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咱们做这生意的,最怕刮风下雨,最好天天是烈日暴晒,那样大家都来漂流,多好,”于琴看着窗外的暴雨,无聊地说道:“唉……偏偏今年老是下雨……”
“哪一年雨水都不少,就是以前和你无关,你不关注,以前天天下你也不觉得多,现在呢,下一天你都觉得多,因为下一天你就少挣一天的钱啊……”老郑对于琴说。
于琴笑了:“分析的很有道理,是这么回事,唉,要是下上3个月的连阴雨,咱这漂流直接就宣布停业关门得了,陪死了就……”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你以为咱们这老天爷是潘唔能啊,让下就下,让不下就不下,老天爷没那么坏的。”老郑漫不经心地说着:“下上3个月的连阴雨咱们完蛋,一个月没有经营许可证,陈瑶的假日旅游完蛋,基本大同小异,就是这么回事。”
于琴随便按着手里的遥控器,边对老郑说:“陈瑶那公司这么一停业,损失可真的是太大了,我今天听说旅游局派去审核的结束了,结果还算不错,看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还是近期能恢复营业的。”
老郑坐在床头抽烟,将烟头在烟灰缸里轻轻弹了弹,看了于琴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声:“幼稚——你懂个鸟……这旅游局的审查就是他妈的走过场的,故意折腾的,这你都看不出来?这都是老潘在捣鼓事,是在挤压陈瑶……你看着,不信咱俩打赌,就是什么事也没有,陈瑶的假日旅游也绝对开不了业,除非……”
“除非什么?”于琴看着老郑。
“除非陈瑶让潘唔能这个——”老郑竖起种中指,对着陈瑶两腿间插了一下:“否则,陈瑶这假日旅游就死定了……”
于琴眉毛跳了了两下,看着老郑:“嗯……真正的原因原来在这里,潘唔能太不是人了,就是死不放过陈瑶,要是张伟不走啊,非得废了他不可。”
“我相信张伟能废了潘唔能,他有这个胆量和气魄,也有这个能力,但是,我还相信,潘唔能也能废了张伟,他更有这个能力……”老郑吹吹烟头:“张伟如果在,我相信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争斗,受伤的是老潘,但受损的是张伟和陈瑶……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仅仅靠匹夫之勇是不行的,得用脑子……不过,陈瑶和老潘周旋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没有退路了,被逼到悬崖边上了,要嘛做老潘的情fu,要嘛就让公司死掉,她没有选择了……”
“依照陈瑶的性格和脾气,她一定不会答应老潘的,你说是不是?”于琴看着老郑。
“废话,当然,陈瑶是什么样的女人?那是一个纯洁、自重、自爱,你以为像你一样……”老郑鄙视地看着于琴:“人家陈瑶是什么女人?我告诉你,陈瑶绝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自从听说老潘打陈瑶主意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老潘是一定不会得逞的,我就知道陈瑶总有一天会被老潘逼到绝路上的。”
“去你的,少揭我短,多去的事了,不准提……”于琴有些理亏,嘿嘿自嘲笑了下,又对老郑说:“你说,陈瑶和张伟和咱们关系都不错,咱们要不要帮帮她?”
