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楚琼玉就早早起床,和于氏一起,做了一桌子的早点和精巧的点心,准备给楚泽复和楚极泰路上带着。
因着楚泽复和她说,在她昏迷的时候,沈镇南没少着急上火,她也另外做了一些,让楚泽复带给沈镇南。
吃过早饭,楚琼玉和于氏把父子俩送出了府,楚极泰回来的事情还不能张扬,所以还是黑衣斗篷,遮住了面容。
不远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看起来其貌不扬,无甚特别,但楚琼玉从楚家一出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因为这辆马车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从里面透出来的目光像是有了实质一般,让她浑身冰冷,从心底颤栗。
这是刘衍,只有刘衍才能让她这样害怕,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
浑身冰冷,血里像是掺进了冰渣……暗无天日的囚禁,没完没了的折磨……
“阿玉?阿玉?”
于氏轻推楚琼玉的胳膊,温柔笑道,“沈将军叫你呢。”
“啊?”楚琼玉怔愣抬头,看见沈镇南正一身银白铠甲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眉眼坚毅,气宇轩昂。
“琼玉。”
沈镇南上前走了几步,嘴角噙着笑。
不知道为什么,楚琼玉没由来的脸一红,慌张低下了头。
楚泽复坏笑着推了楚琼玉一把:“快去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这次去了长安,沈镇南身为仪銮卫掌卫,临近年关,确实没有日子能回来。
楚琼玉却是有些犹豫了,脚下像是生了根,感觉有千斤重。
“快去啊!”
看楚琼玉不动,楚泽复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加重力道又一次推了楚琼玉一下,楚琼玉这次没有防备,朝前狠狠一个踉跄。
正好撞进一个冰冷的怀里,一双有力的手臂也正好而不失礼的环住了自己的肩膀。
“没事吧?”
沈镇南关切低头,声音像是潺潺流动的泉水从心间上滑过。
楚琼玉低着头,慌张的从沈镇南怀中退出来。
“不好意思……”
她脸颊通红,像是火烧一样。
可是后背却又是像置身于寒冰冷窖,衣服几乎都要被冷汗浸透。
那是刘衍……刘衍从未从自己身上移开过目光。
幽暗的马车里,悄无声息,一束微光从窗帷里投射进来,正好照印在一双黑压压的凤眸上面。
旁边的随从刘二大气不敢出,额头上直冒冷汗,只感觉马车里面的气压低的吓人。
十年的经验在告诉他,他的殿下生气了,并且是很大的生气……
“我不在荆|州的这段时间,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找溶月,我姐夫是知府,在荆|州在这个地方,还是有些权利的。”
看着楚琼玉如玉脸颊,沈镇南低声嘱咐。
“嗯,谢谢沈大哥。”楚琼玉对着沈镇南点头,“你在长安也要小心一些,万事都是先想着自己,你要是有什么事,沈老,溶月,叶大人,还有叶夫人……都会担心的。”
“那你呢?”沈镇南忍不住追问,“你会不会担心我?”
楚琼玉一怔,旋即僵硬的笑了一声,“我当然会了,你可是我大哥,我亲大哥亲自钦点的大哥。”
她话说的俏皮,却让沈镇南心底一沉。
看来,还是远远不够,还不能让她完全的接受自己。
“好好的,”沈镇南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楚琼玉的发顶,“这次,或许我们要在长安见了。”
对于楚极泰这次的功劳他心中门清,极有可能楚极泰这次会高升。
楚琼玉犹豫几瞬,还是决定要开口问问关于刘泽的事情,或许刘泽和楚琼芳的这次失踪,是背后想要搞刘泽的人导致的。
“沈……”
“镇南!走了!”
不远处的楚泽复翻身上马,楚极泰也进了另一辆马车。
连街口不起眼的那辆马车也不知何时掉了个方向。
沈镇南高声应了一声,低头看向楚琼玉,耐心问她要说什么。
楚泽复还在连声叫着,像是被火给撩了一样,沈镇南不慌不乱,面对楚琼玉一派从容。
“沈镇南,你不要太过重色轻友了!而且那还是我的妹妹!”楚泽复大喊一声,引得众人发笑,连已经进了马车的楚极泰也忍不住掀开车帷笑看。
这个女婿,他满意呐!
“没什么没什么!沈大哥你快走吧!”楚琼玉脸涨的通红,眼睛都不敢直视沈镇南,急急跑回了于氏身后。
沈镇南忍不住轻笑一声,“琼玉,我走了。”
楚琼玉窝在于氏身后,任凭于氏怎么拉扯,硬是不出来,于氏抱歉的对沈镇南笑笑,“这是害羞呢。”
沈镇南笑着和于氏揖手告别,利落的翻身上马,回头深深看了楚琼玉一眼,她还是那个动作,像是只小鹌鹑。
马蹄声和车轮声交叠,是他们离开了。
等到声音渐小的时候,楚琼玉终于抬起头来,朝前看去。
正好看到最后的一辆的窗帷掀开,露出了一双毫无感情,冰冷的双眸。
里面似是盛满了一整季寒冬。
渐渐和记忆中的那双眸子重合……血腥折磨恐惧……
楚琼玉只觉眼前一花,身子摇晃几下,眼看着就要摔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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