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了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太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傅擎深。
负情深。
是那个该死的,薄情寡义的男人!
不!是她的儿子!
女人变得激动起来,像是想朝着傅擎深冲过去,想要拥抱,想要触摸,以此来确定不是幻觉。
傅擎深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看着对方激动,看着对方震惊。
在这种冰冷淡漠的目光下,女人到底是没敢靠近。
她重新坐到了傅擎深对面,身体微微前倾,像是隔着面前的会客桌,想离对面的人近一些。
“擎深,你长大了啊……你终于来看妈妈了。”
听着妈妈两个字,傅擎深皱了皱眉,目光更加冷漠。
这种冷漠刺痛的了女人,女人眼眶渐渐变红,委屈哀怨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当年不知道把你送回傅家是害了你,我要是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
傅擎深终于开口了:“你要是知道会怎么样呢?当年你只想丢下拖油瓶,去过自己的新生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以为……以为你在傅家能过得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便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连自己都骗不了,还想骗我吗?你当年就知道那对兄妹之间恶心的事,还坚持送我回傅家,一是想去过自己的好日子,二是想让我的存在恶心他们不是吗?这可是你当年亲口说的。”
那个时候的傅擎深还小,但那些他听到的话,他一直都不曾忘记。
傅擎深十三岁被救出来,如今二十八,整整过去十五年了。
可时间并不能让人忘记那些过去,也不能让当年回忆深处的厌恶,变成感人肺腑的母子情。
所以傅擎深不想听这些假话。
女人收敛了哀怨,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真实的自己。
十五年的时间太长了,监狱里孤独的生活,让她无法抑制的总是去回忆过去,然后在回忆中渐渐美化自己。
那对狗男女猪狗不如,但她是一个好母亲!
她当年所做的事情都情有可原的,她一定是一个好母亲,不然最后怎么会为了救孩子杀了那对狗男女呢?
这些年这么催眠自己,这么幻想着,久而久之,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好母亲,以为自己没有做错。
可傅擎深冷漠的话,让她想起了那些自己刻意遗忘的事情。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母亲,最后怒气杀人,也不是为了傅擎深。
当年看到凄惨无比的傅擎深,她也确实是愤怒的,愤怒之后第一反应是,用这件事情威胁,可以换取多少好处。
然而那个贱女人笑得花枝乱颤,抱着孩子在她面前炫耀,说和她的男人多恩爱,说她生的儿子都给她当泄愤的玩具,说她凭什么和她争。
她不想看到那贱人笑得这么开心,所以她疯了一样杀死了那对狗男女。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母亲。
女人看着面前的傅擎深,突然有些愤怒。
那对狗男女对她这么冷漠就算了,傅擎深凭什么这么冷漠。
她愤怒的大声喊着:“我就算不是好母亲又怎么样,我总没有虐待你,比那对狗男女好多了,你这是什么眼神看我,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你就欠我一条命,当年我杀了人才把你救出来,你欠我两条命,你永远欠我的!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傅擎深听着这些话,陷入思索。
作为父母,没有虐待,他就应该感谢了吗?
他觉得今天来这里似乎没什么意义。
不是每个父母都爱孩子的。
傅擎深周身的气息在渐渐变化,从之前的冷漠,变成了如同俯视众生的大魔王,无情无心的看着眼前的蝼蚁。
女人的疯狂顿住,愣愣的看着傅擎深。
傅擎深长得不像她,也不像那个恶心的男人。
他看起来沉稳优秀,是作为母亲理想中的儿子。
傅擎深没有理会突然看着他发呆的女人,声音冷冽的道:“你生下了我,却抛弃了我,那条命已经还了,我能活下来和你无关,只是我自己的顽强,至于你说你杀了人我才能获救,你说得没错,所以我给你争取了一个入傅家的名分。”
女人似乎没听懂,愣愣的道:“名分?”
“嗯,那些年你最愤怒的执念不就是没能进傅家吗?现在老头子答应我了,同意你进傅家了。”
女人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因为消瘦眼眶有些凹陷,这么瞪着眼睛简直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似乎。
下一刻,大声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很满意!我死了都要缠着那个负心汉,让他永世不得安生,那个贱女人终究什么也没得到,活着的时候见不得人,死了也无名无分。”
傅擎深看着大笑的女人,觉得今天来这一趟,确实没有意义。
果然,这个世界上都是恶意。
令人厌恶。
或许是傅擎深厌恶的表情太明显,女人表情狰狞的道:“你在厌恶什么?你这冷血的东西,骨子里都留着傅家的血,你要厌恶应该厌恶你自己,十五年没来看过我一次,狼心狗肺的东西!”
傅擎深起身准备离开,也没什么想问的了。
女人却像是看出傅擎深今天来的意图。
笑得猛拍桌子,笑得张牙舞爪的道:“你是活不下去了,想来我这里寻求一点安慰,希望得到父母的爱吗?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告诉你吧,你啊,生下来就是没人在意的,你的名字叫傅擎深代表负情深,你生下来取的名字都是我用来提醒那个贱男人负心汉 的!哈哈!我过得不好,谁都别想好过,我诅咒所有姓傅的人都不得好死!”
傅擎深对已经走到了门口,脚步未停,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他离开监狱,越走越远,从此了断。
他突然很想见温软语。
在这个世界上,他一无所有,只有她了。
车开得有些快,因为心里急切,他想马上见到她。
油门渐渐的越踩越重,见不到她,怎么还见不到她,心中渐渐生气戾气。
路边的景色都不再清晰,像是被车轮碾碎了一样,扭曲破碎。
油门踩得更加用力。
砰的一声,撞到了路边路障,他没有减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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