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语声清淡,但李承翊莫名听出了其中的肃杀之气。
他不由道:“母妃……”
王妃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完见李承翊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她笑了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让高侧妃去照顾他?以前那些破事,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王妃叹了口气,眼里浮起一丝落寞,随即又变成嘲讽,她的声音有些激动道:“我苏家并不欠他什么,他恩将仇报也就罢了,皇家人负心寡情我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可你是他的亲骨肉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能对你下得去手?”
李承翊第一次在肃亲王妃身上见到这样激烈的情绪,他安抚道:“母妃,我没事。”
肃亲王妃抬手抚了抚他鬓边的头发,温柔地笑道:“幸好你没事。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要娶媳妇了。”
李承翊对母亲突如其来的亲近有些不习惯,垂了头没有说话。
肃亲王妃收回手调侃道:“果然是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婚期马上就到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筹办婚事,这是大事,别让人家姑娘受委屈,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李承翊点头,不过还是添了一句:“母妃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不必自己一个人扛着。”
“母妃没那么没用,你且等着吧,这府里很快就会热闹起来了。”
肃亲王妃从李承翊的院子里出来,神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跟在她身边的老嬷嬷怎会不了解她。
王妃这一辈子看似光鲜,可心里的苦谁能知道,唯一值得欣慰的,大约就是有世子这样一个好儿子。
“王妃,世子爷长大了,您应该高兴才是。”秦嬷嬷劝道。
肃亲王妃笑道:“我当然高兴,只是一想到那个人,我这心里就堵得慌。我琢磨着,他既然看我们娘俩不顺眼,日后就不必看了。”
嬷嬷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王妃,您可别乱说。”
肃亲王妃冷笑:“我就跟嬷嬷说一句,怕什么。您放心,我才不会为了他,脏了自己的手。他不是觉得别的女人都对他好吗?那就让他好好享受一下。你想个法子告诉高侧妃,当年她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秦嬷嬷惊疑不定:“您是想借高侧妃的手……”
“对啊,他当年费尽心思,想要将一个卑贱的婢女抬到我头上来,如今,我就要他自食其果。不过这件事稍微缓缓,等承翊的世子妃进了门再说。别让他死的不是时候,坏了我儿子的大好姻缘。”
秦嬷嬷迟疑道:“高侧妃对王爷一往情深,怕是下不了狠心吧。”
肃亲王妃讥讽道:“什么样的一往情深,禁得住他这十几年的消磨?这些年他对我不好,对高侧妃,也不见得有多好。而且你以为为母则强只是一句空话吗?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也是她的心病。她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了她的孩子,恨我恨的要死。我倒是有些期待,她知道真相,会做些什么?”
秦嬷嬷想起这些年,高侧妃因为对王妃的恨意,仿佛疯了一般,有好几次明知道不会成功,仍旧孤注一掷的对世子动手。
这样的恨意若是转嫁到王爷的身上,想到此,秦嬷嬷的心里打了个哆嗦,天知道那个女人疯起来会做些什么。
她总算明白王妃为什么明知道她做的一切,还将她留到了今日。
肃亲王妃又想起今日满京城的风言风语,冷嘲道:“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丫头,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女吗?那就让他自己去以身相许吧。”
“可王爷如今的身子,怕是不行吧?”秦嬷嬷这才看出来,王爷这一次,是彻底惹怒王妃了。
也是,世子就是王妃最后的底线,王爷竟然想要在世子的婚事上作梗,在世子婚期将近之时,塞个女人进来,这种事是个女人都不能忍。
世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这样上心,若是因此让那位阮大小姐离了心,世子这辈子的幸福怕是也就断送了。
“他不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是照样找女人吗?这件事你尽快办,最好在承翊的婚期前搞定,省的留着那女人给新媳妇添堵。”
肃亲王妃语速飞快,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觉得像是出了一口恶气,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秦嬷嬷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无奈道:“是,奴婢这就去办,绝对不会让王爷再有功夫来找世子爷的麻烦。”
不管肃亲王能不能行,后院添了人,就会生出是非,高侧妃向来是个掐尖要强的,自从那个孩子没了之后,就对王爷生出了莫名的占有欲,但凡出现在王爷身边的女人,她都不会放过。
还有一个南疆来的银月,如今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现在再加上一个救命恩人之女叶青青,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三个女人,刚好能凑一台戏。
王妃又不爱管这些,秦嬷嬷已经能够预料到后院里日后会是个什么模样了。
肃亲王妃出了心里的气,心情好了很多,回头又跟秦嬷嬷絮叨道:“我刚刚看承翊那院子里还没有布置好,太单调了,一看就是男人住的院子。回去开库房给他送点东西过去。”
秦嬷嬷连忙应了下来,只听她又道,“算了,我亲自去吧,当年留了不少好东西,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秦嬷嬷见自家主子难得这么高兴,也跟着开心起来,想着世子妃进门后,王府的日子大概就会不一样吧。
阮明烟带着孟明岚回到府中,嘱咐孟明岚千万别把在外面听到的东西说出去。
孟明岚认真的点了头,结果没有想到一回院子,就见舅母正在院子里等她。
阮明烟跟孟明岚对视一眼,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既视感。
孟明岚硬着头皮上前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娘,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来这里啦?”
孟二夫人瞪了她一眼,抽出自己的胳膊道:“我有话跟你表姐说,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再去找你算账。”
“哦”孟明岚递给阮明烟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转身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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