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亲自送走了姜宗泽。
“朝堂上真是复杂,或许江公子真该如他们所言,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江风有些好笑的回头看了眼燕霁清,道:“大师兄,若是我真的培植了自己的势力,那我还是你们眼中的江公子吗?”
“江公子一直是江公子,这无可辩驳,变不了的。”
江风笑道:“是啊,我是变不了的,所以我自然不可能去朝堂上,玩这种低级游戏。”
丁七月顿时就激动起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江公子运筹帷幄,那些跳梁小丑,江公子根本看不上。”
江风笑骂道:“你在激动什么啊!我现在在朝堂上被四方针对,要再离开京都,身为侯爷,还得靠你们几个来护卫,那牌面可太差了,我还怎么去北凉?”
“你不是有自己的考量了吗?”丁七月挠了挠头。
燕霁清和丁七月内功深厚,在远处也能听得清楚江风与姜宗泽的交谈。
“我是有了,但是问题也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不过他们以为我没有培植自己的朝堂势力,就觉得我没有话语权了,那真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江风不屑的抱手在胸前,往回渡步,道:“你们两位方才不是在湖心亭钓鱼吗?怎么跟我出来了?接着钓你们的鱼去啊,钓上来了就吃。”
丁七月疑惑的问道:“能吃吗?不是景观鱼吗?”
“既然是鱼,那自然就能吃。”
“不哦,三师姐说有些鱼是不能吃的。”
“什么鱼?”
“河豚。”
江风挠了挠头,哭笑不得道:“那种鱼,是不会存在这里的,那我们得去到沿海,不过其实也能吃,只不过要经过一些处理,寻常人不会吃,所以不能吃。”
“不是河豚吗?怎么要去到沿海?”丁七月百思不得其解。
“呃……因为名叫河豚,其实生活在海里,哎呀,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哦……”
……
……
“这是大周皇帝送来的,三对钗子。”江百顺将三幅礼盒交给了江风。
江风收起后,嬉笑道:“大伯将我叫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百顺笑眼微眯,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周国那边有礼物送来,大伯吩咐下人送来就是了,何至于把侄儿叫来?”
“有人找我给你带个话。”
江风听到这话就笑了。
“看来也不必说了,这话已经有人给你带过了。”江百顺也微微一笑。
“周国就送来这个?”
“那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江风笑了笑,道:“我本以为我要离开京都前去北凉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周国呢!”
“确实已经传去了,怎么?你在期待她给你送点什么?”
江风故作失落的说道:“我还以为我娘会给我送几个武林高手过来呢。”
与江百顺这个武圣在一起,可以完全放心,他就是天底下最安全的防监听系统。
“哈哈哈,你有十三楼还不够吗?”
“保护我的安全是足够了,但是,不够用啊,十三楼再强,不过是几个人。”
“你在周国整顿江湖的事情我听说过了,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被收服,他们尽管已经屈服于你的淫威依附于朝廷,但是在他们看来自己是被胁迫的,所以,这些人,你娘她应该不会用,至少不会放心用。”
江风点了点头,笑道:“孩儿其实也知道,我娘肯定不可能把不放心的人送来姜国的,再者说如今我归国,尽管享尽殊荣,但还是得小心一点,这姜元胤可贼着呢。”
“你需要人做什么用?”
“不知道,但得有。”
江百顺摊了摊手道:“那大伯帮不了你,这你得自己想办法。”
江风摆摆手道:“这都是小事,到时候大不了我忽悠一下王庭下的小部族,该有的就有了,不该有的,我也可以有!”
江百顺有些担忧道:“风儿,大伯知道你心意已决,不过你可不能做得太过火了。”
“放心吧,不会,孩儿心里有数。”
江百顺道:“你不结党营私是对的。”
“嗯?”江风有些好笑的问道:“大伯也觉得结党营私的话,很难独善其身吗?”
“不是,是麻烦。”
江风笑了笑,道:“大伯不必担心,孩儿已经不怕什么麻烦了,也没有什么人敢找麻烦找到孩儿身上。”
江百顺皱了皱眉,道:“你不能这么自负……”
“不是自负,是实力,不过孩儿也明白大伯的意思,大伯是怕皇帝?”
