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别的歌姬不同,海棠苑是请人私做的香膏。
除了海棠苑,便是寻常家中的女子也想用些脂膏,但制作成本不低,除此之外八白散、七白膏、鹿角散也都是备受推崇。
一般的世家大族或者公侯中的姑娘比较青睐。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沈骁轻声问。
宋清从思绪中回神,笑了笑:“没什么,多谢沈大哥的牛乳冰酪。”少女笑容清淡如同夏季池子中的莲花一般纯粹,很是惹人注意,沈骁定定看着她,心头一跳,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便催促她赶紧回屋去休息。
“阿瑜说你想做绣品和绸缎的生意?”沈骁望着廊外的雨,岔开话题。
宋清点头:“上京也有不少绣品商铺,和绸缎布庄,但大部分是徐达的产业,如今被朝廷接手,还不知走向如何,但我想试一试。”
“怎么试?你身边有可靠的人?”
她顿了顿,想起之前在海岛救下的几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年,其中有个唤作金霄的家中就是经营绸缎,且有自己的绣坊,但属于小作坊。
金霄的父亲曾经跟着徐达几年,后来被诬陷偷窃,遭徐家家仆恶打一顿撵了出去。
金家不甘心受辱,用所学手艺在扬州开了家铺面,最初客人很少,但他价格实惠,同样的钱只能在别的铺子扯半尺的布匹,在金家铺面能得一尺。
慢慢的攒了些客人,商铺也有了起色,虽不温不火却也开了几处分店。
无奈金家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好吃懒做,偷了家里的地契要去卖,被老金发现暴打一顿,将金霄锁了起来,哪知这个纨绔子非但没改,从家中溜出去,本想海阔天空任鸟飞,结果便被诓骗上了贼船。
老金见到儿子那天,据说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没隔几日便撒手人寰,留下几个铺面无人经营。
宋清听闻后才有了将铺子收购下来的打算,只是还未同兄长说这件事。
要盘下几家商铺需要不少银子,岂是说干就干的。
宋清掸了下被雨水打湿的衣袖,轻声道:“走一步看一步罢。”
如此过了七八日,恰是七夕,天还未大亮,宋清梳洗后准备同沈伯伯请个好,人刚出门便看到李青李仲候在垂花门外。
“姑娘出去看看罢……”李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青也没遮掩,直接说:“金霄那小子,不知道得罪谁了,被打的鼻青脸肿,说无处可去,要来投奔您。”
宋清愕然不已:“他家里再不济也有好几处门店,怎么叫无处可去。”金霄虽曾经混账,可自从他父亲去世后也有所收敛,没再惹事,但是他不惹事,保不齐是别人找他的事。
连早膳也没用,宋清带着侍卫出门。
沈宅不远的巷子口,一道蓝布衣衫的少年蜷缩在角落,既怕被人发现又怕藏得隐秘而不被人发现,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行人,如乞丐一般着实可怜。
金霄浑身疼的打抖,咬牙撑了会,视线里出现一双绣花鞋面,青色的裙裾花朵一般绽开,接着有人在他面前蹲下。
“怎么回事?弄成这个样子?”
宋清蹲在金霄身前,这才发现他怀里抱着个小布包,蓝色的衣衫洗的发白,袖口有血迹。原本白净的手指满是污泥。
她声色严厉:“把头抬起来。”
金霄吓得一抖,接着抬头,嘴角都破了,半边脸果然如李青说的鼻青脸肿。
宋清叹口气,没再说话,叮嘱侍卫同沈家小厮留了话,便带着金霄去了附近的一处成衣铺子买了身干净的衣裳。
随后又找了家客店,一番洗漱更衣擦药,金霄那张脸总算能入目。
说是能入目,其实还是肿如猪头。
金霄苦着脸,越发的叫人难以看下去,宋清将桌上的汤包和米粥推过去:“吃饱了再说。”
他咽了咽口水,风卷云残,也不顾粥烫不烫,连吃带吹,倒像是饿了许久。
吃完饭,伙计收拾好碗筷,宋清拧眉问:“现在可以说了,你怎么落得这么个狼狈样。”
金霄哽咽着回头将布包取来,打开后,包里是数张铺面地契,只看了眼,泪水便簌簌而下:“我从前不懂事,去赌了几场,输了后签了字据将家里铺面抵出去,我爹死后,他们就一直来闹事,我不给,便被打了一顿。”
“这些人真是胆大,如今这局势,二皇子和孟大人都在,他们还敢闹事,”张礼道。
宋清却道:“徐大人之前说过,扬州城内禁赌,所以便是你签了字据,也不作数。”
“当真?”金霄不敢相信,是因那些赌债利滚利,他已无力偿还,就算抵上一条命也不够。
“你先告诉我,赌坊在哪里?”
“早前齐宁远还在时,东关街那边有个地下赌场,后来徐大人查封了,他们便在船上,外人看着像是游湖,实际是在聚众赌博,一旦被人发现他们便会装作喝酒听曲,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
大昭朝内,骰子,四门方宝,牌九,番摊,翻觔斗作为寻常玩乐并不会被禁止,但涉及人身买卖,立不对等字据,必然会扰乱城内秩序。
“好,你随我一起去报官,将这件事告诉孟大人。”宋清道。
金霄咬咬牙,使劲的点头。
一行人便前往扬州知府衙署,孟良从一众公务中知晓此事,当即让衙吏将几人带到跟前,少女戴着帷帽,见了孟良,便摘下帷帽露出清秀的脸。
孟良看着少女,听她细致的将赌坊的事一一道来,言辞清晰语调不徐不疾。
孟良听后,并未耽搁当即着人随着金霄前往小秦淮河畔,但因宋清还未告知父兄,只得中途离开。
“你要走吗?”金霄拽住她的衣袖,脸上的瘀青越发的明显。
张礼蹙眉,低声道:“松手。”
宋清摆摆手,表示没事:“你和孟大人的人一起去,先找到他们的老巢,然后指认赌坊的坊主,我会让侍卫跟着你,放心吧,不会有事。”
也许是海岛上的救命之恩,金霄一点不怕,反而昂首,顶着猪头一样的脸,冲着她咧嘴一笑。
笑容牵动脸颊的伤,痛的他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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