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英也倒抽一口凉气,忙伸手捏住信纸,两人急切地往下看。
“傻熊,曾经以为,我会和你有美好的生活,曾经以为,我会和你携手白头,曾经以为,我会和你有完美的家庭,可是,今天,我终于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了,我不能怀孕,我不能为你带来一个后代……
“之前,我瞒着你,在危险期和你同房,我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怀孕,能不能为你生一个小宝宝,因为,我以前流产的阴影一直在心头徘徊,我怕留下后遗症……
“可是,直到前几日,我检测到自己没有怀孕,于是,我对你说要到海州去办事情,我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复查,同时安顿好新中天的事情,复查结果,我的确没有怀孕,于是,我又到了上海,找到专门医院的专门妇科专家进行检查,结果是……我不能怀孕……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晴天霹雳,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不能接受不能为你生一个孩子这个事实,你是你们家的单传,你的家人同样也不会接受张家绝后的现实,即使你不在意,即使你可以接受,我也不能接受,我不能拖累你,我不能害了你,我不能害了你们一家……亲爱的,我的爱人,为了你,为了我们,我只有一个选择,我只有离开……”
“不——”张伟大叫一声,声音颤抖,浑身发冷。
何英也手脚冰冷,瞠目结舌。
两人继续往下看。
“我的爱人,我永远爱着你,感谢你给我了生命中无与伦比的欢乐和幸福,遇见你,是我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事情,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是我生命甘泉的源泉,我会永远记住你,我会永远默默地守望你,祝福你,我会永远记住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会永远记住你的笑脸,你的声音,你的臂膀,你的活泼,你的鲁莽,你的坚强,你的威武……
“曾经爱过,又何必真正拥有,我觉得,我得到的太多了,你给予我的太多了,我荒芜的心灵里,自从有了你,就开始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就开始充满了青春和生动,谢谢你给予我的一切,我很知足,这些,足够我在回忆中度过剩余的日子……
“我的爱人,此刻,我正坐在兴州的家中,坐在我们曾经的卧室的写字台前,给你写这封信,写完这封信,我就要离开了,就要到我该去的地方去了……现在是下午了,爱人,窗外开始有了些许阳光,雨丝的潮气正在渐渐地消退,明镜反射出我落寞而忧愁的脸,彩妆的口红泛着珠色的珀光……
“我是一个思想和灵魂游离在现实之外的人,细致的外表掩住的是心的裂伤,笑意也是奢侈的享受,曾经的我恍若隔岸的芦苇,飘在无忧的河岸,是那样的轻舞飞扬,我看着室内熟悉的一切,想起我们曾经的美好时光……
“傻熊,我的爱人,今天,我想说出我对你的所有心里话,说出我心里所有的东西,此刻,我正想着你,我的思念犹如奔腾的江水,磅礴而来,它不是小溪,也不是涧水,在这个夏日的午后,它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驰骋在属于我的爱的草原,而你,是我的草原上唯一的亮色,你的出现,点燃了暮日的夕阳,招引了漫天的彩霞,袭裹了我单薄而冰冷的身躯。多么渴望你的温暖啊——我的傻熊爱人……
“傻熊,我的爱人,我看着窗外的夕阳,我仿佛看到,我仿佛感觉到,你不是居住在我心灵的一隅,而是正行走在我泪眼的凝望中,你背负了太多的重荷,爱人,你的脚步是如此的滞阻,一步一步,正向着我而来,我张开期待的双臂,呼唤哽咽在刺痛的喉头,我的爱人,我爱你……
“傻熊,我的爱人,自从我们在网络上认识,自从我们在那个虚拟的世界开始了爱情的追逐,我就多次和你说,我总是相信命运,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其实,再错误的人生也会有花儿开过的……爱人,你懂吗?如果说相遇不是最美,相知不是最爱,那么人的一生又有什么才是值得留恋?莫非一切都注定要成为追忆?爱人……
“现在是黄昏了,爱人,我就坐在写字台前,看着身旁这映衬出心事的镜子,想你……你好吗?我的爱!我们的相识,开始于秋天,我们的爱情,爆发于春天,生长在春天的爱情,想必是会乘着青青的翅膀,飞向金黄的秋季……秋天又要到了,在这个季节里,我,会立在这扇风景里,作唯一的点缀,作永远的定格,陪伴着你……
