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河本来派了冷芸去借点丝线回来,好亲手为段长暮做一个简单的小荷包。
她想到上回段长暮从自己的首饰中选了个自己绣得歪歪扭扭的香囊,便料想他最想要的肯定还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
香囊绣工繁复,短短几日她赶制不出来。
荷包虽然比香囊大一些,但可以用一些串珠装饰,再绣一两个字在上面点缀即可,她熬两个晚上应该差不多了。
却没想到,冷芸带回了一个重磅的消息!
“县主可知道那纪大人和纪夫人是来做什么的吗?”
苏平河摇摇头。
“他们是来替纪公子向苏府求亲的!”
“什么?”苏平河想到方才纪夫人见到自己的怪异行径,心里吓得抖了抖,“纪公子想求娶的该不会是我吧?”
“正是!”
苏平河惊慌不已:“怎么会这样?我与纪公子仅有一面之缘而已……”
“奴婢听秋名姐姐说,纪公子说当年县主陪同大少爷去苏府迎亲时,他已经与县主有过一面之缘,昨日在茶楼偶遇,县主又出手帮了他,他对县主委实倾心不已……”
苏平河久久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这简直太荒谬了……祖父怎么说的?”
“阁老好像脸色不是很好看,一直说苏府与纪家已是姻亲关系,再结一桩婚事难免会乱了辈份。”
“祖父这借口找得不错。”苏平河一听这话就安了心,知道苏淮胥定是不会赞同这门婚事了。
“可是纪夫人分外执着,她说,这样两家正好亲上加亲,是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
苏平河哭笑不得:“纪夫人还真是执着……”
母子俩如出一辙。
纪家人走后没多久,苏淮胥就把苏平河又叫回了淮园。
“你可知道祖父唤你来所谓何事?”
见苏淮胥脸色一片阴霾,苏平河只好又跪了下去:“孙女儿错了,以后再也不偷溜出府了……”
“一出去就惹事生非!”苏淮胥见她认错态度好,气也消了一大半,“纪家人上门所谓何事,你可有耳闻?”
“略有所闻。”
“你怎么想的?”
苏平河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一丝焦急:“祖父,我跟安国公的事您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还会考虑旁人?”
苏淮胥见她急躁中带着几分坚定,不免有些头疼。
“你跟安国公……恐怕是不可能的。”
苏平河皱紧眉头:“祖父?!”
“现在朝中人人都知道我们苏家是奕王的人……况且,这些年,奕王对苏家的帮扶也确实不少……光是扶周书越掌管户部这一件事,奕王就诚意十足……既如此,你再嫁给安国公,置苏家于何地?”苏淮胥欲言又止地看着苏平河叹了口气,“平河,人不能任性。”
苏平河捏紧了拳头,像走在悬崖峭壁,浑身都在发着抖。
明明之前外界传闻段长暮看上苏家女的时候,苏淮胥的态度也并没有很排斥。
怎么偏偏轮到自己,苏淮胥就不同意了呢?
“祖父……您真的认为,投靠奕王,对苏家来说,是好事?”
苏淮胥眼风冷冷地扫过她,隐隐含着一丝责备:“不论是好是坏,我们早就别无选择了。”
苏平河抿紧了嘴唇,心里转变了一万个念头,但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叫她怎么说?
告诉苏淮胥一定不能跟段长暮作对,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吗?
苏淮胥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肯定不会信。
她自然可以用跟段长暮解释的那一套说辞来尝试说服苏淮胥。
但问题是,段长暮倾心于她,跟她一起见证了很多事情的发生,自然愿意相信她。
苏淮胥本就重男轻女,哪里会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
没准还会觉得,她是为了嫁给段长暮而故意编纂出来的鬼话。
苏淮胥见她眼神失焦,满面愁容,又开口问:“除了安国公,你难道没有考虑过旁人?……毕竟咱们大齐位高权重的男人,也不只他一个……”
苏平河猛然惊醒,这才明白了苏淮胥的反常:“祖父这么说是何意?”
“……”苏淮胥眼神闪躲,似有为难,沉吟半晌才开口说,“你觉得奕王怎么样?”
苏平河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祖父是想用我去讨好奕王?”
苏淮胥被她说得怒目圆睁:“你怎么跟祖父说话的?祖父早已位及内阁首辅,有必要用自家孙女儿的婚姻大事去笼络权贵吗?”
“祖父难道不是觉得奕王将来有望荣登大宝,想要平河飞上枝头,好为苏家求得更加滔天的富贵权势吗?”
苏淮胥被她说中心思,恼羞成怒地甩了甩袖子:“你既然要这么说,那祖父不免也跟你把话说清楚了!苏家本就是奕王党,奕王看中你是你的福分,你莫要不识抬举!”
那一瞬间,苏平河只觉得自己耳畔嗡嗡作响,像被谁扔进了暗无天日的古井之中,饶是自己再怎么用尽全力剧烈挣扎,也看不到一丝希望。
“祖父,”苏平河整理好心情,也不等苏淮胥叫自己起身,自顾自地爬了起来,伸手掸着膝盖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平河这些年辛苦读书,考取功名,甚至是冒死换回一身军功,为的就是能做自己的主!
“祖父若是想要用对付寻常女子那一套来逼我就范,请恕平河不孝!
“平河如今是有封号的县主,便是向圣上请旨自立门户,也并不是不可以!”
苏淮胥也站了起来,眼底满含震怒:“你真是好样的!敢跟祖父叫板了!”
“祖父若是真心疼我,就不会强迫我去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祖父难道不是为你好?你真要跟安国公上一条船,有没有想过将来两相对峙,叫祖父拿你如何是好?”
苏平河一言不发。
她知道苏淮胥的顾虑。
她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担忧?
将来,苏家当真要与段长暮为敌的话,她又该如何自处?
“好了。”苏淮胥见她不再言语,以为她已经被自己说动,便又缓了语气,“奕王也从未想过强迫于你……你多跟他相处看看,说不定会发现,他比安国公要更适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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