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沈绝问:“什么?”
霍云涛道:“就是你舅舅,伯爷不是有一个弟子,说是触怒了皇上,被贬官了,贬到咱们这儿了?”
雁沈绝点点头:“是上个月的事情。”
“这不是信儿才刚传过来吗?”霍云涛看着他神色,道:“没事儿,我就是安慰安慰你。”
“不必安慰,”雁沈绝平静的道:“朝中党争,从未止歇,起起伏伏都是常事。”
霍云涛咋舌:“堂堂的尚书,一下子贬成县令,这居然是常事,当官可真吓人。”
雁沈绝似乎刚刚想到什么,仔细看了他一眼,“你不必担心,绝不会因此牵连你们的,你们若是担心,我就带心宝搬回去。”
霍云涛眼都瞪大了:“你说什么!!你这叫什么话!!你以为我们贪图你们家势力?”
心宝看两人说话,才刚趁机把糖放进嘴里,被他这一嗓子吓的一个激零,糖都掉了出来。
心宝来不及可惜她的糖,急举高小手手,挡在两人中间:“别吵架,别吵架!!”
雁沈绝抱住她,退后一步:“抱歉,是我弄错了。”
霍云涛被他这句道歉弄的不上不下的,气道:“我告诉你……”
雁沈绝明显感觉到团子身体紧崩,不由得皱眉:“你吓到心宝了。”
霍云涛:“……”
他气的不行,也骂不下去,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心宝缓了缓,回头看了看雁沈绝,雁沈绝道:“没吓到吧?”
心宝答非所问:“糖掉了。”
好不容易才在老婆的利眼之下藏到的,斗智斗勇的艰难过程!
她抽了抽小鼻子,又想起另一件事:“那,那吵架了,他还来找我们吃菊花火锅吗?”
雁沈绝:“……”
他无奈的道:“他若不来,我带你去吃。”
霍云涛气呼呼的回去,还跟沈二爷告状。
沈二爷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巴巴的跑去问他这个,叫谁谁不怀疑?”
霍云涛不服气,“可是……”
“可是什么?”沈二爷训斥他:“这哀莫剑多少年,剑谱几乎是公开的,可练成的有几个?世上剑法万万千,唯有此剑法,摆在你面前你都练不成!能做到这个的,世上仅此一门!!一个十岁练成了哀莫剑的孩子,你觉得他会有那么些曲里拐弯的小心思吗?这孩子……”
他顿住,半晌才续道:“他与普通孩子不一样,我看着,他似乎不能与人共情,他所知的道理,大多都是书上道理,不能察知平常人的情绪和想法。”
霍云涛一愣:“可是他平时看着,也挺正常的啊?”
沈二爷摇了摇头:“他用剑时周身汗湿,你看他面上可有一丝端倪?他只是能忍!”
霍云涛挠头:“我其实就是好奇,随便问问,要不我找他道歉?”
“不用,”沈二爷道:“你生气不生气、怀疑不怀疑、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所以你也不用道歉。”
霍云涛:“……”
霍云涛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结果隔了会儿,雁沈绝领着心宝来找他一起吃火锅,霍云涛暗么搓观察了一下……他还真的是一点不在乎。
于是六个人,连着唐三哥,唐四哥一起去了云来酒楼。
云来酒楼,是本地最大的酒楼,得了菊花火锅的方子之后,已经试着卖了两天了,就是找熟客试菜那一种,今天算是正式开卖。
这龙门县本就不大,人传人的,一开门就爆了,还不到午时,就开始做,香气直往外涌,勾的本来没吃过的,也都忍不住迈了进来,两层楼挤的满满当当,差点把门槛都挤破,外头还有等着的。
斜对门的沈家酒楼里,沈大爷几个人站在窗边看着。
掌柜的正小心翼翼的禀报:“确实是霍云涛卖给他们的方子,说是卖的时候就承诺了他们会护着,龙门县谁都不能学,昨儿也派人过来与我们说了。”
沈大爷的神色阴沉沉的。
他是个聪明人,沈二爷放话十天,他就知道完了。
越是江湖人越要面子,他们就讲究这个,他话都放出来了,是绝不可能再收回去的。
他肉疼极了,虽然是本来就要出的钱,但之前没收,如今又要收……怎么能不肉疼。
可他知道这回免不了,就咬了咬牙决定照办。
他紧急叫人从钱庄调度了银钱过来,又填上了这边三家铺子,才总算把银子凑够了,也幸亏是夫人和儿子都不在身边,不然还不知要怎么呼天抢地。
他本来想着这样多少能挽回些兄弟情份,没想到,沈二爷连面儿都没露,直接是霍云涛出来收的。
铺子他们转手就要卖了,一点推让的意思也没有,他在本地,只余下了这间酒楼,结果……他们有方子都不卖给他们!!反而卖给外人!还警告他们不让他们学!!
这是明晃晃的抢他生意!
而且这么一来,旁人只怕也能看出些事情的!
沈大爷咬牙切齿的道:“他怎么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兄弟一场,他居然把事情做这么绝!!”
沈硕学在一旁,急劝道:“义父别生气了。听说景行伯爷两次上门,他们关系不错的。”
他惦记着儿子的学业,一心想着要让儿子拜景行伯为师,本来确实没希望了,那天他们又得罪了景行伯的外甥,可若是景行伯真的与二叔关系好,也未必不能成。
所以他宁可他爹破些财……反正就算不破,到他手里也没几个。
他只想借着这由头,攀上景行伯府!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他软着声音求他:“义父,章儿自小在龙门县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连见亲祖父都难,身体又弱,只读书上略有天份,这龙门县哪有什么成器的读书人,您忍心叫他这么过一辈子吗?”
掌柜的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位还挺会卖惨的。
但奈何沈大爷吃这一套,顿时就面露不忍,沈硕学再接再厉,求道:“若是能拜景行伯为师,也算是前程有望……义父,为了章儿,您就跟二叔服个软,不然这么杠下去,对谁又有好处呢!”
沈大爷叹了口气,“也罢了!兄弟哪有隔夜仇!”
“对啊,”沈硕学道:“您与二叔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感情深厚,什么过节过不去?本来就是一个外人的小事情,何必影响了你们兄弟的情谊!这事情越拖久了,话越不好说,不如还是早些说开……”
元老父子收唐二哥为徒,此事除了沈家无人知晓,沈硕学自然也不知。
但他也担心夜长梦多,生出变故,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劝他。
结果正劝着呢,沈硕学忽然一眼瞥见,指着下头:“二叔!是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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