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几人熟识水性,船家也被张盛拖了上来,此刻脸色发白,心有余悸的四下去看。
宋清知晓不能多等,可是从湖中央游回去,若是再遇到危险,只怕就没那么好脱困。
就在她心中焦急之时,忽听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姑娘可需要帮助?”
她回头,看到身后是艘画舫,船头便站着方才戴着面纱的女子,正盈盈的望着她。
……
身上衣裙透湿,不好进入舱内,宋清上了船后,拱手同女子道谢,却依旧同侍卫站在外面,但被晚风一吹,不由得有几分冷意。
“姑娘的衣裳都湿了,若不及时更换,只怕会染上风寒,姑娘若不嫌弃,我让侍女去准备一件?”
女子很是客气,说话温柔,一双眉眼含着笑意,她望着宋清和她的几个侍卫,知晓他们对自己有防备,却也不多言,静静的等着。
乌篷船的船家年纪大了,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而宋清毕竟是女子,如今是夏日,衣裙单薄,沾了水几乎曲线毕露,
“如此那就多谢姑娘了。”
外间看画舫不大,其实内里宽敞,宋清被侍女引着去了一处舱房,甫一入内便嗅到熏笼里淡淡的香气,连衣裙都是经过熏染的,摸着柔软舒适,她同侍女说了声多谢,随后去屏风内换衣,不多时便将沾水的衣裙折叠好,请侍女寻了箱笼装上。
出了舱房,几个侍卫也都更了衣,因是男子不便与女子同处一室,便留在外间。
宋清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家住何处,改日,我将这些衣裳的银钱送到姑娘府上。”
女子美眸流转,又咳嗽几声,侍女立即着急的将她扶坐在软垫上。
柔白的手捏着帕子掀开面纱擦拭,一举一动皆是我见犹怜,女子笑道:“我不是扬州本地人,家父在镇江经营药材,前些日子出了点变故,正好听说扬州有位很有名气的大夫,便随家中人来看看,再说这不过几件衣物,值不得多少,但能结识姑娘这样胆色的女子,却是小女莫大的荣幸了。”
镇江那边,最为有名气的便是葛家?
眼前女子看年纪难道是葛家的孙女?
宋清试探的问:“可是镇江葛家?”
女子眼露诧异,笑问:“你怎么知晓,”随后又觉自己说话暴露太多,叹口气接着道:“正是。”
那她要找的应该就是萧陌了。
一来二去,宋清知晓她名叫葛映月,是葛家商行的孙女,但宋清只是自报姓名是来扬州探亲,便没再多说。
美人眼尾微红,只是说了几句话,不由又咳嗽起来。
宋清瞧着,心中泛起怜惜。
“十分抱歉,搅扰了姑娘游的雅兴,只是我与好友有要事,不便在船上多留……”
葛映月一听,有些惋惜:“那我便让船家先送你们回去。”说着便交代侍女,侍女听后,缓缓退了出去,舱内一时就只剩她们二人,宋清面上端着笑意,听女子说起近来扬州一些新奇的事。
“我听说,上京的二殿下便在扬州,只是无缘得见了,”葛映月靠在软枕,细白手指抚着心口,满目惋惜。
宋清倒能理解,毕竟天家皇室,寻常人想见一面实在太难,尤其是刘章就在扬州。
现今扬州的女子不知多少人想一睹天容,不过衙署戒备森严,刘章又是轻易不会外出,企图攀高枝的也只能望而却步。
宋清含笑不语。
舱外的张礼远眺,湖面往来画舫虽多,但也有乌篷船穿行其间,为的就是载人上岸。
那船家又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远远便看到隔壁铺面的伙计,正好能将他们送回去,他指着熟人同张礼道:“他能送咱们上岸,银钱与我一般,不会多要。”
张礼听后,忙同船家道了谢,随后站在舱外扬声道:“姑娘,有船可送我们回去。”
话音刚落,原本要往这边划的乌篷船却掉了船头,朝着另一处航行,张盛企图再把人唤回来,但对方做了个手势,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那意思是有雇主出高价,这老伙计,平常倒是好说话,关键时候还是得看银子,”船家叹口气,举目远眺,希冀能碰到熟人。
不过熟人没看到,却讶然发现另一艘画舫朝这边驶来。
“小兄弟,你看那船上的是不是方才你们姑娘去找的小郎君?”
船家话毕,张礼侧首,蹙眉发现的确是裴鹤铭与裴骃。
千灯万影,在皎洁月光中朦胧婉约,映着湖面也泛着粼粼波光,船舫外,青年神色清冷,漆黑的曈眸望向不远处的画舫。
裴骃道:“这一次,究竟是冲着你,还是冲着她?谁能给我一个说法,省得我日日猜来猜去的,伤神呐。”
纸扇敲了敲船栏,裴骃望着身边的青年,挤过去,低声道:“这船上的女子倒像是对你有意,方才那股欲说还休的表情,偏生你待人家不冷不热,伤了美人心……”
“堂兄觉得不忍,心生怜惜了?”裴鹤铭反问。
裴骃立时摆正立场:“我可没心生不忍,你不要冤枉人,我只是觉得你要再这么下去,以后指定讨不到媳妇。”
说话间,两船相接,距离很近,裴鹤铭已走到船栏边,同张礼道:“人在何处?”
张礼知晓他问的是小姐,心中腾起不安,转身便走到舱门外,扬声又急又快的唤道:“三小姐。”
其实早在刚上船几人还没有察觉异样,但后来越想越觉过于巧合。
乌篷船前脚刚被撞碎,后面便遇到热心相助的画舫,而今看到裴鹤铭,越发觉得画舫上的侍卫和船夫有异。
宋清在听到张礼的声音后,起身同女子微微笑道:“我去去就来。”
那女子倒是好说话,靠在锦枕,点了点头。
宋清走到舱外,看到对面的裴鹤铭,怔怔望着他。
而青年也眸光一跳,映入眼帘的少女一袭香色衣裙,乌发半干,简易的发髻上别了根簪子,杏眸里含着诧异,但那份诧异却如同浸了水,晚风缠着乌黑发丝,拂过眼睫,她抬手捋到耳后,指头细细白白的……
裴骃轻咳一声,同宋清道:“真是好巧,你们不是乘小舟回去了,怎得会在旁人的画舫上?”
他还要客套几句,裴鹤铭却直接让梁河放了梯子,蹙眉道:“宋姑娘,在下还有事要与你说。”那意思就是让她先去他的船上待着,这样也好,最好再找他先借些银钱,偿还身上衣裙的费用。
“好,裴公子稍等,”宋清利落道,还未转身,听得舱内传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她心里打了个突,未做他想直接迈步进去。
裴鹤铭神情一顿,瞧到对面船上乱作一团,不再说话,因两船离得很近,他也未走梯子,径直借力踩着船栏,灵巧轻盈的跃了过去。
裴骃简直看呆了,随即捂着腹部笑出声:“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瞅瞅,这是你家大人,你见过没,反正我没见过,回头我得好好跟叔父说道说道。”
眼见梁河要跟过去,裴骃还想拦着。
梁河急道:“大公子别闹了,那船上的人有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大人……”
“几个女子,你还怕他吃亏,”折扇一摆,裴骃撩袍准备回去,但转念一想,如此热闹不看几眼岂不是可惜了。
梁河对他突变的态度尤为不解,但也不敢耽搁,立即攀上对面的画舫。
此时的画舫内,适才只是柔弱的葛映月却像是变了个人,急促的呼吸,脸颊潮红,整个人伏在案上。
丫鬟急的快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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