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江看向裴鹤铭:“如果真是徐家的人,他们这么做,为了什么,平白的耽搁时间不说,盗贼都出城了他们还在这儿瞎转悠。”
日上三竿,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上京的巷子四通八达,看似弯绕实际内有乾坤,这一处看着是尽头,但偏偏拐个弯又是条宽敞大路。
他们三人走入条狭长巷子,耳边能听到人声,却瞧不到人影。
待快走到尽头时,听到裴鹤铭低声道:“为了什么?”
徐家动机诡异,丢了东西非但没有急着找盗贼,反而跟着锦衣卫的人满城跑。
徐达是真的在乎那几箱云烟锦吗?
未必吧。
方才梁河拿着装着绣品的包裹,徐家那个家丁眼都直了,恨不得上前去抢,可见他们满城去客栈酒楼的原因许就是为了这东西。
可半成绣品和一副画卷,并不能揭露真相,关键还在于崔子越,只要他愿意“道”出首尾。
而至于叶脩为何要出无用功,他不想深究。
此时赵尤春已是头昏脑涨,在看到大理寺那个吏从手里的包裹时,整个人如坠冰窖,他艰难的动了动双足,清了清嗓子同叶脩道:“叶抚使,草民这破落身子走远了路就撑不住。”
言下之意,后面便跑不动了。
叶脩笑:“既如此,那你就回吧。”
他冷眼看着赵尤春。
谁也不知,此时的行馆内,丞使和吏从全部押进一处房内,口径出奇的统一,便是从未见过有人私下出入行馆,更不要说带着三箱锦缎离开。
树大招风,目标太大,总会有人看到。
所以言外之意就是东西还在馆内,且被人为隐藏,当千户将此消息告知叶脩时,赵尤春已带着家丁离开。
同顺楼里,叶脩正慢条斯理的吃着早膳,听此,瓷勺轻轻碰了下碗边,发出脆响。
他眼皮都未抬,嗤笑一声。
“徐达的家丁说的话和那些吏从一般,倒像是一张嘴出来的,行馆里只有徐家和沈家的贺礼,在户部还未统计前,礼单随时都有可能更改,会不会,徐达并没有撒谎,是沈家动的手脚。”千户猜测道。
叶脩指头点了点桌面:“沈峥的女儿,不过双九年华,掌得家中生意多年,依沈家在扬州的名望,与徐家不相上下,你觉得区区三箱的云烟锦值得她在行馆动手?便是挟私带怨,在半道上一把火烧了徐达的贺礼不是更省事,你再去盯着礼部和户部两边。”
“那裴鹤铭也来了这处酒楼,难不成也是因为这事。”
“他是隔岸观火呢,”叶脩笑了笑:“赵尤春只怕吓破了胆,我好奇的是,他借助锦衣卫,想找什么。”
他起身,去了柜台直接丢了吊铜钱。
一日之内,赚了两波烫手钱,同顺楼的伙计活到这般大也算是头回见。
已经是七月初,上京渐渐热起来,到了晌午日头正中时,已能算上炙烈了。
宋清带着护卫去了翠玉坊,找了那位专门做玉石打磨的老师傅,早前她见过梁臻手里的玉坠,当真做的精致,她将图纸递给老师傅。
“劳您按照这个样子打一支玉簪,”付了定金,挑了块上等的玉石,她只一个要求,便是定要极其相似。
老师傅也爽快,敲定了所需的纹饰和细节直接应了五日内便能做好。
隔着细纱帷帽,她声色清透的道了谢,转身出了玉坊,午后学堂并无课业,她不急着回府差张礼转去东华门想买些东西。
待至不久之后,事已办妥马车方驶入通往衙署的大道,迎面看到几名衙吏惊惶的跑过来。
彼时,宋清正坐在车内看书,马车倏的停下。
她道:“怎么了?”
外头有人急声问:“可是宋家小姐?”
张礼点点头:“车内正是我家小姐。”
“……崔子越趁着值房换差的空档,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瞒过了那么多的衙吏溜了出去,我等正要去找裴大人,”衙吏神情慌乱,衣襟微乱,袖口沾了水般透湿。
宋清面色一沉,挑了帘子问:“是不是你们当着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子越胆子不大又受了惊吓,轻易不会去陌生地方,她才问完,看到衙吏支吾着,便猜是他们嚼舌时抖出来护城河女尸的事,若子越知晓了,最可能去的地方便是刑部。
幸而大理寺和刑部离得不是很远,但子越并不识路。
宋清也不耽搁,当即随着衙吏一起去找。
*****
国子监,广文馆
偏堂的八仙桌上摆着一张摊开的画轴,春雪如鹅毛飘扬,广袤无垠的草原于皑皑之下一片肃穆,远处高山直抵苍穹,水墨铺就,黑白而成,不似江南的画舫听雪落,是西北塞外的弓刀染胡霜。
何汝元细细看过,笃定道:“这便是郭钊的真迹,怎么会在你手上?”话毕,看向身侧的青年。
裴鹤铭道:“不瞒先生,这是一名妇人所携之物,子容不解的是,画卷不是藏于宫内,为何会流落民间。”
素日无事便会往国子监讨教学问的刘章与老师论策时便看到裴鹤铭带着画卷而来,他自然欣然品鉴,当即道:“宫内的东西,除了字画瓷器珠宝这些会作为赏赐赐给一些有功名的官员,还会赏给皇子公主作为皇妆,若我记得没错,这副字画在景和二十七年便作为赏赐给了扬州的知府齐宁远,是因同年他督运漕粮有功,上京述职时父皇一并赏出去的。”
刘章说完,不由沉思,俄而看向裴鹤铭:“你说这画是从一名妇人手中得到的?那妇人呢?”
“昨夜遇害后被人推入护城河。”
何汝元蹙眉,问:“可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裴鹤铭神色凝重,齐宁远是景和二十年进士出身,景和二十五年做了扬州知府,任职期间尚算恪尽职守,南方漕运在他治理下倒算得上水运亨通,每年三四月时,南方的粮食运到北方来,别的地方总是层出不穷的盗窃官粮案,偏扬州一片太平,为此才得了帝王的赞赏,赏赐也是不吝。
子越的母亲带着字画上京,遇害,子越身上又新旧不一的伤痕。
浮于表象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似乎与齐宁远有关。
(https://www.tbxsvv.cc/html/178/178340/30142851.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