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北风呼啸,携裹着风雪猛烈冲击着车体,一阵阵风声怪叫着疾驶而过。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都没有睡着。
从彼此的身体就能感觉得到,虽然隔着衣服。
夜更深了,寒气一阵阵袭来,车内的温度越来越低,一床薄毛毯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
张伟感觉到陈瑶的身体在发抖,身体的热度在逐渐下降,张伟自己的身体也感觉到一阵阵发冷。
“陈瑶,睡着了吗?”张伟问陈瑶。
“没有,”陈瑶回答张伟,牙齿已经上下在打架:“你呢?老张。”
“废话,我睡着了还能和你讲话?”张伟回答:“不要睡着,越睡越冷。”
“嗯,”陈瑶答应着,身体不由自主向张伟的身体紧紧靠过来,两腿在轻微颤抖。
张伟也开始冷得浑身发抖,不停打寒战。
自己都不撑劲了,陈瑶肯定更不行。
张伟看看时间,凌晨1点。
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不然捱到天亮,两人真的就冻成冰块了。
求助,现在这气候,显然不可能,张伟想看看前后的车辆,可是,大雪已经把车窗都覆盖住了,外面的东西什么也看不见。
一定要想个办法,虽然饿不着渴不着,可是冻也要冻死了。
“陈瑶,”张伟陈瑶说:“我们不能再呆在车里了,不然,非得冻死。”
陈瑶点点头:“嗯,我想也是,老张,你说咋办?”
张伟脑子飞快地转悠着,很快做出了决定:“这样,我们弃车,把车锁好,带上随身物品,到前面的服务区。这里离服务区大概还有5公里路程,我们徒步走过去。”
陈瑶点点头:“好,听你的。”
张伟:“先穿鞋。”
两人于是抓紧穿鞋。
陈瑶穿的是旅游鞋,幸亏没穿高跟皮鞋。
张伟穿的也是旅游鞋。
“系紧鞋带,”张伟对陈瑶说:“把随身物品,钥匙、钱包、手机带好,然后听我安排。”
陈瑶很快收拾好:“行了。”
张伟把毛毯裹在陈瑶身上:“呆会,我打开车门,你披着毛毯下车,把身体用毛毯裹紧,然后,我把雨衣套在你身上,双层保暖,等我关好车门,你就跟着我,咱们抓紧往服务区方向赶。”
陈瑶一听:“不行,都让我穿着,还不把你冻坏了。”
张伟急了:“这个时候,你不要和我争,记住,要服从!没关系,我是北方人,常年在雪地晃悠,习惯了,出去只要一活动,就不冷了,你是南方人,没经历过这种严寒,所以你要多穿点,记住,出去后,我拉住你的手,紧跟着我,低头往前走,不然雪会打进你眼里,什么都看不见。”
陈瑶点点头:“我记住了。”
张伟笑笑,拍拍陈瑶的肩膀:“陈董事长,别害怕,这风雪啊,它再凶猛,只要咱人敢于和它对抗,就一定能战胜它,你越怕它,它就越猖狂,你就会越冷。”
陈瑶黑夜中明亮的眼睛看着张伟:“有你在,我不会怕的,我会跟着你的,紧紧跟着你。”
张伟微微一笑:“那我们开始行动,我先出去,然后在那车门旁等你,等我过去你再出来。”
陈瑶信任地看着张伟:“嗯。”
张伟打开车门,出去后迅速关上,弯腰顶着风雪绕到陈瑶那一侧的门边,敲敲车门,示意陈瑶出来。
陈瑶一出来,张伟迅速把毛毯披在陈瑶身上,裹紧,然后把雨衣给陈瑶披好,抹一把脸上的雪花,趴在陈瑶耳边大声说:“记住,拉住我的手,紧跟我。”
陈瑶看着张伟的脸,眼睛里凝结出一层水晶晶亮晶晶的东西,不知是不是雪花打进了眼睛,使劲地点点头。
张伟锁好车门,右手拉着陈瑶的左手,弯腰弓背,顶风冒雪,向服务区方向走去。
风雪依旧,寒风彻骨,嗖嗖的风声裹起团团雪花在空中飞舞,毫不留情地冲着张伟和陈瑶击打过来。
地上的雪已经有半尺厚,走在上面直接没到小腿。
