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骑马之人,若是姿势没完全掌握正确,大腿内侧应该会被磨破……”段长暮从袖袋中摸出小瓷瓶,“这药治外伤效果很好,可要我为你抹?”
苏平河大吃一惊,双颊飞红:“使不得使不得。”
“若是伤得厉害,你自己抹应该很难抹全,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苏平河连连摆手,“我皮糙肉厚的,其实也没有多疼,自己抹不成问题……段公子马上就是天下闻名的状元郎了,怎好叫你纡尊降贵为我这等无名之辈做这等小事……”
“那你现在就去我房里抹药吧,我叫熏风给你做吃的送来。”
“不用了!”苏平河又赶忙拒绝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叫望舒送我回苏府吧。”
“什么事这么着急?这药得立刻抹上才有效果,不然时间越久伤口会越疼。”段长暮对苏平河急着走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苏平河哪里敢在段长暮面前抹药?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就是特别着急的事,我突然想起来的。”
段长暮见她态度坚决,只好无奈地送她上了马车:“回去一定要第一时间抹药。”
“知道了!”苏平河也的确觉得在布料的摩擦下,自己的双腿越来越疼,心急如焚地催促着望舒,“快启程吧。”
回到自己小院,脱下裤子时,苏平河才知道为什么段长暮说下午不能再继续学骑马了。
她两条白嫩的大腿内侧已经布满血点,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皮,的确触目惊心。
“怎么弄成这样!”南星心疼地拧了帕子递给苏平河,“少爷这是去骑马了还是去骑刀了?”
苏平河用帕子轻柔地按了按伤处,飞快地涂上了段长暮给的药膏:“还好下午没再继续,否则估计要血肉模糊了。”
药膏倒是神奇得很,刚抹上就感觉清清凉凉,火辣辣的痛感瞬间消失了大半。
苏平河本就起得早,又累了一上午,还经历了马上惊魂,早就没了气力:“南星,你快叫刘大娘给我随便下碗面来,我肚子饿死了,吃完我就得睡它个昏天暗地。”
“段公子实在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拼命压着少爷学骑马也就罢了,连饭也不给少爷吃,什么人啊真的是。”南星气鼓鼓地边收拾边抱怨。
“他又不知道我是个女儿身,谈何怜香惜玉?”苏平河好笑地纠正她,“快去给我弄吃的吧,别嘀咕了。”
南星出去后,苏平河盯着自己的手愣了半晌。
想起段长暮干燥冰冷的大手,就这么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上控制着缰绳,心里一时有些纷繁复杂。
若他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还会这么亲密地拥着自己,教自己骑马吗?
——大约不会这般亲密吧。
——也不会这般激进。
想到自己刚上马那会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狼狈样子,苏平河忽然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段长暮那时候大约会觉得自己没用得很吧。
他身边,无论是扶光,望舒,熏风,还是那个神神秘秘的朔风,应该没有哪个会像自己这般废物才是……
她可得争点气,不能叫他看轻了。
翌日,苏平河的腿恢复了大半,到底没有完全磨破皮,出血点也几乎消失不见了。
于是望舒将她接到灵泽府时,苏平河又兴致勃勃地要去学骑马。
没想到段长暮抬头看了她一眼,搁下手头的书道:“今日先不学骑马了。”
“为什么?”苏平河疑惑极了,“抹了你给的药,我的腿已经不疼了。”
“再恢复两日。”段长暮道,“你骑马习得很快,已经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今日不妨学学射箭……你从前射过箭吗?”
其实青麓书院讲究君子六艺,也设有射箭选修课,只是原身不感兴趣,加上体弱,一直没去学过。
而苏平河这个来自现代的人就更别提了,飞镖倒是常玩,射箭嘛……可以说是连弓都没有摸过。
“瞧你这副样子就知道根本没学过。”段长暮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成日在做什么,这么大个人了,读书读得也不出色,琴又不会弹,骑射更是一窍不通,相府都是这般教育子孙的吗?”
“还不是我从小就没了父亲。”苏平河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亲娘还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姨娘,谁会管我。”
说到这个话题,段长暮明显沉默了。
他又何尝不是年纪小小就失了双亲?没有人比他更懂寄人篱下无人管教的苦楚了,他怎么还反倒去埋怨苏平河不知长进?
“罢了,以后我来管你就是。”段长暮叹息道,“只是射箭要比骑马难上许多,尤其你力气小,莫说准头,我怕你根本连弓都拉不开。”
“那你给我弄个不那么难拉开的弓不就行了?”
苏平河心道,小孩子也有学习箭术的,难道各个都天生神力?
“你以为我会没准备?”段长暮白了她一眼,命望舒取来一张既小又轻的弓。
望舒是亲眼见识过苏平河跟熏风掰手腕的,见苏平河摆弄这架小弓,不免疑惑地问:“苏二公子,您不是天生神力吗?哪里用得着这么小的弓?”
苏平河没好气地朝段长暮撇了撇嘴:“还不是你家少主不许我用神力。”
望舒惊奇不已:“那神力还能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
“那当然。”
段长暮见苏平河又开始胡言乱语忽悠人,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少胡说,快朝靶子摆好姿势。”
苏平河吐了吐舌头,开始拉弓。
“双脚打开,与肩同宽。”段长暮站在她身侧指点,“站直了,身体微向前倾。”
“手的姿势不对。”段长暮说着走上前,照例是将苏平河揽进怀里,一点点帮她调整。
望舒在一旁瞧着,纳闷地问身边的扶光:“我怎么瞧着,少主对苏二公子很是不一般?”
“此话怎讲?”
“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学射箭和骑马不?”望舒回忆道,“都是教习师傅在一旁指挥示范吧?最多从旁边伸手纠正下姿势,哪有这种亲自上场把人缠在怀里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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