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钰先是在附近找了个熟人,大概打听了一下这片地方的整体情况。
然后又在熟人的引荐之下,来到跟那座宅子相距不远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住着老两口,看到孟钰提着两盒点心和一坛老酒上门,两个人都很是高兴。
所以听到孟钰询问那座宅子的事儿,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老太太听说二人的来意之后,立刻撇撇嘴道:“你们也是来问那座宅子的啊?
“别看着新,都挂出去好几年了,根本卖不出去。”
听了老太太这话,孟钰心里就已经觉得不妙了。
而且听这意思,好像还不止他来打听过那座宅子。
虽然已经明白那座宅子确实有问题,肯定是不能买的。
但是来都来了,孟钰还是想把事儿问个清楚。
“大娘,这是为啥啊?我看那座宅子挺好的!”
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道:“傻孩子,真那么好会卖不出去么?
“你都没发现,他家左右两边的房子也是空的么?
“那可是个凶宅!大大的凶宅!”
“啊?真的假的?”孟钰瞪大了眼睛,“大娘,您可别唬我啊!”
这次老太太没说话,反倒是坐在一旁躺椅上抽烟的老头打开了话匣子。
“那家姓蔡,若说起来,我跟他家老爷子还算是发小儿呢!
“不过我们小时候只在一起玩过几年,他就跟着爹娘去南边儿了。
“听说他家在南边赚大钱了,所以一家人多年都没再回来,那座老宅就一直空置着。
“后来大概是五六年前吧,那宅子常年挂锁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还有很多人进进出出的开始拆房子,然后又重新建房子。
“原本那个院子没这么新,而是跟我们其他人家一样,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老房子。
“你现在看到的模样都是后来推到重盖的。
“房子都盖好,院子都拾掇好了之后,主家才算是露面。
“此时我才知道,他家老爷子已经在南方病逝了,如今是他儿子带着老爷子的遗骨,跟孙子和有孕在身的孙媳妇一起回来。
“一来是让老爷子落叶归根,二来也是打算回来生活,不再去南方了。
“本来也是个挺好的事儿,老街坊们看着他家人丁稀薄,便都主动抻头,帮着他把老爷子安葬好。
“他家为此还请大家去琼华楼好好吃了顿饭呢!
“如此一家三口便住进新房子里了。
“刚开始胡同里的街坊们都还对他家挺好奇的额,但他家人却都很少出门,只有一位老奴每日负责外出采买。
“就算偶尔出来,遇到街坊们也都只是点头示意,并不多言。
“如此时间一长,大家也都熄了想跟他家熟络起来的想法,日子就也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谁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恐怖的事儿呢!”
老爷子之前也不知把这段故事讲过几遍了,简直娴熟得不能再娴熟了。
他半躺在椅子上,抽着烟袋翘着腿,讲得抑扬顿挫,简直跟个专门的说书先生都没什么两样了。
所以听到老爷子在这里停顿之后,孟钰立刻捧场地接话道:“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呢?”
“我还记得那会儿是七月份,眼瞅着快到七月半了,所以大家行事都很谨慎,生怕不小心冲撞到什么。
“然后他家借壁儿[注1]的人就发觉,好几天没听到他家有什么动静了,还隐隐有股说不出的臭味从院子那边飘过来。
“但是说句不好听的,当初他家盖房子,非要把院墙加高,也是跟借壁儿闹过矛盾的。
“你看我们的院墙,但凡是个大人,哪怕是个个子高点儿的孩子,踩个板凳或是直接攀上去,都很容易看到借壁儿人家院子里的情况。
“可他家非要把两边的院墙加到两人多高,想上去都要搭梯子才行。
“借壁儿开始并不同意,可架不住他家坚持,又都是他家出钱,最后到底弄了那么高的院墙。
“就因为有这么个旧院怨在,所以两边住着的人都发觉他家有些不对,却谁都懒得搭梯子看看出什么事了。
“直到后来臭味越来越重,苍蝇更是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
“借壁儿两户人家才终于觉得大事不好了。
“他们搭着梯子爬上去,越过院墙往院子里一看,好家伙!”
“怎么了?”孟钰此时都听入迷了,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全神贯注地听老爷子讲故事去了。
“蔡家三口人,全都吊死在那棵石榴树上了!
“七月份的天儿多热啊,尸首早就腐败,发出阵阵恶臭,招来了不知多少苍蝇,简直惨不忍睹。
“借壁儿两家人都给吓坏了,其中一个更是直接从梯子上翻下去摔断了腿。
“饶是这样,都没耽误他家连夜就搬走了。
“另外一家去把这件事报告了官府,但也还是受到惊吓,很快就搬离了这里。
“官府确认有这么回事之后,立刻派人来运走了尸首,开始查案。”
“案子破了么?”孟钰追问,“不对,您只说了他家三口人在石榴树上吊死,您没提那位老奴啊!
“该不会是老奴把他们一家三口都杀了,自己早就卷着财物跑了吧?”
“官府的人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家里财物一点都没有丢失。
“捕快们到处询问查找,也没有那位老奴的任何线索。
“案发到现在都好几年了,至今仍未查清楚,所以还是个悬案。
“虽说那院子现在早都收拾干净了,可出过这么大的事儿,谁还敢买啊!买了也不敢住啊!谁知道同样的事儿会不会再重现一次啊!”
孟钰被老爷子最后这句话说得后背汗毛直竖。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
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一想起这件事,真是几乎把孟钰给气死。
一想到叶家有可能真的买下这套房子,孟钰就止不住地后怕。
事后再知道这件事的话,那岂不是要把人怄死。
到时候想卖也卖不出去,想住心里又犯膈应,那可就真是砸手里了。
栾双成!
孟钰真是气得牙根痒痒!
岑老几套铺面都放在他那边往外租,相当于每年白给他送一笔佣金。
这小子居然跟自己耍这种阴招!
想到这里,孟钰再也坐不住了。
他腾地起身出门,赶着车直奔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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