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的裴鹤铭走了少顷,便顿住脚步,裴骃当是有人尾随,回首去看,长长的巷子深处果然听到轻微的脚步,他立时警惕起来。
却只他一个草木皆兵,再看堂弟和梁家兄弟,皆是神色如常。
裴骃按着腰上匕首的手顿了顿,便瞧到黑暗中数名身手矫健的衙吏提了兵器急步而来。
“你还让伏在四周了?”裴骃问。
裴鹤铭点点头:“若你无法脱身,大理寺的人便会以抓捕盗贼为由拦住徐达的护卫,却没想到你会闯入沈家马车里,还……”说着,目光上下扫视一下。
裴骃这才意识到身上扔披着那件女子的裙衫,他忙三下五除下,团成一团方想掷于地上,却蓦的停下,蹙着俊挺的眉把衣物拢在臂弯中。
“此非常手段,当时那情况,我不说你也知晓。”
“伤着了?”
裴骃松松肩头,不以为然:“并无大碍,但有件事要告诉你。”说话间,他们继续往巷外走。
半个时辰后,裴府内,换了一身衣袍的裴骃袒着右侧臂膀,露出伤口,捏着瓷瓶自顾上药。
好在箭伤并不重,否则若请了大夫,明日徐府的人阖城一打听便知是谁了,将瓷瓶放下,拢好衣襟,裴骃看向堂弟:“你听到齐宁远的名字,好像不觉得奇怪,难不成早就知晓这件事跟他有关?”
裴鹤铭从思绪中回神:“这件事,须得去趟扬州才行。”
“眼下就是皇后的千秋宴了,这时节陛下不会放你出去的,还有,子越……你跟我说具体的位置,赶明儿我给他烧几样好玩的东西过去。”
说话间,仆从送了汤饭,裴骃取了双箸挟菜吃,可吃到嘴里却一股子苦涩的味道,心里也做好盘算,扬州之行,他也必要跟着去。
“你跟宋姑娘,别说我没看出来,我这双眼阅人无数,至今还未走眼过,”搁下筷子,裴骃喝了口汤。
这个话题,裴鹤铭显然不想回答。
但提起来了,难免会想起当时情状。
少女的腰肢甚至比预想的还要纤细,他一只手便能横覆,隔着衣袍,掌心里的柔软是怎么都忽视不了的,当时情急,如今忆起她手似还搭在他的腰际。
裴鹤铭喉头一紧,置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曲起握住。
“你这双眼,看岔的次数还少吗,快吃,吃完了记得回你自己的屋里,”他沉声催促。
“你未必要说甚一见如故,或找个其他的理由,当着你的面,徐家父女也不敢怎样,”裴骃不见他不回应,反而撵他走,当即轻笑一声:“宋姑娘的确与寻常女子不同,莫说你,想来二殿下也是觉得她不错,你说,若是宋将军再立下战功得了陛下赏识,二皇子会不会生了求娶的心思?”
裴鹤铭皱眉。
裴骃见状,乘胜追击:“你与我说实话,你待她是何种感觉?”
“伯父说的对,你闲散久了难免会胡思乱想,还是重回国子监的好,改日我便去找恩师,”裴鹤铭瞥他一眼,淡淡的道出这话。
裴骃捧着碗扒拉几口米饭,含混不清咕哝:好心当做驴肝肺。
这之后,裴鹤铭沉吟半晌,便叮嘱梁江:“你先行去往扬州,探一探齐宁远府上,若他心中有鬼便会自乱阵脚,要小心行事,有任何消息及时差信使送信。”
梁江得令,当夜便收拾行囊,准备次日便出发。
而另一边,宋清回了家,刘夫人见她身上着的衣裳并不是白日走时所穿,长子脸色不霁,也没多言语,当即让红蓼备了热水。
沐浴后,少女洗去疲惫,面色也比方才红润许多。
“半个时辰后,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宋钰沉下脸色,站在廊庑,灯影晃在他硬朗的面容上,似染了几分怒,说完便转身离开。
府里的丫鬟仆从鲜少见大少爷动怒,当下皆垂首避开。
隔着门扇,刘夫人正帮着女儿擦拭半湿的发,闻言叹口气:“以往你怠惰课业,每日往军中跑,做父母的不能强迫你学习,如今你重拾课业,反倒叫我们更加担心,再过不久,你便及笄了,这几日又有人上门求亲。”
少女眼睫煽动,眸光倒是清澈,笑着道:“嫁人的事为时尚早,娘你不必忧心……”
然而这一次,刘夫人却神色凝重:“你是有大主意的人,可你要知道,你做的每一个决议稍有差池会危及性命,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将你困在身边哪里都不许去,可若你遇到真心相待的人,结成连理,你的烦恼心事也自会有人为你分担,”说到此,刘夫人略顿了顿,捋了下女儿鬓角碎发:“你大哥那样着急,显然是发生什么危险的事,不久前,潮州也来了书信,你外祖母也很挂念你。”
宋清心里咯噔一跳,果然听到母亲接着道:“月末我们回趟潮州探望你外祖母。”
她不好直言拒绝,轻轻嗯了下,双亲的担心不无道理,可她眼下不能走。
收拾妥当,红蓼擎了盏灯站在门外,见了三小姐,不由轻声问:“我们真要回潮州麽?”
暗夜深沉,风拂过少女的衣裙,如翩然而飞的蛱蝶,少女唇畔露出个轻盈的笑容,温声道:“不急,潮州要回,但不是现在。”
书房内,宋钰正翻看兵法书,听到敲门声便将书放下,道了声:“进来。”
门被推开,少女笑意盈盈的立在那,杏眼眨了眨:“我不敢,大哥你还气着,万一我哪句话说错了,岂不是要挨军棍了。”
宋钰原本是气着,听此哭笑不得,无奈的一拍桌子:“我何时对你上过军法了,虎卫营那边忙着新兵的事,父亲这几日都未曾回来,你倒好,脱了疆的野马似的在外头闯祸。”
她迈进门槛,寻了个安全的位置,依在灯烛边,小心的道:“没有闯祸,我让李青去送信了,原打算是大哥来了我便回家的。”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宋钰无奈的看着她。
她只站在那,点了点头。
“你就没想过若是今日我去的迟了……宋钰忽的说不下去了,是因他想起来裴鹤铭竟会将她护在身后,非但如此,当时情景,他做的那样自然,甚而握住小妹的手腕,宋钰目光瞬息一变,蹙眉瞪着她。
她只得道:“我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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