北风吹到人的鼻孔里,直接有点上不来气。
风雪中,二人走得很慢,风太大,雪太狂,脚下太深。
走出几百米,陈瑶走不动了,开始大口大口喘气,脚在雪窝里拔不出来。
陈瑶的体力耗尽了,张伟心里明白,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北方严寒的人来说,对付严寒的路子自然就少,经验自然就不足,身体的抵抗力自然就差。
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向前。
张伟看看经过的车辆,不少司机都已经弃车前往服务区了,看来自己的行动是慢的。
张伟二话没说,转过身,弯下腰,把陈瑶背起来,径直前行。
陈瑶没有反对,估计也是没有多少力气了。
张伟大声对陈瑶喊道:“抓紧毛毯,抓紧雨衣。”
陈瑶大声“嗯”了一声,搂住张伟的脖子,把脸紧紧贴在张伟的肩膀上,把毛毯和雨衣尽量覆盖住二人更多的身体。
陈瑶紧紧把身体贴在张伟的后背,这样可以减少张伟的阻力,还可以互相取暖。
张伟把陈瑶背好,加快速度,努力跋涉。
张伟的身体很棒,练过武术,踢过足球,又年轻力壮,陈瑶背在自己背上,竟也没感觉到多么沉,反倒感觉身上暖和不少。
陈瑶的身体前面和自己的后背贴的很近,张伟很明确地感觉到陈瑶身体的主要突出部位和自己的接触,以及热量在两者之间的传递。
陈瑶的脸靠在自己的肩膀,嘴里哈出的热气正喷到张伟的耳边和脖颈处,有时候偶尔脸庞也会靠到自己脖子上。
陈瑶搂着自己脖子的双手紧紧贴在自己胸部。
张伟担心陈瑶的手会冻坏,把陈瑶的手从上衣扣子间隙里塞进棉衣里面,这样陈瑶的双手直接隔着内衣紧贴自己的胸部,也不会冻坏。
张伟意气风发地顶风冒雪,无畏前行。
张伟心里一个劲给自己打气,坚定信心,战胜困难,党考验自己的时候又到了。
走了大约有3公里,张伟感觉脚步逐渐沉重起来,体力渐渐有些不支。
不行,张伟大声地在心里鼓励自己,坚持就是胜利,还有1000米,一定要走到服务区,一定要把陈瑶带到服务区。
张伟转移自己的思想,不让疲倦来打扰自己,嘴里开始数数:“1、2、3……”
一步一米,只要数到1000,就是1000步,服务区就到了。
“301、302、303……”张伟每迈出一步,就念叨一声。
陈瑶很快就明白了张伟嘴里念叨的意思,嘴巴贴在张伟耳边,也开始数数:“443、444、445……老张加油!”
陈瑶嘴里的热气在张伟耳朵里环绕,很舒服,陈瑶的鼓励更是给了张伟莫大的力量,张伟干脆闭了嘴,随着陈瑶的数数迈动前进的步伐。
“809、810、811……老张好样的,坚持就是胜利。”
张伟明白,冰天雪地,放弃意味着什么,陈瑶也明白。
张伟心里默默鼓励自己,陈瑶,就凭你的鼓励,我也一定会坚持住的。
张伟已经看见了服务区的灯光,陈瑶也看见了。
“张大厨,你真是好样的男人。”陈瑶在张伟耳边激动地喊道:“930、931、932……”
张伟看见灯光的召唤,来了力气,加快了步伐,跌跌撞撞冲服务区奔去。
“1009、1010、1011,到了!张大厨!”陈瑶激动地叫起来。
哈鲁利亚,感谢神!终于到了服务区。
冲进温暖的服务区休息大厅,张伟把陈瑶放下来,解开雨衣,拿下毛毯,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
陈瑶紧靠着张伟坐下,浑身也没有了力气。
极度的紧张之后是高度的放松。
服务区里人不少,都是来躲避风雪的,不少人躺在连椅上睡了,身上披着崭新的军大衣。
妈的,这里有军队的救济站?怎么这么多人穿军大衣?
张伟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浑身变暖,回过气来:“陈瑶!”