“怎么帮?我们怎么帮?”老郑看着于琴:“高强是她前夫,还一直在追陈瑶,还和老潘关系这么密切,都超过我们和老潘了,都帮不上忙,我们咋帮?没有那个金刚钻,少揽那个瓷器活儿……”
“我们当然能帮,只要我们相帮,我们就能帮成,”于琴说:“我们手里有两件法宝,一个是王英的视频资料,一个是那大信封里的东西,都可以用来发挥一下作用……”
“你倒是很热心很聪明啊,还两件法宝?我告诉你,三件了,老子刚刚又给老潘送了30万,顺便给他视频了一下,包括录音,就是那两件都作废,这一件法宝就能让他舒舒服服进监狱呆上几年……”老郑得意地吐了一个烟圈:“手里攥着别人的把柄,真好啊,舒服……”
“呵呵……你狗日的真有一手,太好了,我看我们是不是用其中一件法宝来帮帮陈瑶……”于琴笑着对老郑说。
“去你的,你有病啊,神经!”老郑瞪着于琴就骂:“你不长脑子啊,没事找事,我们辛辛苦苦搜集的法宝,干嘛要帮她呢?为她用这法宝得罪潘唔能,值得吗?你他妈的真是女人见识……帮助陈瑶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
“可是,毕竟陈瑶和张伟是我们的朋友啊,大家朋友一场,眼睁睁地看着假日旅游这么好的一个企业死掉,心里真的是于心不忍……”于琴被老郑骂得有些发懵。
“朋友?朋友值个屁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什么朋友不朋友,能让我赚钱的人就是朋友,朋友之间是利益决定的……我朋友多了,我都得帮?”老郑反问于琴,接着又阴笑着:“假日旅游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企业,死掉确实可惜,我是不能让她死掉的……我不会让假日旅游在陈瑶手里活起来,但是,我会让假日旅游在我手里活起来。”
“你——”于琴不解的看着老郑:“你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是什么啊,像绕口令……”
“傻逼,你不明白?”老郑看着于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我脑子里早就盘算好了,这假日旅游是全市最好的旅游企业,大家都眼红的,现在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假日旅游在陈瑶手里,必定死掉,但是,如果更换法人,把假日旅游卖给我们,成为我们的企业,这假日旅游还能死掉吗?我们手里有三大法宝,只须亮出其中一件,这潘唔能还不乖乖给我们签字换证吗?”
“你的意思是不帮陈瑶救活假日旅游,而是趁这时机,把假日旅游收购过来,成为我们的企业?”于琴看着老郑。
“是的,你终于明白了!”老郑回答:“我不但要收购假日旅游,而且还要以最低的价格收购……”
“有点卑鄙小人的嫌疑吧,”于琴说:“趁人之危,趁火打劫,不是君子所为……我不同意。”
“你他妈的懂个鸟啊,”老郑冲于琴吼道:“什么趁人之危、趁火打劫,你放屁……这假日旅游如果我们不收购,就是个死公司,就得倒闭,我们收购过来,是帮助陈瑶,是帮助她减轻负担,你这个都想不通?”
“那我们不收购,让企业在陈瑶手里复活不是更好?”于琴说。
“为了一个所谓的朋友义气,我们冒着得罪潘唔能的风险去帮陈瑶,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你是不是傻逼啊?我们不是救世主,我们也不是雷锋,我们没有必要为了所谓的朋友友谊去动用我们手里的王牌,犯不着……做事情,做生意,你还嫩着呢,要有理性,不要冲动,不要义气……”
老郑看着于琴:“别忘了,老子是生意人,没好处的事情,老子是绝对不干的,老子就认钱,别的都不认,你少给我捣鼓这鸟事……我们既增加了实力,壮大了力量,又帮陈瑶减轻了担子,这不也是帮陈瑶的忙吗,不也是尽朋友之义气吗?而且,还一举两得……
“你咋就不用脑子想想呢?亲爱的,我们是生意人,我们的终极目的就是赚更多的钱,这就决定了我们做事情的原则,就是要尽可能降低我们的风险,减少我们的付出,而要尽可能获取最大限度的利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以为我辛辛苦苦赚钱容易啊……”
“算你狠,”于琴被老郑说得无法反驳,想想也有道理,又说:“你能确保陈瑶会答应将企业卖给你?”