“傻熊,我的爱人,我们之间有过的过去,会成为我心中美好的回忆,曾经的我也曾为爱而哭泣,但是后来,我遇见了你,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时间是最好的遗忘剂,或许几年后,我们都会忘记,忘记这拥有的过去,或许几年后,在那个丝丝缕缕的秋季,会让我永远记得曾经的你……
“离开,是为了爱,放手,也是为了爱,曾经我为了何英和你而哭泣和怨气,可是,如今,我心中只有祝福和愿望;曾经我试图为何英找到一个归宿,让她的心离开你,可是,如今,我庆幸没有如愿。何英是那么执着的爱着你,却又那么理智地远离你,因为有我的存在……
“最后一次叫你,傻熊,我的爱人,忘掉我,将我埋藏在记忆里,好好珍视何英,好好疼爱何英,好好善待何英,能看到你们的幸福,我也必定是幸福的……临别前,我是有预感的,所以,我才会对你们反复叮咛,我当时就想了,如果真的是这个现实,我决计要离开你,所以,那一晚,我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来将你镌刻到记忆和心灵的最深处……
“为了我,你和何英,你们,都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抚养好兵兵,把公司管理好,把队伍带好,把家人伺候好……总之,我会祝福你们,守望着你们,你们的幸福和欢乐,就是我最大的欣慰……工作中,你要多思考,多琢磨,遇事多和何英商量,学会管理和经营,学会忍让和智慧,学会坚强和坚韧;生活中,你们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体贴,互相帮助,要少喝酒,更不要酒后开车,天气热的时候,不要老开着空调,那样会伤了身体,天气冷的时候,晚上睡觉要加层被子……
“傻熊,我走了,不要找我,也不会找到我,只要你过得好,只要你幸福,我愿足矣……
“再见,我的爱人!”
“啊——”张伟看完信,疯狂地叫起来,近似于歇斯底里,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我真傻,我真笨,我那天就看出她有些不正常,我为什么不跟着她去……我该死!”
何英的眼泪已经哗哗地流出来:“莹莹,苦命的莹莹,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不能扔下我们走了,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此刻,何英的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哀伤,她一时手足无措。
此刻,张伟的心都碎了,突入巨来的事情,不啻于晴天霹雳,将他的大脑狠狠击了一下,张伟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和悲痛……
很快,张伟就抬起头,喘着粗气,摸起电话就打:“我先问问王炎和扬扬,看莹莹有没有过去,再问问她妈妈……”
何英忙阻拦:“不要,阿伟,你想一想都知道,莹莹既然要打算离开,她绝对不会让他们知道的,你这么一问,反倒让大家都提心吊胆,特别是她妈妈……”
张伟一听,何英说的有道理,放下了电话,在室内来回疾走,挥舞着拳头,嘴里念念有词:“怎么办?怎么办?莹莹到哪里去了?我的妻子到哪里去了?我一定要找到莹莹,我一定要把莹莹找回来,莹莹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我的爱人。”
何英看着张伟疯狂的样子,呆了。
突然,张伟又摸起电话,这次打给了大军:“大军,你马上给我办一件事,到移动公司保卫科,去把陈瑶最近的通话记录调出来,还有她最近3天的通话位置,具体地理位置弄出来,包括和她通话人的具体位置,快,抓紧,我这就要!”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大军吓了一跳。
“陈瑶出走了,具体事情你就别问了,快给我抓紧查找就行了!”张伟有些急躁。
“啊——哦——好——我这就去办,别着急,我一查出来就找你!”大军吃了一惊,迅速又反应过来。
“查出来马上告诉我,越快越好!”张伟火急火燎地对大军说。
“好的!”大军挂了电话,直奔移动公司。
张伟放下电话,颓然坐在沙发上,继续狠狠抓自己的头发,懊悔极了。
30分钟后,大军回电话了:“陈姐的最后通话记录是在4天前,是和你的通话,之后,就没有再和任何人通话。”
“知道了,就这样吧。”张伟绝望地放下手机,颓然坐到沙发上。
何英坐到张伟身边,递给张伟一杯水:“阿伟,先喝口水?别着急,她只是出走,安全没有问题,只要有线索,总会找到她的。”
张伟猛地抬起头,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何英,猛然冒出一句:“你说,她回到哪里?”
那一刻,张伟的脑子里猛然冒出一个地方:普陀山。
何英看着张伟疯狂的样子,有些惧怕,摇摇头:“我猜不到!”