“嗯。”陈瑶靠着张伟的肩膀,也慢慢休息暖和过来。
“我们胜利了。”
“是的,胜利了,张大厨,你是个真正的男人。”陈瑶坐好,看着张伟:“今天,我要对你提出严重表扬,你的表现非常棒,你挽救了革命挽救了党,你的功绩必将载入假日旅行社的史册。”
张伟不由乐了:“干嘛要载入假日旅行社史册?”
陈瑶:“因为你今天救了假日旅行社的头啊,要是这个头没有了,假日旅行社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说,你挽救的党就是我,挽救的革命就是假日旅游。”
“哈哈!”张伟快活地站起来,活动筋骨:“姓陈的,你跟着我来北方体验生活,差点连老命都搭上啊,想想不值吧?后悔了吧?”
“老张,此话从何说起呢?咱只要是认定的事,就一定值,咱只要决定的事,不管对错,都不后悔。”陈瑶也站起来慢慢活动。
“不过,这么大的暴风雪,我还真是很少见到,其实,从车跟前出发的时候,我和你说的蛮轻松,自己心里也是没有底,哈哈……”张伟快乐地笑着:“可是,我怕你害怕,所以必须要让你放心,让你别太当一回事,嘿嘿……”
陈瑶看着张伟:“这我倒是没有想到,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还真没有害怕,总觉得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能成功。”
“所以,我们成功了啊,最后几百米,我差点坚持不住了,幸亏你的鼓励,给了我力量和勇气。”张伟来回搓着自己的手,增加血液循环。
陈瑶也学着张伟的样子来回搓手:“这就叫异性效应,是不是?哈……”
张伟一般正经地转了转眼珠:“还真差不多,不过,当时来不及想是不是异性效应啊,只想着快速奔服务区。”
陈瑶开心地笑着:“现在还可以回味啊。”
“回味什么啊!”张伟拉拉陈瑶的衣服:“我们先去小吃部,喝点热饮,吃点东西,然后再做下一步计划。”
“走!”陈瑶把毛毯和雨衣收好,叠起来,和张伟一起去小吃部。
两人要了两杯热牛奶,点了两碗鸡蛋面,舒舒服服吃下去。
“好舒服,”张伟拍拍肚皮:“温饱乃生存之本啊,怪不得我们国家老是说最基本的人权是温饱问题,是生存权,有道理,他妈的美国佬天天饿不着冻不着,老是指责我们人权问题,真是吃饱了撑的,闲扯淡!”
陈瑶微笑着看着张伟,比划着自己的双手:“咱这双玉手要不是借助你的小棉袄和胸口,估计也得冻坏了,也危及到手的生存权了,嘻嘻……”
张伟看着陈瑶的脸色变得柔和而红润,很高兴:“吃饱了?”
“饱了。”
“暖和了?”
“暖和了!”
“那好,”张伟站起来:“我们去超市看看,弄两件衣服穿,我看外面那些人穿的那些新军大衣,估计是从超市弄出来的,在这里,救济站是不可能有的。”
“好,去看看。”陈瑶也站起来。
两人去了超市,一看,哇塞,很多军大衣啊,都是新的。
这超市真是会做生意,赶在暴风雪之前,弄了一批军大衣,挣发了。
一问价格,500元一件。
晕死,外面一件军大衣也就100元一件,这里发暴雪财竟然卖到这个价格。
买军大衣的人不少,即使再贵也要取暖啊,只能乖乖被宰了。
当然也有一些人提出异议,南腔北调的声音此起彼伏,抗议价格太贵。
卖军大衣的是一小伙子,当地人,操着一口典型的山东口音,很霸气:“怎么了?我么就是卖这个价格,爱买不买,不买滚蛋!”
强龙难压地头蛇,那些外地人即使被人家骂着,无奈不能和暴雪怄气,也都还是乖乖买了下来。
看到自己的老乡如此痛宰外地人,如此奚落外地人,张伟脸上感到发红,一阵阵羞愧。
等买军大衣的那几个外地人走开,张伟摇摇晃晃过去用当地话对他说:“兄弟,我要2件军大衣。”
本地话就是管用,那小伙一看张伟人高马大,脸上表情又吊儿郎当,马上换了个态度:“好的。”
“多少钱一件?”
“500!”
“我靠!你砸杠子啊,”张伟摇头晃脑:“你怎事?看爷们好欺负?在我家门给我弄这个。”
那小伙看张伟这样有点发愣:“你——你家就这附近的?”
