这死丫头揭穿了计划,虽然王炎是无意说的,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伟做贼心虚,自然是紧张了一番。
饭后回到假日旅行社,在陈瑶办公室刚坐了一会,于琴来电话了:“小张,到楼下大堂门口来接我。”
车就停在酒店大堂门口对过的室外停车场,张伟告别陈瑶和王炎,快步穿越马路走过去。
走到车跟前,看见王军正在车旁边溜达。
怎么又遇见他?难道他的据点也在兴州大厦?
张伟听郑总说过,王军经常在宾馆长期包房间,开展搞女人和聚会玩乐等各种娱乐活动。
难道是姐夫和小舅子包房间包到一起来了?
王军抬头看见张伟:“咦?郑总呢?他的车怎么在这里?”
张伟心里暗暗叫苦,郑总这车太惹眼,王军肯定是认识的,刚才把车放地下停车场就好了。
张伟彬彬有礼和王军打招呼:“王总好,郑总没来,于董坐车来的,我开的。”
王军打量了几眼张伟:“于董呢?”
“于董在大厦里去办点事情。”
“哦,”王军点点头:“于董又来这里了,可真是个大忙人。”
说着王军把身体往车门旁一靠,抽出一颗烟给张伟:“兄弟,来一颗。”
张伟忙摆手:“谢谢王总,我不会。”
张伟这会心里火急火燎,王军他妈的怎么这么黏糊,靠在这里又不走了,看来是想和于琴打个招呼再走。
王军看张伟不抽烟,放回去,和张伟闲聊起来。
张伟一边应酬着,一边掏出手机,若无其事地发出几个字:“王军在我车旁。”
发完后张伟和王军开始聊天。
张伟面对大堂门口,王军侧背大堂。
发完短信刚过了1分钟,张伟突然看到潘副市长装在套子里带着墨镜站在大堂门口左右张望,看见这辆大奔,径直过来。
怎么于琴没出来,潘吾能先出来了。
张伟心里直发愣。
潘吾能疾步走过来,快到车跟前的时候,猛然发现了背对自己和张伟正攀谈的王军,自己的小舅子,不由一怔,随即停住了脚步,急速转身,悄悄奔酒店门口的马路,拦了一辆出租车,扬尘而去。
张伟松了一口气,他妈的这偷晴也真是不容易,做姐夫的最怕的就是小舅子。
又过了一会,于琴下来了,一看就是刚化过妆,神采飞扬。
看来于琴和潘吾能通过话了,知道已经安全了。
于琴一扭一扭地走过来,把手往王军肩膀一搭:“王总,怎么这么巧,今天又遇见你了。”
王军呵呵一笑,伸出手抚摸着于琴搭在自己肩膀的小手:“于董,这不是有缘相会嘛,哈哈……”
于琴把手抽回来:“哟!王总,王小弟,你这话可是一语双关哪。”
王军嘿嘿笑着:“我这里有长期包的房间,供小弟住的,我没事经常过来看看。”
原来这王军手下也有养的小弟。
于琴一怔,好像有些意外,随即笑了:“哦,原来这里是你的大本营啊,呵呵……”
王军笑笑,和于琴再见:“我有事,先上去了,你忙你的吧。”
看王军走进大堂,于琴上了车,对张伟说:“回去。”
张伟边开车边对于琴说:“于董,今天怎么潘副市长先下来了?我过来的时候,王总已经过来了,来不及给你打电话,就发了短信……”
于琴拍拍张伟的肩膀:“小张,你很机灵,今天我就是怕遇到熟人才让潘大郎先下来的,我看到你的短信,急忙和他联系,才知道他已经看见你们,转身打出租车走了。这事你做的很好。”
张伟:“王总这里有长期包租的房间,小弟住的。”
于琴骂道:“这个窝囊废潘大郎,包个房间竟然和他小舅子撞车,真他妈的晦气。好了,年前最后一次喂狗,喂饱了,算是应付完了,这狗日的今天差点没把老娘整死……”
张伟心里直想乐,于琴真是够开通的,说起这事轻描淡写,好像是在开一次会、做一次交易一样。对于琴的话,张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也没法回答,于是只是点点头,没做声。
过了一会,张伟突然想起一件事:“于董,这王总怎么对我们公司的事情这么关心?每次见面都问这问那的,好有主人翁责任感啊。”
于琴坐在后面“嗤”了一声:“他不关心不行啊,这漂流项目,给了他30%的股份,他当然要关心,要处理了。”
原来这样,怪不得王军跑前跑后地这么忙乎,原来他有股份在里面。
“说是30%的股份,其实他奶奶的一分钱也没投进去,干股,砸干棒,空手套白狼,”于琴愤愤地说:“死皮赖脸跟在后面要投资,答应他了,却一分钱没见,明摆着是想沾便宜。”
张伟:“不投资,那就不要给他股份嘛。”
“不行啊,有这条大狗在后面撑腰,潘大郎说话了,说等分红的时候把红利扣下当投资,扣完为止。”
“那还是等于一分钱不出,空手套白狼啊。”张伟说。
于琴有些无奈:“是啊,没办法,只有这样答应他了,他在黑道上认识人多,就让他负责扫平黑道的障碍,打通外围阻碍势力,也算是做了一点贡献;另外,我给潘大郎提了条件,让他给镇上施压,多给了我两个山场,嘻嘻……”
张伟对于琴有些佩服,这娘们骚归骚,做起事情来一点亏也不吃,算计得很精准啊。
对于琴这样的女人,张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好?坏?好像都不好说。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奋力拼搏,去努力争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采用不同的手段。只不过,各人的出发点、人生观、价值取向不同,采用的手段也就不尽相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过程不重要,结果说明一切。
于琴能充分发挥利用自己的特长,为自己谋取最大化的利益,既说明了于琴的聪明和精干,也证明了金钱在权力面前的无奈,生意人在当权者面前的悲哀。
这不仅仅是于琴的悲哀,也不仅仅是老郑的悲哀,这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张伟突然感觉自己有些义愤填膺,有些愤世嫉俗,转而又感觉自己很可笑,沧海横流,大浪淘沙,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只不过是历史风暴中的一粒尘沙,有什么好激动的呢?
人都是利益动物,谁不想过得好一点,谁不想爬得高一点。
别这么冲动,看多了,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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