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佳的时机就在当下。
萧陌借着检查伤口的姿势,寻机将那只锦袋扯开,果然瞧到把纯金钥匙。
他取出钥匙随即又自掏腰包替换了块分量差不多的银子,再将锦袋恢复原样。
做好这些,萧陌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掉了银针。
齐宁远只当是恍惚了下,蹙眉听着院里吵闹的动静,似是下了决心,命人把程素关到房内。
既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不便多待,萧陌提了药箱,殷勉的叮嘱他养伤需要注意之处,神态谦逊自然,举止落落得体。
说完才施施然的退了出去,与站在门外的高挺青年擦肩而过时,衣袖相碰,萧陌递出那把钥匙。
借着袖袍的遮挡,青年接过握在掌心里,垂首盯着地面。
少顷,青年不动声色的避开人群。
裴骃早就等在拐角,不知从哪里撇了片芭蕉叶挡在自己面上,见堂弟步履从容飞快的走来,忙将树叶丢到一边,低声问:“拿到了吗?”
裴鹤铭点头,掌心摊开,一柄纯金的钥匙躺在他手中,融着日光泛出耀眼的光芒。
“齐老贼竟还打了块纯金的,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裴骃感慨,四下看了看,又道:“你尽快去拿东西,我和宋清,在后院角门等你,记住,若是被发现了,别光顾着那些没用的东西,保命要紧。”
树影摇晃,暖风一阵阵扑面。
裴鹤铭看着他,微微一笑,低声道:“好。”
说了好,可能不能做到,便是另一番说法,与堂兄兵分两路后,裴鹤铭直去了齐宁远的卧房,府里巡守的侍卫一拨接着一拨,警戒倒是森严。
他将老李头画下的地形牢记于心,灵巧的跃到院里的茂密大树上,藏身于树梢枝叶中。
侍卫甫一离开,他便如鬼魅悄无声息的跃下大树,没有惊动任何人。
卧房上了锁,裴鹤铭以匕首别开窗栓,闪身而入,直去了床榻边,目光唆使一圈后,径直俯身将被褥掀开。
……
阳光一点点偏移,穿堂风掀开“少年”袍角,衣袍摩擦间发出窸窣的声响,原本坐在交椅内的宋清,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正是因为这份警觉性,让她快速的捕捉到堂外的异样,原本守在两侧的侍卫忽然撤离,偌大的院子里,不知何时空无一人。
她起身走到门槛边,抬手按住臂弩,却因牵扯了伤处而微微皱眉。
萧陌和裴鹤铭他们都在前院,这处只有她一个,按照约定,这会子裴骃该回来了。
可不见他踪影。
宋清像只警惕的猫,屏息凝神的注视四周,她目力尚可,数丈开外的拱门边缘探出一簇箭头。
是弓弩手在那处埋伏?
所以裴骃也发现了,这才没能赶回,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裴鹤铭可拿到钥匙了?
她定了定神,也不敢贸然出去,左思右想,决计先静观其变。
约摸半盏茶功夫,忽听外面嘈杂起来,接着入耳一阵兵器相接的金石之音,刀锋铮鸣,发出锵烈的动静。
有人大喊:“大人有令,将贼人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她也不再等待,直接掀了桌椅,杯盏哗啦啦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守在拱门外的弓弩手闻声逼近,没有半分耽搁径直挽弓射击,箭如雨下,射穿了明瓦,正堂的那副丹青也被穿透,钉入了数支黑羽箭。
箭尾抖了抖,归于平静。
宋清躲在窗下,或许是她太过安静,以至侍卫不知她是否还活着。
耳边能清楚的听到脚步声停在堂外的石阶边。
寒光闪过破损的明瓦,她扒着窗,看到握着长刀的侍卫一步步朝这边走。
宋清便在心里默默数着步子,从阶梯到堂内,需要八步……三、四、五……
她按住臂弩,准备随时出击,不期然听到一声闷哼,接着是倒地的动静。
弓弩手和侍卫俱慌乱的四下看。
宋清也疑惑的抬头。
透过窗子,她看到东侧的院墙上,临风而站着一人,青年手持长弓,搭上三支黑羽箭,目光锐利如鹰,将弓弩拉开如满月,便听破空之声。
三支箭羽正中侍卫胸膛,点滴血珠铺洒在青石路上。
他飞身而下,月白长袍揉了星光一般耀目,青年劈手夺过一把长刀,游刃有余的拼杀,长刀在他手中如神兵利器,割开衣袍切入血肉的噗嗤声,骇得侍卫纷纷后退。
宋清看的呆住,在另一个侍卫倒下时,她慌的爬起来,顾不得臂膀的伤口,快步跑到他身边。
她跑的那样快,生怕因为自己慢了而让他陷入危险。
裴鹤铭余光看到少女头上的瓜皮小帽也不见踪影,木簪松垮的挽着发,鬓角绒绒碎发紧紧地贴着苍白的肌肤,越发显得那张脸小的可怜。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她,低声问:“那些箭,可有伤到你?”
宋清急急摇头,哪里顾得上男女大防,朝他靠的更近,迭声道:“我没事,大人可拿到东西了?”
“拿到了,”他说完,顿了顿,将她护在身后,面前的侍卫越来越多,青年的声音低沉有力:“但显然,齐宁远没打算让我活着出去。”
“大人福大命大,不会有事。”
她接上一句。
裴鹤铭怔了下,低头看她,随即笑了笑:“是,我们都不会有事。”
他笑起来,当真好看的紧,眉目清隽,向来清冷的眼底也融了碎光,而下一瞬,青年长臂舒展,将她搂在身前,施展轻功带她跃上屋顶。
耳边风在呼啸,她整个人被裴鹤铭揽进怀里。
宋清的鼻尖抵着他的胸膛,隔着夏袍,能感到肌理分明的凸起,甚至于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
她被动的随着他的步伐,奔走于房屋瓦舍间,箭雨紧追不舍,裴鹤铭抬手以长刀格挡。
扬州城被踩在脚下,依稀能听到街巷里商贩揽客吆喝声,孩童嬉闹声,夹杂着车马滚滚而行。
这个城中的热闹如镜花水月,转瞬消失在身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鹤铭揽着她跃下墙头,在一处巷子里将她放下,并叮嘱她:“去找沈骁,然后,即刻离开扬州。”
宋清脚下不稳,有些虚晃的扶着墙,定定看着他。
“你的脸……”
除了那道人为的刀疤,还多了几道擦痕,鲜红的血珠层层漫出,显得触目惊心。
是方才护着她时,被黑羽箭射到了。
宋清脑中白光一闪,抬手想去将血珠擦去,却在快要触到他面颊上的肌肤时,被青年一把握住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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