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时,却见几个陌生人在茶馆附近走动,并没入内,少顷便离开。
“属下带人翻墙进去,后院有扇门落了锁,且还有人看守,未免打草惊蛇我们便没有上前,大人,现下该怎么做?”
叶脩不言语,只是望着外间黑沉沉的雨夜。
筠轩堂诸事安排好,宋清心中放下一件要事,待至住所,她回想在车上,曾问过裴鹤铭。
“蔡堂主到底做了何事?他身上怎么会负伤?”
她不是不好奇,但许多事过于复杂,想必裴鹤铭也不会说的细致。
但事关宋家,是她找的药材商应急,却没想到蔡旭竟然会打起了施明义的主意。
毋庸置疑,施明义是要去三司审讯,接下来甚至可能为了以正视听枭首示众。
裴鹤铭只道:“这件事与宋家无关,不用担心。”
“蔡堂主劫了囚车?”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叶脩去而复返。
车外雨水成雾,他被雨水打湿的鬓角已干,视线交汇,青年眸光温润:“蔡旭如何,我心中知晓,你不必多想,安心准备回潮州。”
宋清愣了下,心里又泛起那种奇怪的感觉。
她摆在膝上的手指蜷了蜷,轻轻的嗯了声算是回应。
后来到了住处她也细细回想白日的状况,因是下雨,屋内有些憋闷,她索性拖了凳子在廊下,坐看雨幕中芭蕉叶四下摇曳。
前世里,施明义并没有伏法,齐宁远也没有败露被押入上京。
景和三十一这一年,都未曾发生。
所以是从哪里开始走向产生偏颇的?
少女伸出手,白嫩的掌心,接住雨滴,微凉的触感越积越多,最后汇成一片,复从她指缝流淌。
夜空中,乍然闪出一道雷鸣。
银白色的光撕开雨幕。
*****
雷鸣之后,四周重新陷入漆黑,县城外安谧中响起沙沙的声响,远处疾驰来的骏马上,影影绰绰的看到挺拔身影,只此人一袭蓑衣,面罩布巾,几乎要融入雨中。
此时那间破旧的茶馆内,施明义被捆绑住手脚,无法自己吃喝,便由着青囊堂的人一勺一勺的喂。
“难吃,”施明义闭了嘴。
给他喂饭的是个高壮男子,闻言气的差点将勺子丢在他脸上,心里记着堂主临走时的叮嘱,于是硬压下怒火。
“吃不吃,不吃饿着。”男人瞪着施明义。
“有酒麽?”
“没有。”
“有肉麽?”
“没有!”
男子忍不住,将碗筷摆在边上,起身走到边上,倒了碗茶,再回来硬是抵着他的嘴:“只有茶。”
施明义左右躲避中将碗碰落在地上。
当的一声,瓷碗碎裂成几块,施明义道:“你们当真是想知晓景和十一年发生的事?”
男子一听,点头道:“自然,你若说实话,我们堂主会想法子保住你的命。”看管施明义的有三人,外间有锦衣卫的人,他们不好出门,只能暂候,就算不管锦衣卫,还有裴鹤铭,他们是两面夹击。
“堂主到现在还没来,只怕是被姓裴的扣住了,”其中一名年纪稍轻的挠了挠头:“萧先生走之前叮嘱咱们,到了亥时他们不回来,就把施明义转移到镇江。”
男子撑伞出门,在外间巡视一圈,确认并无人便折返回来,抖落伞上雨水:“现在没人,咱们快些走。”
施明义倒是配合,甚至道:“放心,我不会跑,眼下跟着你们倒是比锦衣卫安全,不过人有三急,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解决?”
男子半信半疑,但见他手上沉重的枷锁,便找了恭桶。
施明义趁着对方解他裤带时,忽的抬腿撞击男子的下巴,男子不察被击个正着,骨骼腾起巨大的痛意。
其余人见状,慌忙上前企图按住施明义,为防止他逃走,给他喝的水吃的饭,里面皆掺杂了少许的软筋散。
原以为他没什么气力,却没想到悍匪就是悍匪,那药量应该再多加一些……
哗啦啦,哗啦,锁链的动静在雨夜中极其刺耳。
施明义咬牙拖着锁链拔足狂奔,他现下还在宝应县,离县城最近的渡口就在东面数里外,要过去还得费些功夫,他转身,想在雨夜中辨清方向,却听到纷沓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
大惊之下,施明义正要躲藏。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是你吗?”
有人擎灯,披着蓑衣在夜色中照亮前方,数十人听到锁链声,循声追赶过来,他们在附近徘徊了大半日,在听闻扬州城内的事后,连夜快马赶到扬州,想尽办法的解救大当家。
但一直无法近身,唯有等待时机,后来囚车被劫,他们偷摸跟过去,发现锦衣卫也在四处搜寻,加上汪闳的人游击似的神出鬼没。
耽搁下来便等到晚间。
幸好大当家足智多谋,从虎口脱险,为首的贼匪唤作王吉,跟着施明义多年,岱山那边许多事便是由他打理。
王吉将蓑衣解下披在施明义身上。
“大当家,船都备好了,就在附近渡口,”他找了许久,看到施明义,算是放心了。
几人合力将手链脚镣托起来,防止弄出过大的动静将旁人吸引过来,但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之际,雨幕乍然被一柄尖刀撕开。
铮亮刀锋绽出寒光,裹挟着森森雨水,竟是一刀挑开了王吉身边跟着的手下。
雨水糊在脸上,辨别不清对方是谁,但有一点,这人架势杀意腾腾,招式狠辣,眨眼间便挑翻了好几人。
地上血水逶迤,潮湿阴冷的夜里浓重的血腥扑鼻。
王吉护着施明义,步步往后退,但因施明义负重,要避开此人的杀招略显得艰难,王吉抬臂,兵器挡住对方长刀,却抵不住那股强硬的劲道。
黑衣人的刀锋凌厉,臂力惊人,两相对峙,王吉被压制的节节败退。
雨水滴落在刀身上,洇入肩头,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破开皮肉,嵌入王吉的右肩。
施明义挥动手链,沉重的链条击打在黑衣人肩背。
黑衣人却不退不让,或因蒙着布巾只见他一双眼燃着熊熊嗜杀的烈焰,犹不觉疼,旋身绕到了施明义身后,长刀瞬间自后横在他胸前,只肖一息便能割断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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