“只要陈瑶对企业救活没了指望,只要潘唔能决心整死假日旅游,我就绝对有信心收购过来。”老郑很有把握地说:“就是不知道陈瑶和潘唔能的战斗到了什么程度了,不知道脸有没有撕破……这样吧,你过会打电话问问陈瑶,以关心的名义问问她什么情况了……”
“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于琴看着老郑,有些好奇。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的把握来自于对陈瑶的了解,”老郑说:“陈瑶这人什么都好,有很多优点……你觉得陈瑶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有情有义,讲义气,有良心。”于琴脱口而出。
“这就对了,是的,有情有义,这是她的一大优点,或者说是一大特点,但是,事物往往是会转化的,在某些时候,优点反而会成为缺点,致命的缺点,”老郑看着于琴:“我们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不但要善于发现对方的优点,更要发现对方的缺点,死穴,就像我们抓住潘唔能的把柄一样,直接抓住对方的死穴,这陈瑶啊,她的最大的优点,这会成为她最大的弱点了……”
“说的什么啊,听不懂……”于琴说。
“这么说吧,假日旅游要解散,员工就全部要失业,放在别人身上,自己的公司都不保了,还管你什么员工啊,但是,陈瑶就不会,她是有情有义之人啊,既然有情有义,就得付出代价……如果假日旅游要关掉,困扰她的最大的问题一定是员工的安置问题,她必定要为这些员工的后来考虑,如果这个时候,我们伸出援助之手,接管假日旅游,保全这些员工,福利待遇一切照旧,你说,陈瑶会不会很感激我们呢?
“而且,假日旅游的员工都是业务精英,个个都是陈瑶亲自带出来的,个个都是好样的,多好的一支队伍啊,千金难买,解散了多可惜,到我们这边来,能为我们赚很多很多钱的,一年多赚100万很简单,21世纪,最大的财富是人才啊,想一想,亲爱的,100万……”老郑对于琴说。
“嗯……你说的有道理,是这么一回事。”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于琴也不禁动了心,对老郑说:“我就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老觉得对不住人家……”
“你要换个角度考虑问题,”老郑耐心地开导于琴:“要从我们替陈瑶排忧解难的角度考虑问题,我们是在帮助她,我们是在尽朋友的义务,是在替她解决困难,既然她已经无法维持下去了,卖给我们,多好啊,既能收回一部分资金,还能保全员工的工作,她自己心里也安慰……你这么想,就会觉得心里很安稳了……”
“操——你真会说啊,好像我们都是好人了,既赚了好处,又做了好人,一举两得,”于琴斜眼看了一下老郑:“我给你说啊,这事其实咱们心里最明清,你再怎么说,能帮的不帮,再打着帮助的名义去收购让你家的企业,实质上就是趁火打劫,趁人之危……唉,不说了,一说你他妈又骂我,就这样吧,我不管了,你爱咋整就咋整,这电话我是绝对不打的,你想打你打,随你去。”
“好,好,你不打,我打,这事我自己去操作,不用你插手,好人让你做,我来做坏人。”老郑说:“只要你别捣乱,就是烧了高香了,记住,咱们是两口子,咱们的利益是共同的,我赚钱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家,咱们的孩子……”
“知道了,你整吧,我当不知这事,等以后张伟回来,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两脚踢死你,再把公司收回去。”于琴半真半假地对老郑说。
“凭什么啊,我又没干什么坏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想起张伟,老郑心里有点心虚,嘴巴上还是很硬:“再说了,你以为张伟还敢回来?四秃子正到处追杀他,他回来是自己找死……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还是先和陈瑶打电话联系下吧,聊聊天,过问一下情况进展……”
于琴累了,一个转身:“我困了,睡会觉,你咋弄我不管了,也管不了你,但是我提醒你,不要趁人之危逼人太甚,凡事有个度,不要觉得抓住了人家的弱点,就过分压榨……”