“你猜不到,我猜得到,我想,她信佛,她一定是万念俱灰之际,去了普陀山,她又想出家!”张伟猛地又站起来,在室内狂走:“对,是的,她一定是去了这里,一定,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把她找回来,她是我的妻子,她是凡人,她不能出家,她年底就要和我举办婚礼,她必须得跟我结婚……”
说着,张伟拔腿就走。
“你——你干嘛去?”何英看着张伟。
“我要去普陀山,我要去把莹莹找回来,我这就走!”张伟已经走到了门口。
“你疯了,今天去海州的航班已经没有了,要走,也得明天走了!”何英拉住张伟。
张伟被何英这么一提醒,想起是这么回事,气恼地又回来,坐立不安。
“莹莹不是告诉你,遇事要冷静,要多动脑子,不要鲁莽,你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做决定……”何英坐到张伟身边,轻轻扶着张伟的胳膊。
听到何英的话,张伟慢慢冷静下来,看着何英,点点头。
晚上,张伟没有走,住在何英家里。
兵兵白天玩了一整天,累了,提前就睡了。
何英在家里炒了几个菜,和张伟边吃边聊。
张伟想喝酒,打开一瓶白酒,对着嘴巴就灌。
何英想阻拦,张伟根本就不听,也就只有由他去了。
张伟一口气喝下半瓶白酒,长出了一口气,才开始慢慢平息下来。
“你认定她去了普陀山,那么,要是你去了,找不到她,怎么办?”何英问张伟。
“即使她不在普陀山,纵使她去了天涯海角,即使她去了天边,我也要找到她,”张伟神情坚定:“找不到莹莹,我就不回来了……”
“可是,你的公司,怎么办?还有这么大的生意。”何英看着张伟。
“公司?生意?”张伟愣愣地看着何英,突然凄然一笑,声音里充满悲怆:“没有了莹莹,我要这么多钱干嘛?总是亿万财产,只要能换得莹莹,我在所不惜……我不要公司,我不要钱,我只要莹莹,只要我的妻子……”
说到最后,张伟的声音哽咽了,突然就低头痛哭起来,哭声里透着伤心欲绝。
何英亦忍不住掩面而泣。
第二天一大早,张伟就起床了,递给何英一张纸:“这是我写的委托书,我的公司全权委托你管理,你负责伞人经贸和新中天的一切事务,小郭和徐君那边,我会打好招呼,我要走了,我要去找莹莹了,家里,就拜托你了,抽空,多去看看我爸妈……”
何英咬咬嘴唇,接过委托书:“阿伟,多保重,我送你去机场,自己在外多小心,有什么事情,及时和我联系……”
张伟看着何英,没有说话,伸手握住何英的手,重重地握了一下,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走吧,去机场……”
何英送张伟去机场,送张伟进了候机室。
临别前,张伟亲了亲兵兵的脸蛋:“兵兵,爹要去找娘了,你在家听妈妈的话,要乖乖的啊……”
兵兵仿佛也意识到张伟此去久远,不知何时归,抱住张伟的脖子就亲:“爹,找到娘,赶紧回来啊,兵兵想娘了,等娘回来,兵兵不和爹正东西吃了,都归爹一个人吃……”
看着兵兵天真的眼神,听着兵兵幼稚的童语,想着不知在何处的陈瑶,张伟心里阵阵酸意和悲凉。
最后亲了亲兵兵一下,张伟将何英揽在怀里,紧紧拥抱了一下,在何英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阿英,拜托了,多辛苦你了……”
何英在张伟有力的怀抱里感觉到了信任和温暖,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按你的吩咐去做的,你自己在外,一定要小心,一定要保持通信畅通,每天,我都会给你打电话,给你汇报公司和家里的情况的。”
“我知道了,好了,就这样,我走了!”张伟背起行囊,就像自己去年初次的南漂,义无反顾地走向了远方。
看着张伟的身影逐渐走远,何英心里突然感到了几分孤独和凄凉。
陈瑶的出走大大出乎何英的意料,陈瑶信里的话让自己大受感动,陈瑶竟然又想让张伟回到自己身边。
当然,何英并没有这个奢望,她只要每天能看见张伟,能看见张伟和陈瑶在一起幸福生活,也就基本知足了,虽然心里有时候也会有些酸楚。
