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在江南家大业大,又即将与太子结亲,未来可谓是蒸蒸日上,谁敢这么大胆带兵上门?
而按察使的人什么都不说,冷着脸,内外夹击将所有人看守在院内,防止他们偷溜出去通风报信。
裴骃道:“去织造局。”
梁河点点头,几人当即离开,去往织造局,而出乎意料,织造局内也寻不到徐达。
“这老东西,定是提前听到风声,知晓自己狐狸尾巴露出来,要跑路了,”裴骃暗骂,眼下天色渐渐黑了,再要找人怕是不易。
与此同时,齐府内,徐达看着坐在上首的齐宁远,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惶然,他焦急的道:“大人还不知麽,施明义被裴鹤铭给押回来了,整个海岛都被剿了,你我在同一条船上,如今就要成了他裴鹤铭的阶下囚。”
“急什么?”
齐宁远施施然的端了茶盏呷一口:“这件事本官自会想法子解决。”
“什么法子?”徐达问。
屋内安静少顷,传来一声嗤笑,又隐隐的夹杂着恨意:“裴鹤铭害了我外甥,这笔仇,我必然要报,他手上若有人证物证,本官便毁了他的证据,即便要传唤本官,也须得有确切的证词,否则便是本官拒不踏出一步,他又能奈我何。”
齐宁远养了暗卫,此刻这些人守在四周,任何风吹草动皆能察觉,在裴鹤铭的人赶到之前,他已得知。
“本官便在这儿等着。”
久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湿了便换一双。
约摸半柱香工夫,府门果然被敲响,齐宁远听了家厮来报,起身张开双臂,立即有婢女上前将他衣袍捋齐整,待确认无一丝不妥才往前厅去。
而徐达则留在书房,静等消息。
赵尤春候在门外,见知府出门才踏进房内,见着坐立不安的徐达,低声宽慰他:“侯爷不用担心,天塌下来,不还知府大人,再不济,上京还有太子殿下。”
“愚蠢!”
徐达拍了下桌子,杯盏晃动,他有火不得发,低声道:“你以为齐宁远会为徐府考虑,事情败露,只怕他会摘的干干净净,到时候,只怕太子也不会为徐家说话。”
“不过幸好,本侯也有齐宁远的把柄,只要他敢把脏水往本后世身上泼一滴,本侯这证据便能即刻送出扬州。”
“要死,大家就一起。”
齐宁远做扬州知府多年,好位子坐久了,怎么舍得下来,徐达今次来也是为了探一探齐宁远的口风。
但他想不明白,齐宁远早前很忌惮程素的事被翻查,甚至书信让他去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前后也不过月余,怎的如今反而万事不怕的姿态?
徐达不由得想起不久前闹市里有人刺杀程素。
那是太子派来的。
“程素不过是个替罪羊,他死了,正好死得其所。”
一个好借口,既可以推卸责任,也可以借着程素的死摆裴鹤铭一道,至于能否成功,就要看齐宁远的动作快慢。
赵尤春面露不解,但侯爷没再继续说,转而长舒口气,慢悠悠的品茶。
院里的灯笼高悬起来,将书房门前的空地照的影绰,依稀能听到前院的动静。
前院里,灯影摇晃,裴鹤铭并未着官袍,反而是寻常便服,但神情清冷严肃,手持一道明黄色的绢布,因是卷起并不得窥视,但绢布背面是五爪龙纹,叫人心生惧意。
这是皇帝龙案前才有的东西,就算没见过也是听说过的。
等闲人哪里敢真的上去拦,于是齐府那些护院退避三舍。
齐宁远从偏院过来时,远远看到站在人群中的紫色直缀的青年如鹤立鸡群,醒目耀眼。
而在裴鹤铭身侧,正是扬州卫兵马司的指挥使王昂。
齐宁远视线一低,看到青年手中的黄绢布,心中微愣,旋即很快掩住惊讶,装模作样的上前道:“王指挥使,不知此时来本官府上所为何事……”他故作不解的看向青年,笑着问:“这位大人,看着眼生的很,哦,本官想起来了,日前有伙盗贼入了府上伺机窃取府上物件,后逃至魁星阁,本官记得那贼人脸上是有道疤痕的,若是去掉疤,摸样倒是与这位有些相似。”
说完,上下打量了青年。
不想青年非但没有顺着他的话,反而瞧不出丝毫情绪,无波无澜,黑沉沉的眼底却深如幽潭,让人顿生一股冷意。
王昂看着裴鹤铭,不知如何回应,他知晓那贼人便是裴鹤铭,料想齐宁远也是知晓的,这番话,明摆着是故意羞辱裴大人。
王昂看不惯齐宁远,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即便做到了指挥使的位置,也不能正面和知府起冲突。
至于齐宁远,王昂也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官威,连上京来的官员也敢嘲讽。
“齐知府不识得本官也在情理之中,本官倒是对大人十分熟稔,”裴鹤铭沉声道。
他不开口便罢,这一开口声色冷冽,双眸蕴着寒冰般,俄而抬手往前示意了下,接着王昂的人便上前将齐宁远与他的幕僚一并围起来。
“王指挥使,这是何意啊?”
齐宁远非但不慌,反而气定神闲的看着王昂。
王昂:“……”
此时人墙缓缓松开个缺口,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翁被人带进来,正是程素府上的管事。
齐宁远在老翁身上扫了下,微微蹙眉,心中暗道怪不得前些日子老李头儿子一家说要外出祭祖,人一出府门,府里的侍卫便跟丢了。
他瞥了眼老李头,后者瑟缩下肩头。
即使到了此刻齐宁远也未露出慌乱神色,他只道:“李管事这是要帮着外人对付本官了,你可是忘记当初本官如何不计前嫌的让你去程大人府上任职,又是如何引荐你去布政使衙署,你便是如此知恩图报的?”
如此倒打一耙的行径,实在让人不齿,裴鹤铭低低一笑,扬手将一张名录展示在齐宁远眼前。
“齐大人,不知这名录上的人,你可识得几个?”晕黄的灯光下,青年俊美妖冶,随着他的动作,名录上的名字清晰的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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