“废吊话!”张伟抬抬眼皮,手往后面一指:“我家就这村的,你们这服务区还是占了我们村的地,要不是今天我几个朋友经过这边被雪封住,我才没鸟功夫来这里和你忽悠。”
卖军大衣的小伙一听,态度顿时热情起来:“哦,大哥就是三里屯的啊,不好意思,冒犯了,这军大衣给你按进价,50,你看行不。”
我靠,这附近的村子叫三里屯,这军大衣进价50!
张伟掏出100元扔给他:“拿两件。”
小伙忙抱起两件军大衣给张伟:“大哥以后多关照!”
张伟点点头:“好说。”
张伟和陈瑶抱着军大衣离开了超市,刚一走出去,陈瑶“扑哧”笑出来:“老张,你真行,你刚才那架势活生生一小混混。”
张伟笑嘻嘻地:“我本良民,怎奈世事浑浊,无法自清,只得随波逐流了。”
两人穿上军大衣,好暖和。
张伟隔着玻璃窗看着外面的雪:“这雪今晚是停不了了,这么多车积压在这里,想走也走不了,况且,我们的车还没有油了,只能等天亮之后交通部门来疏通之后再说了。”
陈瑶点点头:“我们找个地方睡会吧。”
张伟环视了一下休息大厅,对陈瑶说:“跟我来。”
来到角落的一个连椅,张伟对陈瑶说:“只能这么将就一下了,你躺着睡,我坐着打个盹就可以,你枕着我的腿睡好了。”
陈瑶:“那你睡不好啊,还是你躺着睡吧。”
张伟一瞪眼:“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罗嗦呢,听话,一切行动听指挥。”
陈瑶一听,竟顺顺地看了张伟一眼:“那好吧,张大厨,你干嘛这么凶?”
张伟禁不住乐了:“对待不听指挥的同志,就得用这个办法。”
陈瑶照张伟胸口一拳:“姓张的,你就依仗在你家三里屯的地界上,你就欺负俺浙江人啊。”
这一拳,打在张伟身上,荡在张伟心里。
这一拳岂是随便打的?女人在对男人动这种拳头的时候,就已经说明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已经有个一种放心、安全、和信任的好感。
张伟深知这一拳的分量,不敢造次,没敢拔苗助长,闷头坐在连椅上,把军大衣裹紧,拍拍自己的大腿:“抓紧睡会吧,时间不早了。”
陈瑶点点头,也裹紧军大衣,竖起毛领,蜷伏在连椅上,脑袋枕着张伟的腿部。
两人这才感觉真的是累了,疲倦急速涌上大脑,散布到全身每一个角落,开始蔓延开来。
陈瑶很快进入了梦乡,呼吸很均匀,睡得很恬静,张伟也迷迷糊糊开始入睡。
心中坦荡天地宽,此刻,张伟心里感觉没有任何杂念,心中坦荡荡,很泰然。
看来,只要思想好,枕在腿上也没事。
休息大厅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但是很安静,大部分人都裹着军大衣或坐或躺畏缩在椅子上,或者无精打采,或者呼呼大睡,也有的半睡半醒,不时打着瞌睡。
休息大厅的大灯关掉,只有几个角落的壁灯发出昏暗的光。
相对于外面的狂风呼啸,大雪飘飘,休息大厅无疑是一个安乐窝、安全岛,一个可以放心栖息的中转站。
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能有这样地方蜷伏,已经是不错了。
张伟睡得很浅,睡眠细胞也就是用了大脑表皮这一部分,深处的细胞还处于微微的兴奋和躁动之中。
虽然张伟身体很疲劳,但是大脑总是不能沉沉安静,总是不能从容平息,总有些不踏实的因素在搅动。
张伟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脑海里又出现了伞人姐姐的身影,背对自己,窈窕而苗条,这背影感觉好熟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能依稀在梦中回忆。
张伟仿佛依稀看见自己和伞人姐姐一起伫立在三亚的天涯海角,在爱情的见证面前凝望无边的蓝天和海洋,在柔若细粉的沙滩上漫步嬉戏……走累了,两人坐在沙滩上,任海风吹拂着自己的头发和衣角,呼吸着咸湿的海风,伞人姐姐轻轻把脑袋放在自己腿上,柔柔静静的闭上眼睛,甜甜地进入了梦想……