陈瑶的离开,让何英心里很难受,毕竟,这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毕竟,何英已经逐渐适应了陈瑶和张伟在一起,毕竟,三人在瑶北在一起保持了稳定的和谐状态,本来,何英以为或许这一辈子就会这样过下去了,自己只能这么守望着他们的幸福了,不曾想,陈瑶来了这么一下子。陈瑶在信里的话,一下子打乱了何英本已平静的心。
张伟昨晚的态度同样让何英意外,何英没有想到张伟为了陈瑶,竟然可以放弃一切,竟然可以什么都不顾,这,符合张伟的性格;这,只有张伟能干出来;这,让何英既羡慕又欣慰。
送走张伟,何英一下子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自己一下子成了顶梁柱,除了自己的天马,还有伞人经贸,新中天旅游,还有兵兵,还有张伟爸妈……
何英送走张伟,先没有回自己的公司,而是直接去了瑶水,去了伞人经贸公司。
小郭早已经接到张伟的通知,见何英来到,也就将何英当做了老板来对待,将公司的全面具体情况向何英做了汇报。
听了小郭的汇报,何英不觉很振奋,她知道张伟做的不小,只是没有想到做得这么大,自己还是第一次管理这么大的公司,做这么大的买卖。
想到张伟的临别嘱托和陈瑶信里的话,何英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伞人经贸做好做大做强。
在公司里呆了一个上午,和公司中层各部门负责人都见了面,对公司的工作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何英带着兵兵去了张伟老家,去看张伟的爸妈。
临走之前,张伟给爸妈打过电话,说自己和陈瑶要出远门,暂时不回来。
何英带着兵兵回来,给正寂寞的老两口凭添了继续欢乐,张伟妈妈抱着兵兵亲个没够:“乖孙子,兵兵,想不想奶奶?”
“想奶奶,可想可想奶奶了!”兵兵回到山里,很开心,从张伟妈妈怀里挣脱下来,满院子跑,到处追赶鸡鸭鹅,弄得原来安静的农家小院霎时沸腾起来。
“呵呵……兵兵自己一个人没有小朋友玩,还是有点寂寞,”张伟妈妈笑呵呵地对何英说:“等宝宝和陈瑶再生个孩子,就可以给兵兵做伴了……”
何英心里一跳,看着张伟妈妈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啊,何英,你还这么年轻,还可以再找个主儿啊,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张伟妈妈又说。
何英脸色一红,低下头,帮着张伟妈妈干家务活,仍旧没说话。
“其实啊,你是个好姑娘,好孩子,可惜,俺家只有一个宝宝,可惜,现在是新社会,只能娶一个媳妇……唉……你是注定和俺家宝宝无缘啊……”
何英心里一颤提起头笑道:“婶子,您真喜欢开玩笑……”
“嘘——可不是开玩笑啊,”张伟妈妈压低嗓门,仿佛怕外人听见:“陈瑶和你都是好闺女啊,俺都喜欢啊,婶子说的是真的,婶子要是生两个儿子就好了,呵呵……婶子那天还和你叔说,让俺家宝宝把你和陈瑶都娶过来,陈瑶做大,你做小,呵呵……为这,婶子还让你叔骂了一顿……”
何英脸更红了。
“其实啊,婶子是过来人,有些事,你不说,婶子心里也明白的,”张伟妈妈又说:“婶子看你看宝宝的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你那眼神,瞒不过婶子的……俺家宝宝有福气啊,你和陈瑶两个这么好的闺女都喜欢他,都疼他,俺和你叔,只要看见你们3个在一起啊,就放心了,宝宝跟你们一块,俺心里踏实……”
“婶子……”何英的脸愈发红润,欲言又止。
“婶子这人喜欢唠叨,说过了你别生气哈……刚才的话,就当婶子没说,呵呵……”
“没关系的,俺木有生婶子的气的。”何英的心里很复杂,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是,对张伟妈妈的话,她心里似乎不反对,不排斥。
“还有一个事啊,我一直不大明白,”张伟妈妈继续小声对何英说:“不知道你晓得不晓得?”