“睡你的吧,我还用你教我,操——”老郑从床上坐起来,穿衣下床,边说:“我做事情有数的,这事只要你不帮倒忙就好,别的不用你掺和……我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我容易吗,认清谁是自己家人,别胳膊肘子往外拐……”
于琴不再做声。
老郑下床后,穿衣去了办公室。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狂风暴雨。
老郑坐在办公桌前寻思了一会,然后拨通了陈瑶的电话:“陈董,你好,郑一凡。”
陈瑶正开车在风雨中漫无目的的奔走,心中充满郁闷和愤懑。她知道公司是死定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己主动下手。陈瑶此刻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面对公司里的几十名员工,这些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业务精英,这些和自己朝夕相处、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
一想到公司解散后大家各奔东西的情景,陈瑶的心里就一阵阵的绞痛,这些人大都是兴州本地人,家中都有老有小,现在正是经济危机,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是很难的,没有了这份工作,大家会是多么的难受和伤心。
陈瑶在风雨中驾车狂奔,终于在一处树林边停住,颓然一声长叹,将头趴在方向盘上,呆呆不动。
就在这时,陈瑶的电话响了,老郑打来的。
“郑总,你好。”陈瑶迅速恢复正常语态,接听老郑的电话,她不想让老郑觉察到什么。
“陈董,今天我刚听于琴说你的公司停业了,听说是因为经营许可证的事情,事情办的咋样了?”老郑关切地问陈瑶。
“呵呵……是啊,停业了,事情办得不怎么样,”陈瑶想反正这事早晚是大家都要知道的,也没要隐瞒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许可证换证很麻烦啊,我这公司停业一周了,再停一段时间,就算是换了证,也赔死了,呵呵……我正打算不做了,累……”
“什么?”老郑心里一阵狂喜,老潘和陈瑶揭开盖子了,陈瑶一定是坚决不从,坚决要玉碎了,天助我也,太好了!老郑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嘴上装作十分惊讶惋惜的语气:“陈董,你真的打算不做了?太可惜了,唉……可惜我帮不上你什么忙……”
“唉……没办法,想做也做不成了,就这样拖下去,公司早晚也是个死,我也累了,干脆关掉算了,关掉走人,休养生息,休息一阵子……呵呵……谢谢老兄关心……”陈瑶笑着说道,心里对老郑有了一分感激之意。
“哦……”老郑停顿了一下:“陈董,有时间没有,我请你出来喝咖啡,谈谈心……”
“可以,到哪里?”陈瑶问老郑。
“去真锅咖啡吧,那里是你的老巢……”老郑故作轻松地说道。
“行,既然是我的老巢,那就我请客吧,那边我签单就可以……”陈瑶笑着说。
“那好,”老郑在办公桌前兴奋地站起来:“30分钟后见!”
“30分钟后见!”陈瑶放下电话,发动车子,掉转车头,顶风冒雨,直奔真锅咖啡屋方向而去。
外面,依然暴雨如注,风雨交加。
兴州狂风暴雨,瑶北艳阳一片,天空晴朗,风和日丽,伞人经贸公司的各项筹备事宜正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张少扬的战友小段退伍后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这次也应聘加盟了公司,归属张少扬管理。张少扬这些日子和丫丫、王炎他们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产品样品、规格、价格、材料、要货数量、标准等资料源源不断地在两地间来回传送。
小郭和张伟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老家的各个村落间穿行,和大堂兄一起,拜会各村村长、落实各村生产能力、花色品种、材料供应、质量标准等事宜。
