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依然是艳阳当空,万里无云。
丞相府,凌云轩。
内阁,茶花树下,韩云绮坐在一把竹榻上,身前站着郁修。
“昨日你去哪儿了?”韩云绮拿着一把美人团扇,抬眸看着他。
郁修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实回答道:“吕国舅府搬迁京都,今夜就要举行乔迁宴,所以韩府要挑选一些适当的礼物送过去,韩夫人见人手不够,我又刚好无事,便将我临时遣了过去。”
“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了吗?”韩云绮淡淡问道。
郁修觉得小姐神色有些不对,不到四天,就有了一种疏离感。
他恭敬地回道:“普善大师交给小姐的锦囊消失了,而且还是在小姐的凌云轩。”
“普善大师死了。”韩云绮微微侧目,冷冷看向他,“你既然是谋士,这点消息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郁修抿了抿唇,没有做声。
经过锦囊丢失的这件事后,韩云绮已经无法相信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下人,就算是郁修,她也保持了三分警惕。
即使郁修为她在皇宫做了许多,可也丝毫消除不了他是老丞相的人。
“三天,请小姐给郁修三天时间,我一定找出院中内奸。”郁修突然单膝跪地,沉声道。
韩云绮有些诧异,眯着眼打量他。
三天时间,不过是她赶走春婆婆和景月的一个借口,怎么,他是想趁机离开,还是真有把握?
“好,我给你三天机会,若找不出凌云轩的内奸,你就同春婆婆和景月一起,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她就给他一次机会,先且看他如何做。
郁修面色一喜,垂首道:“谢小姐成全!”
“别高兴太早,如果找不到内奸,我定不会再留你。”韩云绮罢手道,神色冷漠。
郁修退下。
韩云绮望向湛蓝的天空,不禁回想起普善大师的一些画面。
那是一个嗜酒如命,表面不尊儒术,实则比谁都还善良的大师,他心心念念的好酒,不知道夏玉峥给他送去了没有?
今日一早,夏玉峥就重返了淮南寺,只为见师父的最后一面。
这时,殷鸢突然从墙上越进来,落到韩云绮身边。
韩云绮看向他,“可查出了什么?”
殷鸢摇头,“昨天傍晚,由于你在沐浴,我为了避讳,所以藏在了屋外,期间,除了景月进去过,我没有发现第二人。”
“这么说来,内奸是景月无疑?”韩云绮皱眉。
殷鸢再次摇头,“我不敢肯定,敢闯进丞相府偷走小姐东西的,要么是凌云轩的内奸,要么就是武功在我之上的人。”
“那你觉得哪一种可能性较大?”韩云绮问道。
殷鸢想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后者较大。景月是您的贴身丫鬟,若真是内奸,不可能做得这么明显,为了能够获得你更多的秘密,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不知道写了什么的锦囊轻易下手。”
殷鸢说得有理。
韩云绮现下有陷入了谜团。
殷鸢见她眉目凝结,忽而想起公子的话,于是说道:“韩小姐,公子让我转告你,普善大师既然已死,就说明盗走锦囊的人,是不想这个秘密被人知道,他就绝不会将锦囊内容公布于众,所以让你别担心。”
韩云绮微微颔首。
这件事,虽然和她有直接联系,可似乎又没她什么事。
总归来说,都是因为普善大师泄露了天机,被人灭了口。至于她,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动静发生,就说明那人的目标不是她。
如此一来,也就排除了锦囊被韩雪姿一党盗走的可能。
既然排除了韩雪姿,那又是谁?
是老丞相?吕太后?皇后?
还是知道她的身世,却总是含糊其辞、深藏不露的韩夫人?
抑或是一个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她的人?
韩云绮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寒。
殷鸢见韩云绮眉头越皱皱紧,不禁拿手在她眼前晃道:“韩小姐?韩小姐?”
韩云绮瞬间回神,看向他,“怎么了?”
“公子说,这件事无关韩小姐安危,你就放宽心,莫多想费了心神。”殷鸢宽解道。
韩云绮出了一口气,“也罢,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现在想也是多想。”
殷鸢笑着点头,“你能想开就好,今晚吕国舅府办乔迁宴,公子也会去,那时你若还有疑问,可仔细问他。”
韩云绮微微颔首,殷鸢便退了下去。
普善大师被暗杀之事,淮南寺并未传出,只说是大师于昨夜圆寂。
一切,还是照常运行着,人们一番感慨后,又投入了日常生活中,该笑笑,该愁愁。
没多久,大家便将这件事彻底遗忘了。
下午时分。
夏陌风翻墙进了凌云轩,见韩云绮一个人在茶花树下看书,于是直接跳到她身边,笑嘻嘻地怂恿道:“小云儿,听说清韵阁又来了一位美人,比那水嫣姑娘更是绝色,跳起舞来,啧啧啧,那叫一个魅惑,不如咱们先去一验真假?”
“这么快,你就移情别恋了?”韩云绮淡淡地瞅了他一眼,继续翻看自己的书。
忽而想起他送给自己的宝刀月鳞,她于是从腰上解下,递给他道:“这个还给你。”
夏陌风凤眸微惊,“还我作甚?莫非你吃醋我要去见那位南辽美人?”
南辽国?
