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一身男子装扮,面颊干净洁白,鬓角茸茸的碎发被晚霞镀了层浅金的光泽。
裴鹤铭指尖动了动,随后伸手将雪狼接过来,他抚着雪白的皮毛,低声问:“膝上的伤,还疼吗?”
“不疼了,大人的药效果很好,只是太过昂贵,”应该价值不菲。
“再贵的东西也是给需要的人用的,稍后,我再让梁河送一些,”裴鹤铭垂着眼眸,一边抚弄小狼一边沉声道。
宋清愣了下,是因裴鹤铭这样自然娴熟的动作,小兽在他怀里很安静,享受的自嗓子里哼哼唧唧。
宋清和他一块逗雪狼。
这幅场景落进站在二楼阶梯处的青年眼里,宋钰神色复杂的看着,正欲开口唤妹妹,却被人打断。
“宋大人,怎的在这里吹风?”裴骃笑问,余光瞥到甲板上一幕,忍俊不禁起来,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他掩唇轻咳一声:“大人赏不赏脸去舱内与在下品茶下棋。”
“多谢,我还有事。”
宋钰下了阶梯,几步走到宋清身边,并不看自己的妹妹,却是同裴鹤铭行礼。
裴鹤铭微微颔首,将小兽还给宋清,没有只言片语,宋钰便将妹妹带走。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哥哥身后,甚至因为跟的急了踩着宋钰的鞋履,直将他的鞋履踩掉下来。
楼梯上的裴骃扭头忍笑。
裴鹤铭莞尔,她在亲人面前,很是乖觉,细细想来,她也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
在同龄的少女中,旁人还在希冀有人遮风挡雨时,她已能够为别人排忧解难。
大船堪堪在码头停稳,便看到沈家的船。
沈骁正指挥着船工搬运货物,不经意的回头,看到不远处甲板上的人影后,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往前紧走几步,接着,便扬声唤道:“子明兄。”
宋钰已做好上门拜访的准备,倒没承想会在码头见到,阔别多年好友再见,自然心中喜悦。
但因裴鹤铭有公事在身不便耽搁,匆匆与沈骁等人作别,往扬州城内赶。
“此事说来话长,稍后我再和卿卿去沈府细说,”宋钰说完,看向身边的少女,见她越过几人瞧着已走远的裴鹤铭,便假意轻咳一声。
宋清回神,点头道:“是,沈大哥先忙,左右大哥和父亲会在扬州待上几日,还是能见面的。”
“宋将军也来了?”沈骁知晓沿海的贼匪几乎被剿完,也知晓九江那边的赵将军到了此处,却没料到昔日主帅就在咫尺距离。
他又道:“既如此,那沈某就不耽误子明兄的正事。”
有船工上前来同他讲话,沈骁摆摆手,待宋家兄妹离开收回目光。
那边厢的裴鹤铭甫一入了城,便在城门处瞧到兵马司的王昂,进出城盘查的倒是仔细,想来是因为刘章已抵达扬州的缘故。
“裴大人,卑职这就为您开道,”王昂准备着让人策马在前。
裴鹤铭却婉言谢绝,将马匹缰绳递给了城门将士。
“二皇子人在提刑按察衙署,正与徐大人议事,特意叮嘱卑职,若是大人回城,便同您说一声,”王昂在扬州数年,倒是头回经历这种大换血,尤其主事的是二皇子。
那位与往日传言极不相称的殿下,行事谈吐既有着文人的儒雅,又有一股天家贵气。
按照正常流程,此刻徐家所有商铺均应被查封。
可这位二皇子非但没有这般做,反而让商铺如常运行,只是将账房的赵尤春缉捕回来。
而对于昔日被徐达苛待的下人,给予安抚和补偿。
徐达的罪行昭示在扬州城内最大的张贴榜,一桩桩一件件,如同雪花一般从街头传到巷尾。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扬州城几愈沸反盈天。
按察使衙署,正堂内,刘章正与徐长安谈话,相聊的便是关于扬州以后的商路与农商之间的问题。
屋内掌灯,灯影晃了晃,映着刘章温润的眉眼,只是眼底藏着谋智,若在此之前,徐长安还不以为意,这数日见了二皇子的处事,心中感佩,遂放心的将想法全盘道出。
“以后徐家云锦会归朝廷管束,但做生意不能只做一家,本宫想问问徐大人,若是官商合作经营,与沈家等商户结盟,是否可行?”
刘章虚心讨教。
徐长安想了想,道:“据下官所知,沈家多年信誉极佳,以绣品闻名江南,织锦却是薄弱,但沈骁细心胆大,为人诚恳,实实在在是个可靠的伙伴,殿下不妨将他拉拢到身边……”
“拉拢?本官只是和徐大人商议如何拓宽江南生意的门路,可不是来笼络人心的,”刘章微微笑着,亲自倒茶,请徐长安道:“徐大人请喝茶。”
“是下官失言,殿下勿怪,”徐长安拱手,神情倒是没有惧怕。
说话间,衙吏来报大理寺少卿求见,刘章一听,忙起身往外走,哪里还有皇子的架子。
衙吏提灯在后,几乎跟不上青年和两个侍卫的脚步,等到了堂外,见青年忽然顿住脚步,衙吏也跟着停下来,一盏薄灯,映着青年极其俊美的脸孔。
而廊庑下的刘章,上下打量他,随后皱眉:“气色这么差,只是让你来查案子,又不是让你在这点灯熬油的,还撑得住?”
“多谢殿下挂碍,臣无碍。”
“还是先吃点东西,正好我也饿了,李俭,去让衙署的厨子准备些吃食送来,”刘章朝边上看了眼,李俭得令,躬身退出去。
徐长安暗暗揣测,二皇子与裴鹤铭同出何汝元门下,自然有些同门情谊。
若是能借助二皇子,将当年作弊案子翻重查,该是事半功倍。
摒退所有人,屋内只剩两人时,裴鹤铭才从随身的锦袋中抽出一份盐引,其上清清楚楚的记着经手人和发放者的名录。
“刘印忠,韩春,”二皇子低声重复一遍。
“刘印忠手上应该还有五万盐引,私盐矿上筹计来年,将这五万的盐引全部运出去,送的便是西北各处,这一路关卡,不知有多少,河冰结合,非一之日寒,这条路也该给他们砍断了。”
裴鹤铭看着刘章,清淡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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