“什么事啊,婶子,您说?”何英看着张伟妈妈。
“宝宝和陈瑶整天在一起住,这么久了,这怎么不见陈瑶有身子呢?是陈瑶不愿意要孩子啊还是宝宝不想要,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呢?”张伟妈妈看着何英。
何英心里一个咯噔,忙笑着说:“您问这个啊,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宝宝说起过,说现在要忙着做事业,先不急着要孩子……您别着急,早晚他们会有孩子的,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唉……都这么大年龄了,还不赶紧的,再拖,就不好要了啊,”张伟妈妈有些发愁:“我和你叔可是天天盼着呢,就盼着这小陈的肚子能大起来。”
何英心里突然一阵难过,突然想起了不知去向的陈瑶和痴情出寻的张伟。
“婶子,不要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有的,”何英定了定神,对张伟妈妈说:“这兵兵啊,就是您的孙子,等以后,等宝宝和陈瑶生了,您就会有更多的孙子……”
张伟妈妈很高兴:“是啊,俺和他爹都是把兵兵当自己亲孙子看的,一天不见,就想得不得了,这次回来,让兵兵在家里住下吧,你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忙乎外面的事情,太辛苦了……”
何英其实也正有此意,立即答应下来。
兵兵更是有此意,在城市里呆久了,很郁闷,还是山里好,水好、空气好,空间大,好玩的也多。
所以,何英一和兵兵说起要他留下,兵兵立即欢呼雀跃,双手赞同:“妈妈,兵兵喜欢在爷爷奶奶这里,你自己走吧,兵兵不跟你走了,兵兵要跟爷爷上山种果树……”
何英和张伟爸妈都被兵兵逗笑了。
何英随即又和海州的徐君取得了联系,告知了张伟和陈瑶的事情,徐君说张伟已经打电话告诉他了,今后,新中天的一切重要事宜均向何英请示。
“那边的业务由你主持,我是放心的,关键就是那边的人员,你还不是很熟悉,那些人,都是我的老人马,也是莹莹的老人马,对他们,我了解,有几个人不是那么很听话的,要多多加以注意,过几天,我会专门去看看……”何英说。
“行,何董,我知道了!”徐君挂了电话。
何英和徐君打电话的时候,张伟正在海州到普陀山的路上。
张伟出来,除了一些随身衣物,就是那台跟了自己很久的笔记本电脑。
快艇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快速航行,张伟望着窗外溅起的水花,看着远处的海岛,这是自己第三次来普陀山了,第一次是来找陈瑶,第二次是和陈瑶一起来游玩拜佛,这第三次,同样是来找陈瑶。只是,这第三次,自己对于能否找到陈瑶没有丝毫把握,张伟不知道陈瑶是否真的到了普陀山,是否真的会在这里停留……
想起陈瑶的离去,张伟心里阵阵悲意,心中涌起无限悲凉和忧郁,自己千万里追随的爱人,就这么走了?自己发誓生死不离的妻子,就这么走了?自己生命中的支柱,就这么走了?
不,绝对不!即使走遍天涯,找遍海角,踏破铁鞋,找到天边,也要找到陈瑶。张伟下定决心。
陈瑶这次离去,不是因为陈瑶不爱自己,而是因为太爱自己,因为爱,因为不能给予,所以才放手!
想起陈瑶离去的理由,张伟又疼又气,难道,生孩子就这么重要?难道,没有孩子,就不能生活不能结婚了?难道,传宗接代是爱情的使命?
到底是查出了什么问题,导致陈瑶绝望离去呢?现在科学这么发达,不孕不育都是可以治的,陈瑶不会不明白,问题到底到了多么严重的程度,陈瑶要绝望放弃?
张伟脑子里涌出一些列的问题,想不明白,想的头疼。
到了普陀山,已经是傍晚时分,张伟下了船,直奔普济禅寺,径直直奔净空大师的闭关修行处,不知大师闭关结束没有,上次来的时候小沙弥说要闭关3个月,现在时间还不到,那么,如果陈瑶来找净空大师,势必要在这里等候。
张伟心里暗暗祈祷这和尚能留住陈瑶。
到了净空大师修行的地方,禅房门前很安静,只有一个小沙弥在打扫卫生。
“施主,请问你找谁?”小沙弥问张伟。
“我找净空大师,他是否还在闭关修行?”张伟急火火地:“我是净空大师朋友的朋友,快带我去中找他……”
“阿弥陀佛……善哉……”小沙弥单掌竖起,低头说道:“我师父因身体不适,已经提前结束闭关修行……”
“啊——结束了,那正好,结束了正好,快去通报,快带我去找他,我要拜见他……”张伟说。
“对不起,施主,大师昨日就出去了……”小沙弥说。
“出去了?”张伟一愣:“到哪里去了?出去喝酒了?旅游了?”
“阿弥陀佛……大师是出去云游去了……”小沙弥低头说道。
“云游?到哪里云游了?”张伟急了:“臭和尚,不老老实实在家修行,出去游山玩水去了,干嘛要出去?和谁一起出去的?”
“施主找大师可是有急事?”