张伟的心像浮在云朵,身体像陷入棉花,心潮起伏,思绪澎湃……
张伟朦朦胧胧间听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自己跟前活动,睁开眼睛一看,两个和自己年轻相仿的青年,一个穿黑羽绒服的站在自己前面,背对自己和陈瑶,另一个穿蓝羽绒服的正蹲在陈瑶前面,手在陈瑶的军大衣口袋里乱掏,一会军大衣口袋里放的手机被掏了出来。蓝羽绒服把手机递给站着望风的青年,贼手又开始慢慢解陈瑶军大衣的扣子,准备把手伸进里面去掏棉衣的口袋。
两人配合地十分默契,蓝羽绒服心安理得,表情认真而轻松,不像是在行窃,更像是在做一件工作。
妈的,见鬼了,回一趟家,进了自己地盘,先遇见砸竹杠的,又遇见明火打劫的。
眼看那只黑乎乎的贼手要伸进陈瑶的军大衣里面,张伟不做声,轻捷迅速一伸手,轻轻而有力地抓住了那只贼手。
蓝羽绒服小偷一愣,看张伟醒过来了,若无其事,脸上丝毫没有紧张的表情,晃晃脑袋,咧嘴一笑,轻松地想站起来走人。
黑羽绒服听到动静,也回过头,看张伟醒了,对蓝羽绒服晃晃脑袋,示意走人,去别的地方。
他们之所以这么心安理得是有原因的,都是南来北往的外地人,谁也不敢惹事,就是发现了也不敢声张。
蓝羽绒服一用力,想把手缩回来,却没缩动。
张伟用力握住他的手腕,紧紧盯着蓝羽绒服,又转向黑羽绒服的口袋,把头一晃,示意他把陈瑶的手机拿出来。
黑羽绒服大为意外,这人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把大爷到手的东西要回去。
黑羽绒服微微一笑,把手伸进口袋,摸出的不是陈瑶的手机,却是一把弹簧刀,一按开关,“啪”,雪亮的刀子弹出来,又一按开关,“嗖”,刀子又缩回去,如此两个来回,炫耀地向张伟示威,意思是你老老实实放手,这手机给你没收了,充公。
蓝羽绒服也用讥讽的眼光打量着张伟,又开始用力往回缩手。
这会他们都没有说话,无声地进行较量。
陈瑶睡得很香,全然不知正在发生的这一幕。
张伟抓住蓝羽绒服的手突然一松,手顺势一用力向外带,蓝羽绒服被猛地一拐,直接倒后2米倒在地上。
趁此机会,张伟急忙把旁边叠好的毛毯拿过来,轻轻抬起陈瑶的脑袋,把毛毯当枕头放在陈瑶脑袋下面,又轻轻放好。
陈瑶呼吸很均匀,太累了,睡得很沉。
蓝羽绒服站起来,大为恼怒,和黑羽绒服对视一眼,点点头,冲张伟招招手,压低嗓门但又狠狠地说:“兔崽子,出来。”
一听口音,不是山东人,应该是山东北面的人。
兔崽子,不好好在自己老家呆着,跑到山东来撒野,败坏山东人的形象。
张伟看这俩身高和自己差不多,都得1米75以上,身材也很结实。
就是他们不叫张伟出来,张伟也不会放他们走的,之所以把蓝羽绒服晃倒,就是为了脱身安放好陈瑶,争取时间。这俩小子胆子不小,很猖狂啊,抢了人家东西,还要让人家出来,还要教训人家。
妈的,这世道,没真理了。
张伟脱下军大衣,盖在陈瑶身上。他知道这俩人也不想在休息大厅里大张旗鼓,张伟也不想,因为他不想把陈瑶惊醒。
张伟站起来,冲他们俩向外一指,点点头。
俩人走在前面,边走边回头看张伟。
张伟跟在后面,边走边活动筋骨。
伞人直接出了休息大厅,来到休息大厅后面的一个角落,外面的风被挡住了,雪却纷纷扬扬下个不停,落在3个人的头上,身上。
黑羽绒服和蓝羽绒服有些意外,这小子胆子不小,敢跟他们俩出来,还真遇上不怕死的愣小子了。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不想回家过年了,是不是?”蓝羽绒服也掏出了弹簧刀,“啪”,刀锋弹出来。
两人一左一右,把张伟夹在中间,每人手中一把刀子,刀锋在雪夜里发出寒光。
张伟拉开架势,左右打量了一下:“你妈儿个逼,大过年的来这里作死,把手机拿回来,老子放你们俩走,不然,我废了你们俩狗日的。”
听张伟说话的当地口音,两人一怔,又互相看了一眼,黑羽绒服晃了晃手里的刀子:“你奶奶的原来是这嘎的,这嘎的老子也不怕你,一样放你血。”
说完,两人挥刀子就上,从两个相反的方向,成一直线。
