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唐大哥奇怪的偏了偏头。
他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他名字,再细听又没了,难道是听岔了?
唐大哥也没在意,卸下筐子,往山崖边走。
这一片的山都不高,四周的村儿又住的稠,其实是打不着什么东西的,也就摘些野菜,采些果子。
他刚才在上头,无意中往下一撇,见这边有一小片红,特意绕过来看了看,果然是一树野酸枣,他就想着摘一些回去给妹妹吃。
唐家几个人,都有这样的习惯。
哪怕在奶团子还没醒来的时候,一家人在外头看到什么好东西,也总会顺手摘了,回去放到奶团子枕边,总想着,兴许哪天心宝就醒了呢?醒了不就可以吃了?
却每次都是失望。
如今妹妹终于醒了。
看她顶着两根小豆芽,仰脸儿瞅着他,那可爱的小模样,真想把什么都给她。
唐大哥嘴角带笑,大长腿探了下去,开始摘树上的野酸枣。
旁边的石头哗啦啦的滚落了一些,但唐大哥并没留意,摘了几个,他又一眼瞥见这棵树下头还有一个更粗壮的分枝,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在下头,微微凹进去,挂着累累的野酸枣,好多都是红通通的。
唐大哥身子往下探,伸手去够,却有些够不着,来回找了找,找着一块凸起的山石,正好借力。
他正要往下迈,就又听到了一声:“唐时繁!!”
听着像是弟弟。
下一刻,就是小奶娃带着哭腔的声音,一边哭一边叫:“唐时繁!!大哥!!呜呜!唐时繁!”
心宝?
唐大哥吃了一惊,也顾不上摘酸枣了,急双手撑着地,爬了上去,快步往声音来处走。
心宝又声嘶力竭的叫了一声:“大哥!!”
唐大哥道:“心宝!心宝!!大哥在这!!”
就见唐三哥像头小牛犊子一样,飞快的从树丛里冲了出来,手里抱着一身狼狈的奶团子。
奶团子一见活生生的大哥,登时宽心大放,张开手:“大哥!大哥抱!”
唐大哥赶紧迎过去:“心宝,你怎么来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哗啦啦一声巨响,就在三人眼前,眼前红通通的酸枣树,唐大哥的筐子,连着一大片地面,哗啦啦的塌了下去,一路哗哗的滚到了底,隐约传来了一声闷响。
三个人全都惊呆了。
奶团子连哭都忘了。
唐大哥保持着那个要伸手抱妹妹的姿势,头扭着,目瞪口呆。
良久,唐三哥才道:“哥?”
唐大哥猛然回神。
他一把抢过妹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真的后怕极了。
要不是妹妹!要不是妹妹这时候来了!他就摔下去了!!
这么一大片山路都塌了!!这么高!!
哪怕他素来是个沉稳的,也后怕的手臂颤抖!
他紧紧的抱着妹妹。
奶团子短路的脑子还没回神,但是被陡然吓住的哭,却止不住了,猛的憋出一个嗝来,然后接连打了两个嗝。
唐大哥略微松了松手,看着妹妹。
奶团子又打了一个嗝。
她感觉脑子里好多事情就像一团乱麻,完全卡死了,然后打嗝就像一根金针,强势插入,她双手捂着嘴儿,还是忍不住一个接一个的打嗝,呆呆的样子非常搞笑。
唐大哥被逗乐了。
心里发软,刚才那种寒毛竖起的后怕一扫而空,他伸手拍着妹妹的背,给她顺气,一边问:“三郎,带水了吗?”
“没,”唐三哥也回过神儿来。
不过他是个铁憨憨,既不知道二哥为啥叫他来,也不知道大哥刚才就在那边摘酸枣,所以也不怎么害怕,只抱怨道:“啥都没带!我好好的在盖屋呢,二哥忽然叫我来找你,还叫我抱着心宝,心宝一直哭,哄也哄不听,非要找你,我跑了大半个山,都快累死了!”
他往地上一坐。
唐大哥有点奇怪:“二郎忽然叫你来?”
“对啊!”唐三哥道:“急的不行,一会儿都等不迭!”
唐大哥皱了下眉,但也没多想,左右找了找,摘了一个灯笼花,把花芯儿放在妹妹嘴里:“甜不甜?”
正在疯狂打嗝的奶团子,立刻含住了,点头:“甜。”
唐大哥失笑了一声,向后靠在树上,“多亏你们来,我刚才……”他指了指:“就站那儿给心宝摘酸枣来着……”
唐三哥吃了一惊:“真的?”
他点了点头。
铁憨憨吓的直拍胸,唐大哥也没多说,四处给妹妹找能甜嘴儿的东西,奶团子吮了两朵花花,就不知不觉的止了嗝,忽然就发现脑海里头,那个扎根一样的石头没了,消失了。
她咦了一声。
唐大哥问:“怎么了?”
奶团子道:“石头没了,字字也没了。”
唐大哥奇怪:“什么石头,什么字字?”
奶团子双手比量:“就是心宝做梦,有一个石头,石头上有字字,然后二的的就来找大的的……”
她的的了半天,唐大哥也没听懂,想着回去再问二弟,就哄着妹妹道:“好,好,大哥知道了,没了就没了吧。”
嗨呀!大哥好笨呀!
奶团子泄气的一塌肩。
她刚才也是紧张的不行,又跟三哥一起叫了半个时辰,嗓子也疼,身上也累,肚子又饿,整个人像块没骨头的小泥巴,直接往大哥哥肩上一糊,一动都不想动了。
唐大哥笑着摸了摸妹妹的背,然后踢了弟弟一脚:“走了,赶紧下山,二郎该着急了。”
唐三哥坐了一会儿,也缓过来了,就跳了起来:“走。”
两兄弟就往下走,唐三哥一路蹦跶着,给妹妹找能吃的东西。
心宝枕在大哥肩上,头都不用抬,只管张嘴,三哥哥人虽糙,投喂妹妹却细心极了,连馒头草的毛都剥的干干净净,喂进她嘴里一小把馒头草种子,又甜又滑。
心宝忽然闻到了一股甜香。
她敏锐的支楞起了小脑袋,唐大哥道:“怎么了?”
“好香,”奶团子努力吸着鼻子:“果果的香,甜甜的。”
“我咋没闻到?”唐三哥叨着一根草叶子,伸着鼻子四处乱嗅:“什么果子?我光闻着草味了!”
反正是一种果子的香气,不像苹果,也不像桃子,是一种甜酸的味儿……
奶团子对这很敏感,努力嗅了半天,伸出小胳膊指了指:“那边!”
两个哥哥一个看起来很有原则,实际上并没有;一个看起来和实际上都没有原则,俩人就完全没有异议的,朝着妹妹指的方向去了。
走出一小段儿,两个哥哥也闻到了一种甜酸的香气,再往前走,却好像什么也没有。
唐三哥不死心的扒拉开树枝藤曼,到处转,三转两转的,然后他哟了一声:“哥!哥!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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