江百顺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的说道:“姜国的皇帝不是寻常人等,你或许能将许多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那是因为他们并不在你的层次,但绝不代表你便能将全天下都任凭你的心意搅动!”
江风苦笑道:“原来大伯是这个意思,孩儿自然明白,天作棋盘星作子,地作琵琶路作弦。”
江百顺满脸赞叹,道:“这天下,我孩儿乃第一人也。”
江风微笑摇摇头道:“大伯别夸了,这天下既然是一座棋盘,那便要有博弈之人,博弈人……我和姜元胤?或许吧,或许现在是他,我不会小瞧任何人。”
……
……
又是一日早朝。
朝堂之上,姜元胤淡淡的看着眼底发生的一切。
在这大姜帝国的朝堂上,他作为皇帝本应该是主角,但此刻却一言不发。
同样一言不发的还有许多人。
有站在群臣前列的渝瑾侯江风,还有身侧的魏忠武。
谏言之后站在一旁的谢知先,六部尚书也谏言后,纷纷站在谢知先之后。
谢知先没有去看江风,江风也没有去理会朝廷上反对他开启互市的谏言。
争吵最是激烈的,是那些武将们。
北凉之乱以及国战,丧将军与魏忠武给了他们说话的底气。
等朝堂上群情激奋的武将们谏言完毕,姜元胤双眼微眯,看着下面站着的江风,缓缓开口问道:
“江风,你可有话说?”
魏忠武却抢先一步,道:“臣有事启奏。”
魏忠武的举动超乎了姜元胤的预料,他眉头一挑,有些生硬的说道:
“可是朕现在问的是渝瑾侯,不是大将军。”
江风微微一笑,道:“启禀陛下,臣无话说。”
姜元胤眉头一皱,江风的反应也超乎了他的预料,他本来以为江风会很应激,但是没有……
江风笑了笑,道:“陛下,我说完了,是否现在可以请魏将军启奏了?”
姜元胤皱着眉,深深的沉了口气,略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看着魏忠武:“魏卿,有何事启奏?”
“回禀陛下,臣支持渝瑾侯开启互市,臣愿亲率军,护送渝瑾侯。”
这话一出,顿时朝堂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魏忠武。
那些武将们一个个的,比那些文官还要难以置信,他们瞠目结舌看着自己追随的领袖,此刻,朝堂上寂静无声。
紧接着,所有人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朝堂上,不该如此失仪,赶忙低下头,不敢去偷瞧姜元胤想要吃人的眼神。
姜元胤脸色铁青,他没有去看魏忠武,而是看向了江风。
江风微笑的与他对视,道:“臣一片赤胆忠心,望陛下成全。”
姜元胤张了张嘴,顿了顿,片刻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准奏。”
“臣谢陛下。”
……
……
朝堂散后。
众人见江风与魏忠武走在一起,很多人上前去问,但都不敢。
谢知先携子孙上前与二人见礼。
“恭喜渝瑾侯。”
“何来恭喜?”
“侯爷初涉朝堂,便已运筹帷幄,这不是喜吗?”谢知先神色有些难言的艳羡。
江风笑了笑,并不答话,而是看向了谢云均,道:“云均兄,有没有兴趣随我去北凉走一遭?”
谢云均闻言脸色一喜,但是随后赶忙看了一眼自家爷爷和父亲,低头作揖道:“江侯爷说笑了,云均此身由朝廷调度,朝廷不给调令,云均哪儿也去不了。”
谢知先摆摆手道:“你若有报国之心,那调令不过是一纸奏章,既然江侯爷有意带你建功立业,报效家国,那我岂有不支持之理?”
“是,孩儿受教。”
江风也笑着作揖道:“那多谢相爷了。”
随后,谢知先又说道:“谢我什么?”
