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龄没想到顾康居然要带她出府,不禁微微一愣。
顾康淡淡笑道:“长姐你是假死,又不是真的要在上京不能见人,躲一辈子。”
顾九龄轻嗤了一声,起身跟穿好衣服。
她虽然和顾康之间闹了很多的矛盾,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是现在她最放心的也是这个家伙。
毕竟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脉,那种血脉亲情自然割舍不掉的。
顾九龄让云朵和九月留下照顾两个小家伙儿,反正还有奶娘,她如今倒是腾出了身子。
姐弟两个踩着夕阳的余晖,从侧门走了出去,乘着普通的青帷马车出了府。
顾九龄没想到顾康居然带她重新回到了顾相府。
不,如今已经不能叫顾相府了,变成顾康的私宅。
她站在宅子的门庭处,抬眸看向了门匾上两个赤金色的大字儿——杜府。
顾九龄眼眸微微有些发热,这一处宅子本就是她外祖父当初得的宅子,后来看到女儿嫁给了一个穷光蛋,什么都没有,随后将宅子给了女儿女婿居住。
好家伙,这下子便是引狼入室,后患无穷。
如今这个宅子又姓了杜,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顾九龄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眼前的景象居然让她生出了几分恍惚。
随后跟着弟弟走进了宅子里,宅子里的布局也被顾康稍稍改动了。
之前顾南湘,林姨娘,辛玉秀还有他们父亲住着的院子都被重新翻修了。
这些人的东西被顾康丢到了街头,一时间便宜了街头的那些乞丐,每日里守在顾家等往出来丢东西。
顾康将顾南湘曾经住着的院子和顾九龄的院子合并一处大院子,院子里凿出了池子,里面养了锦鲤。
还种满了长姐喜欢的山茶花,景致也好看得很。
顾康看着顾九龄道:“长姐,哪一日在外面住着不舒服,就回来住。”
“我现在入职了翰林院,进入了政事堂,俸禄也丰厚,我养你便是。”
“杜家是你永远的依靠!”
顾九龄顿时愣在了那里,心头不禁生出了暖意,眼底有了些泪意,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狠狠咋了顾康肩头一拳笑道:“我晓得,我也是有娘家人罩着的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退路,我谁都不怕!”
“成,长姐先谢谢你,这地方你给长姐留着。”
“长姐,这些日子翻修宅子的时候,我翻出来娘之前的东西。”
“藏在了正院里,”顾康带着顾九龄朝着正院走去。
之前正院是先夫人杜氏和顾士杰住着的地方,后来先夫人死后,一直都是林清雪鸠占鹊巢住了十几年。
现在一进正院,修竹云杉,雅致至极,没有林氏之前的奢靡,甚至连顾士杰在这里面的痕迹都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走进正屋便供着杜清宁的牌位,还有杜清宁的画像。
顾九龄都诧异弟弟这是从哪儿找到娘亲的画像的,感觉弟弟做得实在是太细心了。
她朝着杜清宁的画像跪了下来,磕头上香后起身,走到了一边的东侧暖阁。
里面放着一个小箱子,顾康打开了去,放着的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可见都是杜清宁出阁之前用过的东西。
顾康道:“这些是我命人翻修这里的时候,在倒厦的夹层里无意间找到的,都是些女子所用之物,便留给你。”
顾九龄点了点头,将东西收好。
天色也不早了,顾康抱着箱子送顾九龄回去。
马车经过城南的一处街头,却听到了一阵阵污言秽语的辱骂声,还有一个女子呜咽的嚎叫声。
那个声音听着分外的怪异,顾九龄忍不住将马车的帘子掀起来一条缝隙,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那个女子虽然脸上到处是被毁容后的刀疤,感觉舌头也被人割去,眼睛被戳瞎,膝盖骨都被挖了出来。
此番瘫在地上咿咿呀呀哭喊着,想要拽住一个纨绔子弟。
那个纨绔子弟抢走了她辛辛苦苦要饭要来的几个铜板,还踹了她一脚。
她身上还穿着大户人家女子穿着的缎服,可惜早已经脏的不成样儿了。
给顾九龄猛地别过脸看向了顾康,一脸的不可思议,点着外面:“是……林氏?”
顾康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沉稳如常。
感觉将一个人折磨到此种生不如死地步的人,根本不是这个风流雅致的少年。
此时的顾九龄却时心底生出一丝丝的寒意。
虽然看到林氏这个样子,委实大快人心。
可若是她来报这个仇的话,便是一刀子结果了账。
顾九龄第一次深切的从弟弟顾康身上感受了那一股子陌生的狠绝,让她竟是胆战心惊。
顾康似乎觉察出了自家长姐情绪的不对劲儿,淡淡笑道:“长姐,这世上有些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狠!”
顾九龄点了点头,许久看着顾康道:“顾康,你若是走累了,不想走了,长姐帮你找活儿,干点儿别的。”
顾康别过脸看向了顾九龄,定了定神笑道:“长姐,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顾九龄无言以对,带着一肚子的心思,还有娘亲留下来的箱子走进了自己的院子。
九月和云朵忙迎了过来,正看到顾小丫头发脾气大哭,另一个奶娃娃顾一却是忙着玩儿他那根绳子。
顾九龄抱起了娇气包女儿,哄睡了后放进了婴儿床。
她屏退了左右,将娘亲留下来的箱子打开,都是些首饰,书签子,梳子……
突然顾九龄的手顿在了半空,箱子的角落里卡着一颗珠子,微微发着光,像是那种夜明珠一样。
顾九龄对宝物天生敏锐,忙伸手想要将珠子抠出来,不想珠子另一端还连着什么东西,彻底卡死在了箱子里。
顾九龄也是坳上了,用劲儿狠狠一拽,卡的一声竟是将有些风化的箱子给拽散了。
箱子里面的那一层漆皮落了下来,顾九龄连声喊着罪过,刚要试图将里面一层装上去,突然愣了一下。
她隐隐发现箱子内层掉了漆皮后,居然还有些图形。
顾九龄顿时一愣,忙将箱子里的东西倒了出去。
哗啦一声,清空箱子,她抬起手将松了的漆皮全部扒下来,随即将箱子内里凑到了灯烛前,顿时低声惊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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