韩云绮很快想起文崇阁看过的资料。
夏陌风却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只一个劲儿地说着。
“便宜不拣白不拣,这可不像你韩云绮的性子。这匕首虽然宝贵,可配本世子总归太女气了。本世子早就想扔了,奈何是宝贝,眼下送你正好。”
既然他不收,韩云绮也不再坚持,毕竟匕首对于她来说,非常实用。
就知道她和寻常女子不同,见她问,以为她来了兴趣,于是赶紧八卦道:“这位南辽美人,可非比寻常,听说是上次护卫大将军,也就是你爹打了胜仗后,无意中虏获的一个美姬。”
“本来将士们都建议将这女子献给皇上,可是你爹不同意,觉得此女妖媚惑主,又是南辽的人,最后竟然将她放了。”
“这位南辽美人无家可归,沦落在夏国,无依无靠,有些人便趁机占便宜,将她骗进了清韵阁。”
说到此处,夏陌风面上一阵感慨,“美人自此飘零,我等英雄不去解救她,又待何人?”
韩云绮白了他一眼,“得了,想占为己有就赶紧下手,免得又被文子苏抢走了,我看你肠子都得悔青。”
被她这么一提醒,夏陌风霎时清醒,“小云儿,你真是我的良友知己!走,咱们现在就去抢美人!”
听到“良友知己”四个字,韩云绮嘴角一抽。
转瞬,一阵天地旋转,夏陌风已经抱着她,飞快地赶往清韵阁。
见识了轻功的厉害,韩云绮跃跃欲试道:“不如让我试试?”
夏陌风本来很赶时间,可看到她双眼明亮,一脸期待的样子,爽快道:“没问题!”
于是,他稍微松了力道。
韩云绮学以致用,仿照上次在禅房练习的一样,将内力运到脚底,融为一体,由夏陌风带着,开始慢慢跳跃。
“小云儿不错嘛!第一次就这么厉害了。”他看着她几乎完全不用扶,就能自行掌控力道和方向,确实让人吃惊。
韩云绮笑了笑,老实回道:“其实从淮南寺有了内力,我就一直在练习掌风和轻功,只是今天第一次尝试这么高的距离。”
夏陌风看了一眼,“原来在背后偷偷用功啊!不过也很不错了,竟然在如此短时间内就将内力运用自如。”
二人说笑间,很快到了清韵阁。
上次的老妈妈正守在门口揽客,一看到夏陌风,当场差点惊掉眼珠,她急忙迎了上来,笑着恭维道,“哟,夏世子!您这么快就从淮南寺祈福回来啦?”
“是啊,要不是本世子祈福,这幽美人恐怕也进不了清韵阁吧?”夏陌风摇着折扇,风/流倜傥地笑问道。
老妈妈嘴角一抖,脂粉瞬间掉了一地。
这小祖宗的消息还真灵通,昨夜这即墨幽刚到,他就闻风而来了,真是让人头痛!
心里这么想,可她面上却不敢这么表露,赶紧将他引进上房,为他捶背捏肩,“夏世子,这幽美人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以前水嫣在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夏陌风坐在椅子上,双脚搭在对面的凳子上,闭目享受着老妈妈的按摩。
韩云绮对这位幽美人不敢兴趣,感兴趣的是她背后的南辽国。
老妈妈见夏陌风这边行不通,赶紧又去巴结他身边的韩云绮,“韩小姐,咱们这里新来了几位小倌,要不妈妈让他们上来伺候韩小姐?”
韩云绮眉尾一颤。
夏陌风却是一笑,直接搂上她的肩膀,不冷不淡道:“她是本世子的人,谁敢染指试试?”
老妈妈脖子一缩,一甩绣帕,立刻换上赔罪的笑脸,“哎呀,妈妈错了,还以为你们是朋友!”
“来这一套没用,本世子要见即墨幽,快把她给本世子请出来,本世子要她跳舞给小云儿看!”夏陌风凤眸一扫,冷冷道。
老妈妈心下一抖,竟然给他跪下了,一边抹泪,一边哭诉道:“实在不是妈妈不请人,而是今夜国舅府要办乔迁宴,这即墨幽她已被请了去跳舞,现在正在加紧练习,陪不了世子呀!”
夏陌风冷哼了一声,“先是文子苏,现在又出来一个国舅府,这些老男人,就知道和本世子抢美人!”
韩云绮给了他一个眼神,道:“既然即墨姑娘没空,现在距离宴会也不早了,就让她好好练习,到时咱们再一窥其舞姿如何?”
夏陌风立刻会意,笑道:“好,小云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妈妈松了一口气。
二人前脚一走,老妈妈后脚出了房门,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二人的身影?
此时,只见清韵阁的后院中,夏陌风和韩云绮趴在房檐上,正津津有味地看着院中美人。
“怎么样?”韩云绮淡淡问道。
“不错,舞姿灵动粗犷,和夏国风格大相径庭,确实是今夜宴席的一大亮点。”夏陌风有板有眼地评判道。
韩云绮斜了他一眼,“我问你美人如何?”
“轻柔灵美,绝色倾国,清冷淡雅,确实要胜过水嫣许多筹。不过比起你,还是差了一分说不出的感觉。”夏陌风犀利地观察着。
“难道你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韩云绮沉眸问道。
夏陌风蹙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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