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道:“我又没病,不需要看诊,诊金什么的,您还是找裴大人吧,我这趟出门没带钱袋。”说到这儿,她朝着楼内其余人略拱手,然后又道:“我要去和兄长说一声,否则他们会担心。”
裴鹤铭不置可否。
但她话音刚落,当即听到人墙外熟悉的声音,正是找来的宋钰宋贠。
俩人前后脚的步程,宋贠头先是见到赵承的手下,当日在西四牌楼拿了胡麻六的卫队长,三言两语的招呼里,便知晓了宋清救人的事。
宋贠忧她吃亏,而面对兵马司的人,又不得硬闯。
“在下乃右军都督驻京卫指挥佥事宋钰,烦请各位通传一声,说有要事见裴少卿,”宋钰出声,兵马司的人一听,当即进了楼内禀告。
宋清听后,撩了裙摆迎过去,护卫让出一条路,她遥遥朝着宋家老大老二笑了笑,解释说:“那会子人太多了,把我挤得找不着你们,后来有事耽搁,这才没有及时去找哥哥们。”
她身上那裙子实在招眼,但宋贠火急火燎之下自动忽视了:“没事吧,可有受伤?”
护城河的水那么深就算会凫水的也掉进去也得呛几口水,宋家都是海边长大的,但这几年到了上京水性也都淡化了。
宋钰却已经从兵马司处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确认小妹没事,也问道:“你已经掺和进来了?”
“是,我救的那个孩子,在这间酒楼里被杀手追杀,他身上有太多秘密了,护城河里还死了个妇人,兴许跟他有关,刑部要抓凶手,必然牵扯到这个孩子,”宋清说到这,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我可以抽身,但是方才,要不是裴鹤铭,恐怕小妹还不能这么全须全尾的站在这儿,不过是一个小忙,大哥觉得小妹不该帮吗?”
“如今大理寺已在查,也自有刑部和京卫的人去搜捕凶手,这件事,已经和你没关系了,我心内感激他救了你,道谢也好让都督府怎么出力也罢,阖是应该的,但裴鹤铭是大理寺少卿,这些年办的案子没有上千也有数百,还需要你帮?”宋钰问她。
宋清不知道,但心里清楚的是,崔子越身上瘢痕累累,此前一定经受过很大的磨难,她不由得想起在水灾中失去生命的孩子,以及如今走出阴影的小九。
“我能力有限,所做之事也很简单,但打我把那孩子从河里拉上岸那刻起,他的命,就和我有关系了。”
宋贠皱着眉头,细细琢磨,也觉得她说的有理,世上的磨难已够多了,若是吝于一点点慈悲心,那行军作战当官,还有什么意义。
“我和大哥,担心你的安全,你不知方才不见你踪影,我都快急死了,”宋贠低声开口,这短短的数月,发生好多事,她数次濒临危险,虽最终化险为夷,但谁知下一次还会否有幸运庇佑。
宋清目光澄澈,嘴角挂上笑意:“我知晓。”
说话间,裴鹤铭已迈步而来。
官官相见,自然免不了一番见礼,宋家兄弟免不了诚恳道谢。
宋钰却出乎意料的道:“小妹心性如此,她决议做的事,我们做兄长的也只有支持,是以,裴少卿,若有能帮得上忙之处,大人尽管吩咐。”
“宋大人客气了,”裴鹤铭也温声回道。
当此时,子越在凳上坐不住,挣扎着跳下来,朝着宋清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他嗫喏的张了张嘴,从嗓子里发出啊啊声音,神情也显得忐忑不安,只拽住姐姐的手,他情绪瞬间安定下来。
几人的目光投过去,见少女温声哄着孩子,没有丝毫不耐。
……
马车内,食盒掀开,一股热腾腾的香气扑入鼻间。
这车子是驶往大理寺的,眼下要将子越送过去,但是刑部那边还要再缓一缓,毕竟小孩子遭逢惊险,难以承受二次创伤。
宋清用帕子帮他擦拭小手,红蓼捧着食盒,对于今晚的事仍心有余悸。
子越的腹部一阵鸣叫,显然是饿坏了,宋清将包子递给他,他接过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嘴角沾了油渍,她正要去擦,却被他自己舔了个干净。
他以口型说出“谢谢”。
她却心中酸涩,笑着摸了摸他脏乱的发,也不知为何,他不愿意让人碰他的衣裳,否则便要大喊大叫。
是以车内除了肉包子的香气,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酸腐气味,虽被河水冲去些许却还是能嗅到。
不得已,红蓼将车窗打开。
晚风灌进来,外间灯火微微,越往大理寺去,越是人少,东华门的喧闹早已甩在身后,只余漫天星子闪烁。
裴鹤铭与几名护卫骑行在左侧,右边则是宋钰和宋贠以及她的几个护卫。
裴骃不愿骑马,便坐在车辕,支起单膝懒懒的靠在车框,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短笛,悠哉悠哉的吹起来,笛音清脆悦耳,时而婉转动听如上九天,时而如流转山河绵长,听得人心头松快。
子越吃饱喝足,有了睡意,于阵阵笛声中趴在她膝上,渐渐沉入梦乡。
隔着帘子,宋清问:“裴公子,吃包子麽?”
笛声戛然而止,接着帘子掀开,伸进来一只修长的大手,那手的主人含笑道:“忙忙碌碌为甚,不就是为了张嘴,为了张皮,不过我是俗人,为的便是这张嘴,多谢姑娘的包子了。”
红蓼嗤的一声笑出来。
宋清也笑,让小丫头将另一个食盒递出去,方才走之前,她特特的找酒楼老板买了两屉包子和一些糕点,临走,让二哥以银钱酬谢那位热心肠的姑娘。
姑娘倒是有趣,横在宋家两兄弟跟前,左右看着,最后问她:“这两个,哪个是你的夫君?”
她忍俊不禁。
“这两个,都是我哥哥。”
陌生姑娘脸上云蒸霞霭,道:“你是有福之人,之前那位大人生的好看,哥哥也好看。”
她目光转过去,看到二人说裴色变,便知他们是想多了。
这一路上,二哥更是哪哪不得劲,尤其看到裴骃将食盒拎出来,恨不得一口唾沫都带着醋味。
“大哥二哥,你们不一样,”她从食盒底部取出一碟子糕点,递到窗边,杏眼含笑的道:“多谢大哥。”
她指的是宋钰答应她跟着来大理寺。
月光皎洁,映着她养的白皙的颊面,连目光里也盈了几许清辉。
宋贠志得意满,宋钰本就不是好口腹之欲的人,当下缓缓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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