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复搀扶着于氏跌跌撞撞赶到大堂的时候,就见堂中站着一个身穿斗篷,从头到脚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人,他站的笔直,昂头看着墙上的字画,背对着二人的背影熟悉又陌生。
“老爷……”
于氏送开楚泽复的手,慢慢的朝大堂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面的人。
男人一怔,飞快的转过身来,头上戴着的斗篷因他的大力的动作垂散下来,露出了一张饱经风霜却是记忆深处的脸。
“夫人!"
看着时光像是在身上停止了一样的妻子,楚极泰老泪纵横的迎上去,紧紧握住于氏的手。
于氏靠在楚极泰怀中放声大哭,十年了……她的丈夫终于回来了……
楚极泰细声安慰了于氏几句,抬眼看向了一旁和自己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的儿子,喜极而泣。
他颤抖的伸出手:“我的儿……”
楚泽复噗通一声跪地,肩膀隐忍抽动,所有人都说他爹死了,可他爹这不还是活生生的回来了吗!
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在一起,哭成一团,随后赶过来的沈镇南难以置信的看着中间的楚极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极泰竟然没死?!
“我的阿玉呢?她是不在家吗?”
待平复下来,楚极泰问起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他焦急的四处寻找,本是打算进了汉国是要直接会长安的,但是太子殿下仁厚,体谅他十年未见家人,特地中间绕路来了荆|州,因着时间紧,所以他也只能在楚家最多驻足几个时辰,就要去找太子,会长安去找官家复命。
他期待的看向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想要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如今在哪里。
可无一人回答他。
楚极泰一怔,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腾,他握住于氏的手,颤抖着声音又问了一遍,可于氏只是默默流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玉怎么了?出事了?她怎么了啊!”楚极泰渐渐激动起来,慌乱越来越明显。
他在西凉那么多生死一瞬的时刻,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楚琼玉是他的命啊!是他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女儿啊!
“爹,您先别激动,“到底还是楚泽复开了口,”阿玉……在听雪院,您要是想见见她,我陪着您过去。“
”好好好!“楚极泰赶紧起来,大步朝着听雪院的方向走去。
楚泽复吩咐春白照顾好于氏,紧跟在楚极泰身后。
来到听雪院,房间里只剩下了楚琼玉一人。
楚极泰不敢相信的看着床上日思夜想的闺女,一遍遍小声呼唤。
“阿玉……阿玉……”
“你醒醒啊,爹爹回来了……是爹爹啊!”
“阿玉阿玉,爹给你带回来好多稀罕玩意呢,你起来看看啊……”
无论他说什么,如何宠溺,楚琼玉均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极泰痛苦摇头,把脸埋在楚琼玉手中,嚎啕大哭,他想过万种他回来之后楚琼玉的反应,却断断没有想过还有这一种,他的女儿啊!
楚泽复知道父亲从小带大都是最宠溺妹妹的,眼下妹妹又出现了这种事,他只觉得难过,压抑住内心的苦楚,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楚极泰。
在得知蒋春来死了的时候,楚极泰狠狠啐了一口:“要是被我逮到,我绝不放过他!非要……”忽然,他顿了一下,面色一喜,“我知道谁能救阿玉了!”
楚泽复一怔:“谁?”
“太子殿下!”楚极泰站起身来,吩咐好楚泽复照看好楚琼玉,飞一样的跑出了房间。
太子殿下?楚泽复陡然一惊,太子刘衍?他也回来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楚极泰终于重新回到听雪院,听到院门口传来的轻响,楚泽复走出了房间。
他爹正在院中和一人交谈,那人身量看着比自己还要略高一些,同样是身穿斗篷,戴着遮住面容的的巨大帷帽,但还是一身矜贵,是由内向外,从骨子里带着的华贵,一身沉闷的黑衣也掩饰不住他一身的光芒,反而是让人感到很深疏离感。
这就是被送往西凉做了十年质子的太子刘衍?
楚泽复探究皱眉,对他来说如今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能救醒他的妹妹就好。
似是感觉到了楚泽复的眼神,刘衍慢慢的转过头,隐在斗篷下面的眼睛朝着楚泽复看了过来。
楚极泰连忙把楚泽复叫过来,和刘衍介绍道:“殿下,这是我的儿子楚泽复,还不快给殿下行礼!”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对着楚泽复说的。
“参见殿下。”楚泽复揖手说道。
刘衍淡淡的应了一声:“免礼。”他朝着楚极泰看过去,声音淡漠,“你女儿在哪?时辰不早了,还要赶路回长安。”
楚极泰连忙请着刘衍进屋,楚泽复跟在后面,眼睛盯着刘衍的后背,像是要看出朵花来。
太子突然回国,是官家的意思?要说这从西凉到汉国的距离,起码是半个月之前就开始动身的,他半个月前正好得知薛神医身亡,从长安回到荆|州,难道是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官家下了命令?
不对啊,要是太子回国,官家不可能不下旨的,这如今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
擅自回国?!
不不不,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楚泽复甩了甩脑袋,屏除掉其他的情绪,专心看着刘衍给楚琼玉查看病情。
连药王谷的褚钰都看不好的病,刘衍就能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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