张伟刻意想锻炼大堂兄和小郭,除了和村长的接洽自己亲自出面以外,其他事宜,都让他们去做,自己在后台指导。
农民是最淳朴的,也是最具有革命性的,一旦用希望和利益激发了他们的生产积极性,积郁已久的潜能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所到之处,张伟见到的火热的生产场面,家家户户都把放在屋梁上、锅屋里、柴草间的柳条和琅琊草翻出来,晾晒洗涤干净。家庭妇女和闲置男劳力们都忙乎起来,坐在自己门口的大树荫凉下,按照张伟公司下达的收购标准和样品模式,热乎朝天地干起来。
张伟指示大堂哥和小郭:“大家伙的生产积极性有了,下一步就是做好原材料供应和质量监督工作,原材料农户家中储存的不够,就到外乡、外县去收购,回来按照收购价提供给大家,不要赚这个钱……
“生产质量是咱们的立业之本,质量不过关,一切都玩完,把好质量关,分两步,一是直接收购的时候,严把质量关,二是往外发货前,再严格把一次,确保做到出去的产品百分之百合格,大哥你带领众位堂哥把第一道关,小郭呢,负责把第二道关,万万不可大意,不可徇私情……”
大堂兄和小郭连连点头,大堂兄说:“兄弟,你放心,我和大家都说了,大家都要把公司的事情当成咱自家的事情来办,谁要是疏忽疏漏了,不用你发话,我就先开除他,自家堂兄弟也不行,毕竟现在咱们不是在家里打庄户,也算是场面上的人了……”
张伟笑了:“大哥,这其他堂兄弟归你管,是不错,不过,这开除人的事啊,咱得按程序来,也就是得按规矩来,公司的各项规定马上就下发,到时候带着大家伙好好学学,都遵守那规定就行了……真有需要开除的,你先别直接就开了啊,得先给我说一下,我考虑完了,答应了,然后由公司提出来。”
“部门负责人有提出除名的权力,但是要报公司老总批准,”小郭笑嘻嘻地对大堂哥说:“这叫人事程序……”
大堂哥呵呵笑着,挠挠头皮:“哦……好,走人事程序,以后就走人事程序……”
张伟又安排小郭:“呆会你打一个报告,给生产部的全体人员全部配备手机,”通讯费按公司的规定给予补贴,手机统一买诺基亚的,1000元左右的就可以……我签完字后你到财务上去提钱,直接去把手机买来,给大家发下去……
“好,”小郭答应着,又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说:“这报告怎么打啊,我没打过啊……”
“就是写申请,你辞职申请不是写过吗,就照那模式,工作需要,需要配备手机,什么价格,总共需要多少钱,就可以了,一回生二回熟,慢慢你就懂了……”张伟笑哈哈地说。
小郭也笑了。
安排完,张伟又回家和爸爸妈妈说了会话,然后和小郭开车回到瑶水公司办公室。
公司的门牌、电话、传真、网线等等已经全部安装完毕,各部门工作都已经有条不紊地运转。
这两天,张伟因为事情太多,工作繁忙,和陈瑶每天联系聊天的时间都很短,都是在晚上11点忙完之后,刚说不几句,陈瑶就要他早休息,不要熬夜太晚。
张伟总感觉不过瘾,总想和陈瑶好好说会心里话,不过想一想,今天是周三,周六公司开业,需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周五,陈瑶就要飞过来参加自己公司的开业仪式,就这么几天了,忍一忍吧。
一想到陈瑶要来瑶水,要和自己相会,一想到自己的开张仪式陈瑶将亲自莅临,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很快就要来到自己身边,张伟就兴奋起来。
“爱情的小花朵,滋润你和我,我们俩的爱情就像热情的沙漠……”张伟乐滋滋地坐在黑色高大柔软的老板椅内,脑袋向后一仰,手放在两边,像老郑经常做的那样,转个半个圈圈,然后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
陈瑶赶到真锅咖啡屋的时候,老郑已经在314房间等她了。
老郑见了陈瑶,笑着站起来:“我一说是你的客人,这儿的服务员就把我领到这里来了,看来这里确实是你的老巢啊,呵呵……服务员说这是你的固定房间……”
陈瑶神色平静,看着老郑:“郑总客气了,请坐,别见外。”
两人在房子中间的椭圆形高脚桌前面对面坐下。
陈瑶按铃叫来服务员点咖啡,问老郑喜欢喝哪种。
老郑看着陈瑶,微微一笑:“来到真锅,就喝他们自酿的真锅咖啡吧,你呢?”
