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翊望着黑沉沉的夜幕,脑子里全是阮明烟,她向来对自己的情绪都掌控的很好,为什么会突然不高兴?
听墨白的意思,刚刚的事情里她一直占着上风,而且李承翊心中隐隐觉得,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应该跟墨香没有多大关系。
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他脑子里想事情,修长如竹的手指敲在棋盘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墨影跟墨白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了凝重,主子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啊。阮大小姐在主子的心中,已经这样重要了吗?
这时候,外面有动静传来,似乎有人在说话,墨影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神情有些复杂:“主子,是墨香来了。”
对阮大小姐在主子心中的地位有了新的认识,墨香这作死的行为,已经让他彻底无语了。
别说她已经背叛了主子,就是没有,她也没有资格挑衅未来的主母。
他们是暗卫,拼死保护主子本就是职责所在。
墨香挟恩图报,不仅想成为主子的枕边人,还给未来的主母下绊子。这野心,也太大了点。
李承翊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道:“告诉她,既然出尔反尔,不愿意伺候人,那就接受惩罚,去冥狱吧。”
他知道阮明烟想要将墨香挤兑走,是为了清理别院,不让三皇子的病情泄露出去,于是顺水推舟,临时做了这样的决定,同时,他也想试试,墨香是否隐藏了实力。
当初能从一众暗卫中脱颖而出,墨香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这些年她的身子不好,人们便将她当成了一个病弱的女子,久而久之,也就忘了她曾是王府暗卫中身手数一数二的人物。
只是不知道她的本事还剩多少,或者是,更上一层了?
墨影闻言心中瞬间掀起了巨浪,冥狱,是王府训练暗卫和实施惩罚的地方,进去的人,要么脱胎换骨,要么死在里面。
若是原来的墨香,说不定还能活着出来,可如今她那身子,十有八九是会死在里面。
墨香对主子的心思,他也是清楚的,主子亲自下这样的命令,对她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墨影的心中升起一抹不忍,但他只是顿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去传话了。
墨香还是一身白色衣衫,衣料是上好的雪缎,在月色下隐隐流动着华光,裙摆上绣着祥云暗纹,做工十分精致,她亭亭而立,面上苍白而憔悴,却不失美丽。
手中捏着一方素色罗帕,跟一身白衫相得益彰,见墨影出来,往前走了两步,面上温婉地柔声问:“世子爷的身子怎么样了?我来不会打扰到他休息吧?”
嘴上这样说着,步子却没有停,径直要往屋里走去,她做的十分自然,仿佛就该如此一般。
墨影伸出一只手臂拦下她:“留步,主子没说要见你。”
墨香停步,握着帕子的手指抓紧又放松:“怎么?主子已经歇下了吗?”
墨影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惋惜,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人,曾经发誓会永远效忠主子,永不背叛,为什么眼前的人却变成了这样呢?
只见墨香脸上浮现受伤的神色,神情难过道:“如今,主子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了吗?”
这话说的,好像主子是个负心人一般。天知道,主子对墨香从来没有表达出有特殊的感情,不过是看在她挡了那一刀的份上,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墨影皱起了眉,对她这副做作的样子有些看不下去,索性直接传达命令:“主子说了,既然你出尔反尔,不愿意伺候阮大小姐,就接受惩罚,去冥狱吧。”
去冥狱?
墨香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呆立当地,主子是要她去死吗?
她的身子仿佛弱不胜风一般晃了晃,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主子他,怎么能这样狠心?”
墨影冷眼看着她哭:“你也曾是暗卫出身,如今遇事便只会掉眼泪了吗?”
墨香猛地抬头看向她,一双泪眼里满含不甘:“现在连你也看不起我了,是吗?”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戳着自己的心口字字泣血,“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墨影见她这样子,心中一痛,他一直把墨香当亲妹妹看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和他一起宣示会一生效忠主子的姑娘,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他沉声道:“别忘了,你是暗卫,别说为主子挡刀,就算是去死,也是应该的。墨香,你变了。”
墨香怔怔地看向墨影,原本想要提醒他自己的功劳,却没想到换来这样的一番话。
是自己变了吗?不,是他们这些人看待自己的眼光变了。
那一刀之后,她心脉受损,身子变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跟在主子身边贴身保护,而成了这别院里可有可无的闲人。
人们都说主子对她很好,可如今连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残废都能指名道姓让她伺候。
主子竟然还答应了,难道在他眼里,自己跟那些被人呼来唤去的婢女没什么区别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她明明要的并不多,只是想待在主子身边,日日能够见到他而已。自己是连命都可以给他的人,这世上,还有谁会像自己这样爱他。
可他怎么能够这样对自己,那是冥狱啊,暗卫进去十个只有一个能出来的地方。
难道主子已经发现了什么?墨香的眼底浮上冷光,不,不可能,以主子的性子,若是发现她做的那些事,必然不会留她到现在。
她不能去冥狱,那样不是死就是暴露自己。
想到这里,墨香心中暗暗有些后悔,她也是被气昏头了,早知道主子会这样毫无原则的偏袒那个残废,她就不该轻举妄动。
墨影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她想通了的时候,墨香却突然趁他不注意,越过他,飞快地闯进了李承翊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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