张伟身子猛地向后一缩,身体急速向右移动,转到蓝羽绒服的背后,伸腿一别,蓝羽绒服噗通倒在地上,接着张伟不敢怠慢,伸出右腿,抬起右脚,拿出射门的力气,狠狠地踢向蓝羽绒服拿刀子的右手。
这一脚,张伟用上了9成的力气,和带刀子的亡命徒交手,他不敢怠慢。
张伟的一记飞脚从地上带出一片四射的雪花。
“啊——”蓝羽绒服一声惨叫,刀子飞出10多米,落入厚厚的积雪中,转瞬不见了踪迹。
蓝羽绒服倒在地上,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发抖:“狗日的,给我踢断了!”
黑羽绒服趁张伟一脚踢出的空当,拿刀子冲张伟小腹直刺过来。
张伟一脚飞出,不敢停留,顺势冲出几米,急速回身,正好黑羽绒服的刀子到了。
张伟急忙迅速弯腰收腹,身体前倾,黑羽绒服的刀子正好抵到腹部边缘,身体已经感觉到刀子和衣服的接触,但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了力度。
好险!张伟身体前倾的同时向左侧一转,左手顺势抓住黑羽绒服拿刀子的右手,手腕猛地反扭,右胳膊肘对准黑羽绒服的脖颈猛地一击。
黑羽绒服的刀子掉在雪地上,身体“噗通”倒在地上。
黑羽绒服很灵敏,身体迅速翻转,想爬起来。
张伟岂能给他喘息之机,右脚已经随身跟到,直接踹在黑羽绒服的腹部。
黑羽绒服闷叫一声,双手要抱住张伟的右腿。
张伟身体下蹲,胳膊肘又猛地击打在黑羽绒服的胸部。
这一下,张伟用上了力气。
黑羽绒服怪叫一声,身体向外挣脱,抬脚踢向张伟腹部。
妈的,还挺能折腾。
张伟烦了,一记直冲拳,结结实实打在黑羽绒服的脸上,狠狠地。
“扑哧!”黑羽绒服满脸开花,鲜血立时飞溅出来,溅到了旁边的雪地和张伟的棉袄上。
不容他喘息,张伟用膝盖顶住黑羽绒的胸口,又是一记右手勾拳,力气比刚才更大。
“咔迟!”张伟听到黑羽绒服的脸部一声轻微的声音,知道他的下巴可能被干掉了。
黑羽绒服这下终于丧失了反抗的战斗力,无声地躺在哪里不动。
张伟伸手在他口袋里摸出陈瑶的手机,踢了踢黑羽绒服:“嗨!死猪,起来。”
黑羽绒服有气无力地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地叫。
蓝羽绒服挣扎着站起来,握着右手腕,疼得呲牙咧嘴:“大哥,对不起,狗眼看人低,多有得罪。”
张伟喘一口气,晃晃身上的雪花:“操你妈,跑到山东来撒野,败坏山东人的形象,你以为咱山东人怕你狗日的!要不是看在过年的份上,老子非废了你们俩不可。”
蓝羽绒服弯腰低头,连连称是,边去搀扶黑羽绒服站起来。
黑羽绒服托着下巴,疼得直跳脚。
张伟转身想回去,临走之前又瞥了一眼黑羽绒服,正好看见他眼里狠毒的目光,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张伟一愣,妈的,放这俩走,等于是放虎归山,说不定他们一会就打电话叫人来,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些人都是到处流窜的亡命徒,要是一会叫来一帮人,自己的麻烦会更大。而且,这雪这么大,堵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自己一时半会走不了,要是他们招来人,后果不堪设想。
张伟想起服务区卫生间东侧有一警务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俩鸟弄那里去,公事公办吧。
张伟走过去:“喂,伙计们,我给你们找一过年的地方,跟我走。”
说完,不等他们反映过来,张伟张开胳膊,一边夹住一个人的脖子,像拖死狗一样在雪地里行走,一直拖到警务室。
警务室里有两个值班的协警,毛头小伙子,一看张伟拖了俩人进来,吓了一跳。
张伟把他们俩扔在地上,对俩协警说了下刚才的情况。
警务室是当地派出所设的。
协警急忙给所里打电话通报,然后对张伟说:“所里的人一会过来。你先做下笔录吧。”
“你们所在什么地方?”