“主随客便,”陈瑶也同样微笑着,看着服务员:“麻烦你给我们上两份一样的。”
很快,咖啡上来了。
“两位请慢用。”服务员礼貌地退出,关上房门。
陈瑶招呼老郑:“郑总,要不要加糖?”
老郑点头:“要,我喝咖啡是从来都要加糖的,不加糖,我是没法喝的……怎么?你不加糖?”
陈瑶点头:“是的,我喝咖啡从来不加糖,我喜欢咖啡的苦味……”
老郑笑了:“这说明你这人能吃苦,我呢,我吃不了苦,我喜欢享受……我比不了你……”
陈瑶摇摇头:“郑总,话不能这么说,这说明你有福气,是享福的命……唉……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你这人啊,就是这有福的命,福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天上都给你掉馅饼……”
老郑心中一动,看着陈瑶:“陈董,最近这事很麻烦吗?到了要关门不做的地步?不至于吧?”
陈瑶笑了笑:“说麻烦就麻烦,说不麻烦就不麻烦,说你能营业你就能营业,说让你关门,你就得关门……我折腾够了,这也许是天意吧,天意不可违啊,既然老天都知道我累了,不让我再做了,我还折腾什么呢……唉……算了,既然这许可证换不出来,我也不想等了,等上一个月,公司自动就死掉了,那又何必呢……”
老郑心中狂喜不已,装作十分关切的神态:“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许可证就这么难换?”
陈瑶抿抿嘴唇:“凡事都是相对而言,没有什么绝对的难或者不难,但是,对我来说,就很难,呵呵……已经这样了,不给换就不管吧。”
老郑很同情的看着陈瑶:“唉……说说原因,或许我能帮你……”
陈瑶摇摇头:“这个你不好帮的,我们都是老百姓,我们是管不了当官的人的。”
老郑看着陈瑶:“难道是旅游局的领导故意刁难你?是不是局长啊,那天你和局长吵架,他记仇啊?”
“局长只是一个马前卒,还有后面更大的。”陈瑶边喝咖啡边说。
老郑神色一亮,看着陈瑶:“哦……难道是潘……”
陈瑶点点头:“是的。”
老郑神色黯淡:“唉……我和于琴都很像帮你,下午出来之前于琴还和我谈论如何帮你呢,小张不在跟前,说如果需要钱或者人力、物资,我们都可以的,可惜……唉,这事我也无能为力……你也知道,这潘市长现在还在算计我公司的30%的股份,我不答应,已经把他得罪了……”
陈瑶不知道于琴把王英放倒的事情,但是知道潘唔能一直在算计龙发旅游的股份,听老郑这么一说,感激地看了老郑一眼:“呵呵……谢谢你们两口子,这事你们也帮不了什么的,这事谁也帮不上忙,你们能有这句话,我陈瑶就感激万分了,谢谢……”
“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间都是应该的,别客气,”老郑诚恳地看着陈瑶:“我和于琴都感到很难过,唉……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得罪了旅游局和潘市长的……他们干吗要这么刁难呢?”