江风笑而不语,谢知先也笑了笑,道:“怪老夫犯痴了,不打扰江侯爷与魏将军,老夫告辞。”
江风看着几人走远,歪着头好笑的念叨了一句:“报效家国吗?好家伙,先家后国啊!谢家,真是人精。”
“看来谢知先看出来了。”
“这么明显的对立,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朝堂博弈,是我与陛下的博弈,早就超出了他们与陛下玩的君臣权术了。”
“江侯爷不争朝堂权利,又想与陛下争什么呢?”
江风笑了笑,也没有回答魏忠武的问题。
他仰望了一眼天空,心里默默的说:自然是争一争这天下的走势了。
……
……
谢云均随谢知先远走后,才敢开口问道:
“爷爷?”
谢知先回头看了眼自家孙儿,问道:“怎么了?”
谢云均有些犹豫,但谢知先笑了笑,道:“云均,你已经长大了,你该有点自己的主见,不要怕惹我不高兴,你既然有疑惑,也问了出来,那就一口气问完。”
“是……爷爷,云均固然想与江侯爷同道,云均崇拜江侯爷,爷爷明目,自然也能看得出方才朝堂上江侯爷与陛下之间略有些剑拔弩张,但按照爷爷的行事风格,不应该在此时令云均去亲近江侯爷,当应什么都不做,明哲保身才对。”
谢知先闻言,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喜笑颜开:“我谢家长孙聪慧!不错,如今渝瑾侯确实是众矢之的,但是,众人皆可看见此处明暗,却看不见,江侯爷已经与陛下形成对立!”
谢云均吓了一跳,道:“对立?没有那么严重吧?”
“有!自然是有的,江风此人,可怕呀!既然他已经把姿态明摆着出来了,那我们自然要站队。”
谢云均听得云里雾里的,连忙问道:“爷爷,什么叫站队啊?这又不是党争,怎么用上站队这样的词了?”
“确实不是党争,党争是在皇帝陛下之下,而渝瑾侯,却是站在了与陛下同一层次上了,他们之间的博弈,旁人看不明白,我也看不明白,但是我知道江风可怕,即便我不知道他们是在争什么,但是魏忠武都选择站在了江风一边,那我们谢家也得站。”
谢知先叹了口气,道:“这是一场豪赌,即便我不知道为什么江风敢如此,但即便江风落败,他也不会落得凄惨下场,同样的,谢家也不会遭到清算。”
谢云均似懂非懂:“所以,方才江侯爷是为了试探谢家的意思,所以才要我与他一同去北凉?”
“不错,他抛出了橄榄枝,那我们谢家,自然要接来。”
“若是不接呢?”谢云均疑惑的问道。
谢知先苦笑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陛下对渝瑾侯疼爱有加,若是我们不接,难保日后变天,谢家遭到清算,怕是首当其冲。”
“这么严重?”谢云均吃惊不已。
谢知先摇摇头道:“没有,这是我的猜测,毕竟身处在我们谢家这个位置上,凡是都得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可,可我们谢家一向与江侯爷交好……”
“朝堂之上,锋芒交错,哪里有什么情谊啊?万一真的要牺牲个什么人,那执掌生死之人,必然会选择逆我者亡!”
出了皇宫,皇城脚下,谢康平服侍自己父亲上车驾时。
谢知先忽然回身道:“若是……若是能与江家再进一步……”
“父亲,您说什么?”谢康平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方才想到,云均说了,我们谢家与江家交情还是有些的,但是这些交情,不能作为筹码,也不能作为纽带,若是我们与江家之间有一份断不了的纽带……”
谢康平不愧是阁老,立马就明白了自家父亲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赶忙低声问道:
“父亲是说……”
“就好像……魏忠武大将军那样的……”
谢康平略作思索,然后微微点头道:“儿子明白了……若是谢家与江家联姻…怕只怕,只怕……”
谢知先冷笑道:“只怕江家会成为众矢之的?宰相一门与江侯联姻,当朝镇国大将军也与江侯家门联姻,叶家也与江家联姻,江家届时将会成为姜国第一大望族!你怕陛下忌惮,远离,冷落吗?”
“父亲明鉴!”
“不必担忧,江侯志不止于此。”
“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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