“是的,十万火急的事,”张伟说:“我问你,最近这两天,有没有一位女施主来找大师……”
“施主可是要找一位女施主?”小沙弥说。
“是的,是的,哥儿们,快说,有没有?你见到没有?”张伟拉住小沙弥的胳膊。
“前天,是有一位女施主来过这里,和大师长谈了一夜……”
“啊——真的?这女施主是不是很漂亮,很娟秀,姓陈?”张伟瞪大了眼睛,双手按住了小沙弥的肩膀。
“是的,这位女施主姓陈,是大师的同乡兼好友……”小沙弥说。
“哇塞——”张伟一激动,双手一用力,一下子把小沙弥举了起来:“兄弟,快说,这位女施主到哪里去了?”
“阿弥陀佛,请施主将我放下!”小沙弥在半空中对张伟说。
张伟忙将小沙弥放下:“兄弟,快说,这位女施主在哪里?”
“请问施主,你是那位陈施主的什么人,你们是什么关系?”小沙弥带着几分警惕性。
“我——”张伟一迟疑,弯腰打开包,从包里翻出和陈瑶的结婚证,递给小沙弥打开:“我是她丈夫,她是我妻子,我是来找我妻子的。”
“阿弥陀佛,善哉,原来是女施主的老公来了,”小沙弥点点头:“偶竟然看不出,这位女施主是结婚之人,我还以为她没结婚呢?”
“丫的,结婚不结婚和你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罗嗦,快说啊,操——她到哪里去了?”张伟忍不住又要起火,双肩握住小沙弥的肩膀,又要将他举起来。
“施主好不讲文明吖,怎么能这么对待出家人呢?”小沙弥很不满:“你再对我不礼貌,偶不告诉你了,急死你……”
“好,好,好,我文明礼貌,小和尚,请讲吧,快说啊,她到哪里去了?你要把老哥我急死啊……”张伟抓耳挠腮。
“好吧,看在女施主的面子上,我告诉你,这位陈施主和净空大师昨日一起走了……”
“啊——”张伟愣了:“一起走了,到哪里去了?干嘛去了?净空这个秃驴出去游玩还要我妻子一起,花和尚……”
“施主不可胡说八道,我师父乃出家修行高僧,岂能容你玷污清白……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哼,好吧,你说你师父了,告诉我,你师父到哪里云游去了?多久回来?”张伟哼了一声。
“师父这次云游,计划时间是半年,地点不详……”
“什么?我晕,半年,要死啊,出去这么久,寺庙的工作不做了?擅离职守,渎职啊,干嘛地点不详,他没说去哪里?他手机号码是多少?”
“师父从不带手机,他去哪里,怎么会和我们说呢,去的地方,只在他的脑子里,再说了,出家人,云游四海,并无固定去所……不过,我师父的第一站我知道……”
“哦……快说,第一站是哪里?”
“山西五台山,南禅寺!”
张伟一听,抬头看看夜幕已经降临,咬咬牙:“好,我明天就去山西五台山!”
张伟刚走几步,小沙弥在身后喊住张伟:“对了,施主,陈施主临走前留下一封信,交代说如果张施主来到这里,就把这封信交给他,今天,你来了,那么,请稍等,我去给你取信。”
张伟一听,精神一振:“谢谢大兄弟,辛苦烦劳,快点。”
小沙弥回到禅房,一会取了一封没有封口的信,递给张伟:“呶,就是这封。”
张伟迫不及待,就着禅房的灯光,抽出信,急忙读起来。
“傻熊,如果不出我所料,你一定会来这里找我,你料定我必会来这里。是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知道,你猜对了,我的确是先来到了这里……我去意已决,不要找我,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何苦还要奔波千里……
“我阻碍了你的未来,你们家的未来,无论别人能否接受,我不能接受,于是,我离去,我的离去,你们应该会幸福。
“人生注定就是一条坎坷的路,由我一个人来走吧,我已经习惯了用笑颜掩盖自己的伤悲,唯恐被人发现这隐忍的伤口。在我结识你遇上你之后,我就努力地追上你的脚步,待我的悲伤尽数你面前的时候,我知道,我的留恋已经是穷途,我已经是你的束缚,已经成了你断断续续的哀愁……你曾经无数次对我说,拥有我是你的幸福,可是,我是一个累赘,一个束缚,我离去,你应该会幸福一些。
“提起笔,又想和你多说几句,不要嫌我罗嗦,不要嫌我烦,因为,以后,你就没有机会再见到我的罗嗦,我的烦了。
“我凡心已灭,决意追随净空大师,云游四海,魂归四方,做个空气中人,在冥冥思想中了却余生……
“告别凡尘,告别凡尘的爱与痛,我知道,我还要有一段路走……”
张伟痴痴地看着,两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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