陈瑶微笑了一下:“狼要吃小羊,总要找个借口的,不需要专门找理由,我怎么敢得罪他们呢?是他们不让我这个小百姓活啊……呵呵……自古民不与官斗,斗也斗不过,咱还是识相点吧。”
老郑做愤怒和难过状,咬着嘴唇,使劲摇了摇头:“唉——这世道啊,没真事了,黑啊,真黑啊,岂有此理,像你这么安分守己做生意的,竟然也被欺压,太过分了……唉——真遗憾,我和于琴竟然帮不上你什么……”
老郑极力想表明自己对陈瑶的同情和无奈,其实,他心里真的是很同情陈瑶,他觉得陈瑶在潘唔能面前,真的是一只羔羊,只是,这只羔羊桀骜不驯,浑身是刺,饿狼一直想下口,却总是找不到地方,而羔羊也总是不给他下口的机会。然而,同情归同情,老郑是绝对不可能动用手里的把柄去帮助陈瑶的,毕竟陈瑶的事情和自己关系不大,没必要为这事伤了自己的筋骨,而且,这事对于自己,好像还是一件好事。
老郑这一直想着有一家自己的旅行社,有了旅行社,自己的景区营销就如虎添翼了,他很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有敢打过陈瑶的假日旅游的主意,虽然一直是垂涎三尺。他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老高的中天旅游上面,在老高金蝉脱壳之后,又把主攻方向对准了大地,虽然大地旅游的效益不好,但是有一家旅行社总比没有强。
就在老郑饥渴的当口,老天有眼,竟然把假日旅游这块肥肉送到了自己嘴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万万不可错过。别的不说,就凭假日旅游有可能成为自己的肥肉,也不可能去帮助陈瑶换证恢复营业的。
陈瑶,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没有能力帮你,而是我无法帮你,而是我不能帮你,这世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如此……老郑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着,安慰着自己,让自己心安理得起来。
陈瑶一直觉得自己很孤独,很无助,在最困难的当口,有朋友说几句鼓励的话,宽慰的话,让她很感激和感动,虽然她觉得老郑的表现有点做作。
见老郑这样,陈瑶反过来安慰老郑:“郑总,其实啊,这世道就这样,破财免灾,我认了,你也别觉得遗憾,你能有这个心思,我就很满意了……”
老郑又继续无奈而愤怒地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风雨飘摇,不说话。
陈瑶也沉默起来,托着腮帮看着外面的雨幕在窗户玻璃上拉出一道道曲线……
半晌,老郑回过头来,看着陈瑶,嘶声说道:“那——你打算将公司关掉?”
“嗯……”陈瑶抿抿嘴唇:“关掉吧,没办法,与其等死,不如自裁……”
说完,陈瑶凄然一笑。
“那——你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老郑紧盯着陈瑶的眼睛。
“还没安排,今天刚打算这事呢,唉……关门比开门麻烦啊,一系列遗留问题都得处理,呵呵……很烦人的。”陈瑶叹了口气,神色转瞬又变得轻松起来,虽然眉宇间还又几丝愁绪。
“是啊,可以理解,麻烦事一定很多的,”老郑赞同地说道:“债券债务、劳资纠纷、资产盘点、工资结算……唉,确实是很烦人的。”
“呵呵……”陈瑶笑了:“这些都不是问题,这些都是小事情,很好办,按程序,按法律办就是了,关键是啊,是这个我的这些兄弟姊妹,都是我带出来的,现在我一撒手走了,不管他们了,唉……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很愧疚,总觉得不是个事。”
“对、对、对,”老郑冲陈瑶又是点头,又是竖大拇指:“陈董,你说的对,这才符合你做人的性格,这才是你做人的品德,你这人啊,总是这么无私,总是这么有情有义,总是这么老替别人考虑,你的品德真的很高尚,佩服……”
陈瑶苦笑:“郑总,别夸我,我没那么高尚,我只是从做人的基本良心出发罢了,换了你,你也会有我的这种心情的,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特别是打工的,挣点钱,找份工作,太不容易了,将心比心罢了……想一想俺家张伟,当初辞职后要是没有你收留,或许也早就加入失业大军的行列了……”
老郑脸上一阵发烧,心里不上不下的,忙说:“不提这个,我正觉得对不住张伟兄弟呢,要不是我带他来兴州,或许也不会有今天……对了,那你的人员……你打算咋办呢?”
“我正考虑呢,”陈瑶凝神看着窗外,一会扭头看着老郑,半真半假地说道:“呵呵……要不,你来做大善人,把人都给你吧,你收留吧,这些人个顶个都是好手,做业务,绝对棒……”
“呵呵……我倒是想啊,可惜,我这小庙,容不下那么多活菩萨,再者,他们是做旅行社营销的,我的是景区营销,内容不同,也不见的顺手……”老郑不紧不慢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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