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次也是同进士出身。”姜翌辰解释道,“其实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最关键的一场科考已经结束了,剩余的殿试不过是再择优定品级罢了。”
“我大哥是宣元十八年的二甲进士,二甲一般有多少人?”
苏平河对自己的定位很明朗,将来一甲那三个万众瞩目的位置必定轮不到自己,但愿能跟苏平江似的,进个二甲吧。
毕竟二甲才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及第,三甲叫做同进士出身,听起来就名不正言不顺,估计当不了什么像样的官。
“每年二甲的人数也不一定,但照今年这贡士的人数来看,二甲至少也得有五六十人吧。”姜翌辰思索了片刻后开口回答道。
全大齐前五六十名,听着就难度巨大。
楚怀夕见苏平河眉头紧皱,不由安慰道:“平河,你别太担心,全大齐最好的书院就在京城,京城最好的书院也就两所,咱们青麓书院就是其中之一。每回科考咱们书院进士及第的人数至少都有十来位,证明你还是有希望的。”
其实楚怀夕更想说的是,最好是考不上,省得当真入朝做了官,这辈子可就只能扎在男人堆里了。
段长暮也难得没有讥讽苏平河,而是低头轻声说道:“有周夫子倾囊相授,你就是再蠢笨,也不至于考不上进士,莫要想太多了。”
苏平河点了点头,心想正是因为周书越倾囊相授,她的压力才更大。
若是将来她连个进士都考不上,人家不光要嘲笑她,还会嘲笑周书越吧……
黄掌柜去而复返,又上了一大桌子热菜:“诸位小姐公子尽管多吃些,今儿个我家二少爷做东,必定叫你们吃得尽兴,有事随时叫小人就行。”
苏平河见黄掌柜会说话,向他投去了赞赏的眼神:“黄掌柜也去忙吧,菜足够了,都很美味。”
“谢二少爷。”黄掌柜乐颠颠地退了出去。
“干吃菜也没什么意思,咱们玩个游戏吧。”见席面无人说话,楚芊芊突然提议道。
苏平河也很好奇古人席间会玩什么游戏,当下就颇有兴致地问:“怎么玩?”
“我这叫改良版飞花令。”楚芊芊眨了眨水灵灵的杏眼解释道,“前头无需严格按照飞花令的规则念诗,只需念出带有指定文字的诗句即可。
“一旦念不出诗句来,可寻求在场其他人的帮助,但只要对方帮你答上诗句,你就必须回答对方一个问题,不得拒绝。
“若是非要拒绝回答问题,便要完成在场其他人共同提出的高难度任务。”
年轻男女总是对异性怀有好奇的心里,玩这样的游戏甚至有些类似于现代的真心话和大冒险。
苏平河觉得有趣,而且她自认为古汉语专业的自己诗句储备量还算不少,便举双手赞成道:“有意思,我参加!”
楚怀夕见她这般欢喜,自然也是积极响应:“我也参加!”
姜翌辰在里面岁数最长,此刻难免要起到组织大家的作用:“那我们就一起试玩一轮看看吧。我先来出飞花令的题。今日既是苏二少爷做东,便用苏二少爷名字里的‘河’来行飞花令吧,诸位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我先来!”楚怀夕担心自己想到的诗句被人抢先,赶忙开口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楚怀夕左侧是苏平河,她想了想,开口念了句自己最喜欢的李白的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段长暮紧跟着念:“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接下来轮到姜晚意,她朝苏平河偷偷望了一眼,面带羞涩地念道:“平河千里经春雪,广陌三条尽日风。”
楚芊芊咦了一句:“这句诗倒是冷门。”
姜晚意低下头面带微笑,说出口的声音又软又柔:“这是苏公子亲口与我说的诗句,含了他的名字。”
苏平河愣了愣,没想到自己随意念的诗句姜晚意竟还记得,不免朝她报以灿烂一笑:“宛怡郡主真是蕙质兰心,过耳不忘。我那日不过随口一念,郡主竟能记得。”
“苏公子才华横溢,又于姜府有恩……我也不知怎的,公子说过的话,半点都不曾忘记过。”姜晚意的声音越发柔美,连姜翌辰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楚芊芊听到姜晚意这宣示主权的一席话,心里忽然像被谁掐了一记似的,不假思索地开口问道:“听郡主姐姐这么说,好似对苏公子有意?”
苏平河本在喝茶,闻言猛地咳了起来:“咳咳咳……这么可能,只是在下上回误打误撞救了姜家小公子一命,郡主心怀感激罢了,楚小姐莫要胡乱猜测,毁人清誉。”
方才段长暮生气没瞧见吗?这楚芊芊怎么还敢胡说八道?
段长暮斜睨了苏平河一眼,没有说话,看神情似乎对苏平河的这番解释还算满意。
“苏哥哥莫要激动,郡主姐姐方才没把话说清楚,芊芊好奇罢了……”楚芊芊又站起身朝姜晚意陪了个礼,“虽然芊芊飞花令没有输,但又乱说话了,自请罚一杯吧。”
说罢,楚芊芊就仰头喝光了一小盏酒,她这番略显豪爽的做派倒也算是博得了满堂彩,气氛由方才的尴尬又恢复了热闹。
“好了,游戏继续。”楚芊芊想了想说,“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楚长卿姐在她后面念道:“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轮到姜翌辰时,他却好似一时想不起来般拍了拍自己脑袋:“哎呀,我方才想到的正巧被楚大小姐给说了……”
“那长姐可得帮姜兄一把。”楚怀夕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道。
楚长卿没办法,只好略微思考片刻后答:“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
“楚大小姐好似很喜欢陆放翁的诗?”姜翌辰问道。
苏平河也注意到了,楚长卿念的这两句诗都出自陆游,就算谈不上喜欢,应该也不至于讨厌。
没想到楚长卿出身富贵,竟会喜欢这样悲情的爱国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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