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花时一到那边,就发现这些人果然在联句。
这几乎是必然的。
外头下着大雪,跟皇帝在一个庄子上住着,投壶啥的动静太大,推牌九啥的没人敢玩……可不就只能高雅的玩联句了么?
于是他老实不客气的就进去了。
大家纷纷起身见礼,然后郝花时一边笑眯眯的点头,一边顺手拉住一个大臣的胳膊,把他往前一拉,然后就直接坐到了那人空出来的椅子上。
被拉的大臣:“……??”
其它人:“……??”
虽然大家都有一肚子槽想吐,但人家是个王爷,大家也没办法,只能又坐了回去。
然后郝花时就笑道:“大家在玩什么?”
“回王爷,我等在联句。”
“本王最爱联句,算本王一个。”
那就联呗,结果大家正准备继续呢,郝花时又道:“有诗无酒怎么成?来人哪,拿些酒来,点心也上一些!”
众人:“……”
这两天他没少跟这些人一起用饭,白天晚上都不断酒,听说连早上都得喝二两……这些人虽然腹诽他把伎馆那套荒唐行径带了过来,但也没办法,只能随着他。
然后郝花时又道:“诶,听闻本王那位二侄孙才华过人,为何不请来一起热闹热闹?”
旁人赶紧解释……晏时荣如今在宫里,没来这儿。
郝花时又道:“哦,那这样,我听闻昭国公也是少年才子,不如叫他来?”
一边说着,就抬手叫随从:“来啊,去请昭国公,本王邀他来联句!就说本王说了,本王才疏学浅,想听听他的佳句!”
随从应声去了。
众朝臣各自交换着无语的视线。
这安北王,怎么这么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啊?一副跟人家关系多好的样子!!
可是人家昭国公,与太子一家如此亲近,与小公主形影不离,又是个冷清性子,怎么可能给他面子?
再说了,他有啥面子啊!!只余下一个亲王的空名了!!
果然,随从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只道:“国公爷说他没空。”
郝花时当场就黑了脸,旁人赶紧打圆场:“国公爷要保护小殿下,兴许是真的无暇分.身。不如我们继续联吧。”
郝花时不依不饶的道:“他们在做什么?”
随从道:“几位殿下叫人抻了白布,在玩成语接龙。”
郝花时一脸恍然:“原来如此,那,那也给我们抻块布,我们也玩!!”
于是也叫人抻了一块布,大家玩了起来。
因为是转圈联的,联不出就罚一杯酒,郝花时几杯下去就微醺。
而那边,元沈绝听了安北王随从传过来的话,就把晏时繁叫来守着心宝,慢悠悠的出来了。
郝花时是半个文盲,不会联句,既然要坑“自己”,当然要找外援。
于是元沈绝绕到后头,找了一个僻静之处,随手削了一片石头,当成桌子,然后盘膝坐下,吐纳了一口,凝神听着里头的声音。
他站在这儿,听人声音是没问题的,那郝花时的耳力,绝对能听到他在石头上划字。
于是他偶尔联,偶尔不联,全靠郝花时随机应变。
而且郝花时用的也不是原本的安北王的字体,用的是一种江南女子制花笺的字体,类似于簪花小楷,却更加媚气,旁人看在眼里,各自摇头。
一直到有人联了一句“东风拂玉桂”,郝花时听着元沈绝的声音,醉步摇摇,联了一句:“紫陌醉金屋”。
不止一人,脸色大变。
先帝爷的尊讳叫晏澹陌,他这一句,君讳父讳全都犯了,关键是这一句话十分轻薄暧昧,是在说伎子!!!
郝花时写完这一句,听着元沈绝走了,知道成了,看着众人的脸色,做出了猛然醒悟的样子,笔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很快,明霈帝便得知了此事,大怒下旨。
安北王晏则礽对先帝大不敬,贬为善先伯,全家去帝陵守陵,终生不得出。
要知道,在帝陵中是不能敦伦的,而他的儿女也都未嫁娶,所以,这就相当于安北王这一脉从此就要断绝了。
用这样的罪名处理安北王,不,善先伯,是最好的,因为他本来就是先帝临终封的王,明霈帝处理他总有些顾虑,而以对先帝不敬不孝的罪名来处理,完全不损明霈帝的名声。
据说善先伯回府时失魂落魄,又因为当天就要离京,什么都来不及收拾,所以家产全都托舅兄变卖,并且让他拿去做善事,然后带着人离开了京城。
而且,这些人一去帝陵就是几十年,再守卫森严,也可能有疏漏之时,为了避免过上几十年,再冒出来个为父复仇的“正统”,在善先伯临死之前,还让他跟妻小吐露了真相。
善先伯当然不甘心,可是他不说,郝花时也可以替他说……最终他仍是说了。
善先伯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十五、儿子也十岁了,都是懂事的年纪了,把话说清楚,才能把帝恩明明白白的示出去。
要知道,安北王是反贼头子,这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这样处置,对妻小而言,已经是死里逃生了,如果这些人再脑筋不清楚,那就可以直接杀了。
再之后,善先伯举火自焚。
自焚之前,站在火中,大哭说对不起先帝,让大家不许救他,只说要去地底下向先帝爷请罪。
临死还不忘拉一波好名声。
但他这一死,妻小的待遇就好了不少,虽然没有未来,起码活着的日子中,衣食无忧。
这也算是安北王唯一能给妻小做的了。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消息报回来,晏时繁还道:“这反贼头子就这么死了?我还有些不敢相信!”
“不然还要如何?”明霈帝瞪了他一眼:“本就是一伙异想天开的狂徒,还连累心宝儿被奸人掳走,早就该解决了。”
晏时繁点头,“耶耶说的是。”
明霈帝笑道:“如今百事皆顺,都是朕的心宝儿给大晏的福气。”
心宝赶紧摇头:“不是的,是耶耶厉害!心宝才跟着沾光!”
明霈帝笑而不语。
大雪接连下了两天,一家人围炉而坐,中间咕嘟咕嘟的煮着火锅,旁边的网子上烤着肉和蔬菜水果,因为心宝之前的提议,所以这些都用签子串了起来,一串一串的,吃起来倒是很方便。
屋里热的很,大家都脱了大袄,只穿着薄薄的夹袍,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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