“就在离这5公里远的镇驻地,一会负责这一片的警长就过来,下雪走的慢,大约半小时就差不多。”协警回答,同时找出一副手铐,把俩羽绒服一人一只手,铐在一起。
于是,张伟把刚才的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协警认真记录好,又让张伟按了手印,签字。
其实,按照法律规定,协警是非国家执法人员,都是临时工或者聘任制身份,没有执法权,是不能办案的。可是,现在全国各地到处都有协警,穿着和正式民警极其相似的警服,除了没有警衔和警号,或者穿着迷彩服,或者穿着警用作训服,假戏真做,和真警察一样,履行起神圣职责来了。
这也是中国的国情,也是中国特色的法制社会。
然后,张伟又和一个协警一起,去雪地里找到那两把弹簧刀。
回来后,俩协警看着张伟笑:“老乡,你手脚真厉害,出手挺狠啊。”
张伟呵呵一笑:“我不狠他们就把我废了,我还得回家过年哪。好了,我先回休息大厅,我朋友还在那里,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到那边找我。”
“好的,你先过去吧。”
张伟临走前看了那对难兄难弟羽绒服:“兄弟,我给你们俩找了个过年的好地方,你们就安心在这里过吧,好男儿志在四方,青山处处埋忠骨,你们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别想家,哈!”
俩协警乐得哈哈大笑:“老乡,看不出你还真幽默。”
张伟冲他们点点头,先到洗手间把手上和脸上溅的血洗净,衣服上的没办法了,只能回家再说。
然后,张伟回到休息大厅。
折腾了这一会,前后有半个多小时。
张伟刚坐下,陈瑶醒了,一看张伟坐在那里,军大衣压在自己身上,自己枕的是毛毯,张伟棉衣前面血迹斑斑,大吃一惊,急忙坐起来:“你干嘛去了?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出什么事情了?”
张伟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把陈瑶的手机递给她:“没什么,两个小毛贼,让我给收拾了。”
陈瑶接过手机,突然发现自己军大衣的扣子被解开了两个,急忙问张伟:“他们偷我的东西了?”
张伟点点头:“是啊,正在进行时,被我发现了。”
陈瑶急忙掏出身上的其他物品,钱包、钥匙,都还在。
陈瑶松了口气:“那他们人呢?”
“被我干倒了,送警务室去了。”
“哦,”陈瑶把军大衣递给张伟,关切地说:“穿上,别着凉,你没有受伤吧?”
张伟晃动晃动身体,晃晃拳头:“没有,我一点皮毛也没噌着。”
陈瑶宽慰地笑了:“又说,哎——怎么一进你们这山东,事儿就来了,发暴雪财的,偷盗的,都开始出现了。”
“别这么说啊,一棍子打死一大片,”张伟边穿军大衣边急忙纠正:“这俩贼不是山东人,是北边的,属于流窜作案;那卖军大衣的属于个别现象,极少数败类作为,别都把帐记到山东人身上。”
陈瑶看着张伟笑嘻嘻地说:“那你怎么就因为俩开车的拉车的就把北京人都打死了呢?”
张伟被陈瑶这么一反问,一时也说出不什么来,嘿嘿笑着。
“所以说啊,张大厨,”陈瑶慢条斯理地说:“这看问题,不能太绝对,不能只看点,不看面,要以点带面,全面看待,客观对待,尽量少掺杂个人主观意识。”
“嘿嘿……阿拉晓得喽。”张伟转移话题:“你不困了?要不再睡会?”
陈瑶看看时间:“刚才睡了有两个多小时吧,睡得真香,这会不困了,你呢,困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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