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会医治施明义,”宋清肃容看着她,压低声音:“你……可与那位先生成亲了?”
花娘一愣,脸上神情变得柔和,连声音也温软起来:“是,如今我是他的娘子,我为他守节。”
话毕,拉开自己衣襟,掩人耳目的衣裙下,赫然是白色的里衣。
宋清亦觉感动,青年该有多清越出色才能让花娘做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为了给他报仇忍辱负重这么久。
“虽无形式可在我心里,他已经是我的相公了。”
风吹烛灯,轻摇慢晃,花娘神色变得温柔,似乎提起逝去的相公,便是她莫大的幸福。
“既如此,你当知晓自己的相公是什么样的人,若他今日就站在这里,他不会让你做这种冒险的事。”宋清看着桌上的药丸,轻声道:“我若在他酒里下毒,我逃不了,你也逃不了,岛上的那些无辜妇孺也会面临死路,你已经知道汪总兵带人来营救她们了,就更该清楚,汪总兵一定会拿住施明义,而施明义牵扯的罪行不只是烧杀抢掠。”
花娘此时也意识到什么,她蹙眉看着少女,轻声问:“是与齐宁远徐达有关?”
“你既都知晓,就该明白朝廷得一个清官有多难,要肃清贪官,就不能一时脑热杀了施明义,留给徐大人,他们会给那些受冤屈的百姓一个公道,会给无辜丧命者一个公道。”
宋清耳尖微动,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往这边走,她飞快的寻了面纱系好,朝花娘看了眼:“记着我是说的话,我会想法子让施明义昏睡过去,在此之前,你要盯着施明义的人,不要让悲剧继续发生了。”
她拉开房门,外间走过来的几个海贼愣住。
朦胧的灯笼光影下,少女穿着曳地红裙,掐腰细如软柳,乌黑的发鬓简单的挽着扬州时兴的款式,发钗叮咚。
与海棠苑的绝色相比算不得出众,可胜在浑身上下一股子清凌凌的气质。
宋清被带到一处华丽的殿内,已有歌姬舞毕,正依偎在兽皮座椅里的男人身侧,歌姬给那男人喂酒,对方斜斜的靠在引枕,瞥到站在不远地垫的红衣少女,不耐烦的将酒杯夺走,一股脑的灌进歌姬的嘴里。
歌姬呛得流泪,不敢多言,诚惶诚恐的跪伏在男人脚边。
“这就是花娘带来的?”施明义说着,上半身前倾,手肘撑着膝头,从上到下的打量她。
宋清拢在袖中的手指捏紧,俯身朝他行了个礼。
一副温顺乖觉的模样。
施明义并不知晓她原先是穿着海疆所的军袍,那几个海贼上了岛便聚在一起吃酒,眼下喝的酩酊大醉,哪里听说花娘还带了个小娘皮上岛。
“愣着干什么,给我们当家的跳个舞助兴,像根木头一样,”
宋清犹豫了下,细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她既不会跳舞也不会奏曲,脑中有些纷乱,咬牙往前迈步,但距离施明义三步之遥却顿住脚步,素手微抬,层层叠叠的细纱衣裙临风而瓢,袖口下滑,露出一点白皙的手腕。
施明义咧嘴而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开始翩然起舞。
只是越看越觉得她舞姿过于僵硬,反而从动作间品咂出几分像是在舞剑……
她身形灵活,左右挪移,细长的五指拢起,掌心握成空拳,如握着什么东西一般,力道刚柔并济,看似没章法实则乱中有序。
披肩也似裹挟了劲风,时而如蛇在上空盘旋,时而如柳拖拽在地,最后在少女的指尖不停翻卷交缠,看的人眼花缭乱。
“哟,这小娘皮跳的不错。”
“比秦淮河畔的那些歌姬还有劲儿……”
一阵淫笑,隔空入耳,宋清目光清冷,绸带如同长了眼睛,直甩向说话者,对方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绸带“轻飘飘”的拂了下胸膛。
竟然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直接跌倒坐在地上。
周围响起哄堂大笑,倒地者面红耳赤,心中诧异,明明只是条绸带,却如重拳出击。
宋清是将那绸带拧麻绳一般拧成一股,如此力道全部集中在首段,甩出去便加了几分气力,外人看着羽毛一般实则这绸带已然化作了棍棒。
对于武将的子女来说,在外遇着危险,手边任何的物件都能作为趁手的兵器。
为的便是自保。
可她到底年纪轻,无法运用自如,便被施明义看出了端倪。
他细细打量少女,忽然起身,从边上的兵器架上猛地拔出一把长刀,就这么几步到了场中。
男人的臂膀肌肉硬实,气力比她大,一刀劈过来,强劲的刀风直逼她门面。
宋清下意识错身躲闪,后背都泛起冷汗,借力顺势往地上翻滚,滚了几圈以双肘撑地,抬首看向施明义。
面纱系带松开,滑落下来,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庞。
施明义望着她的脸,将刀扔给手下,抬步朝她走过来,躬身作势要把她抱起来。
她不得反抗,佯装顺从,半边脸被乌黑的发遮住,右手虚虚的抬起,却在施明义弯腰之际悄没声息的将两指捏着的细针刺入他后发际凹陷处。
施明义侧首,只觉后脖颈如被蚂蚁啃了口,又麻又痒。
起初没在意,渐感体力不支,浓黑的眩晕袭来,他几乎目眦欲裂的瞪着宋清,抬手掐在她脖颈。
“你做了什么?”
他急促喘气,眼底拉满血丝,而即便他蛮力一点点消散,却还是遏的她喉骨剧痛。
冲鼻的酒味令人作呕,宋清强忍恶心和随时被外人发现的不安,抬手又飞快的在他后背几处大穴扎针。
这几针直接让施明义再也支撑不住,往前一扑倒在了少女身边。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海贼嬉笑着道:“大当家这是喝醉了?美人在前,怎么也得战上几个回合……”
宋清扶着昏迷不醒的男人,拿腔拿调的道:“大当家真是醉了,这么重的酒味,劳几位哥哥来把人扶起来。”
在几人上前把人架走之际,她目光微动,重新将面纱系好。
歌姬畏惧施明义,纷纷退到边上,只留红衣少女“侍候”在侧,她倒是做的面面俱到,又是用帕子给这醉的不省人事的大当家擦脸,又是拿着蒲扇帮着打扇。
余下的海贼羡慕的两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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