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很多鬼神怪异之事是无法去一一作出解释的,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存在不存在,但只要你信了,那么它就真的存在了。人的意志,只要不够坚定,那即使是鬼神之外的东西也能蛊惑人心,让你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无心看着病床上的男人,淡淡的问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他想去这个玄乎的地方看一看,看看自己要找的人是不是也在那里。
“镇东有一个大宅子,每当夜晚都会在宅中点满红烛,那里就是,但你最好不要去,小心永远回不来。”躺在床上的男人缓缓的说道,并且告诫无心不要去,现在他已经知道无心不属于那伙人,所以善意的提了醒。
无心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母子俩,转身走了出去。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甚至觉得人有时候比鬼神可怕多了。他已经决定要去了,因为那个吹奏笛声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自己一直在追的人。
来到大街上,又是一张张呆滞的面容映入眼帘,跟刚才没有变化,无心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就不再好奇。穿梭在人流中,打算先找一个休息的地方,晚上再去一探究竟。
突然,无心看到了一个并不属于这里的人,因为对方并不像周围的这些人一样,而是和自己一样清醒,正从街边的一家酒楼里出来,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不停的拉住从身边经过的人,询问着什么。可是却没有人理会。
无心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皆白的长衫,冷峻的面容,正是风月谷三谷主,东方白。无心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想一想觉得多半是追自己追到了这里,看来东方宪的结局并没有让风月谷的人因此收敛,还是追到了这里。
趁着东方白还没有发现自己,无心悄悄的躲到了一条小巷中,看着东方白混在人流中逐渐远去。现在他还不想让风月谷的人找到自己,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没想到自己在追杀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追杀自己。
天渐渐黑了,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大概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轮好似透着一丝腥红的月亮缓缓的升了起来,爬到了半空之中,正在俯视着小镇里发生的一切。
一家客栈中,无心静静的躺在床上,他已经找到了休息的地方,来到了一家小小的客栈,要了一个房间,然后就一直没有出去,就等着天黑。他不想出去被风月谷的人发现,那会破坏自己今晚的计划。
于是,无心便躺在了床上开始闭目养神,等着那阵诡异的笛声响起。渐渐的,他竟然泛起了困意,然后慢慢的睡着了……
天,终于彻底的黑了,月光笼罩在常乐镇的上空,好像为这个诡异的镇子蒙上了一层淡红色的迷雾,现在看来,这里倒真的像是一座鬼镇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入了无心的耳中,将睡梦中的无心惊醒了。无心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死,抬眼一看,天已经彻底的黑了。而此时门口的敲门声似乎越来越急促了,无心皱了皱眉头,握了握放在身边的血刀,准备起身开门,看看门外敲门的人到底是谁。
可是突然,无心的瞳孔骤缩,脸色大惊,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无论自己怎么使劲都没办法从床上起来,就好像有无数根绳子在绑着他,死死的将他缠在了床上,怎么努力都无法挣开,可是他的身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他惊呆了。
很快,敲门声不再响起,而是已经被人从外面用力的推开了。无心侧头向门外看去,却发现门口并没有任何人,连个影子都没有。正当无心不解之时,他却再一次皱紧了眉头,因为门外确实有人,只不过不是站着,而是趴在地上,正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自己。
趴在门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白天在那栋民居家里见过的那个卧病在床的男人。无心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找到的自己,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而且为什么来找自己,只知道此时的男人双手满是鲜血,皮肉磨得血肉模糊,像是在爬行的过程中磨破了自己的双手。
“为什么抓了我的妻儿,把他们还给我,还给我。”男人开口喊道,边喊着边缓缓的爬进了房间内,向着无心的床边一点点移动,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血掌印。
无心想张嘴询问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使劲,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而眼看着地上的男人已经缓缓的爬了过来,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无心彻底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跟自己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怎么也动不了。
“把我的妻儿还给我,还给我。”一声声凄厉的哀嚎从男人的嘴里发出来,声音中充满痛苦和仇恨。
无心想解释,可是无论他怎么张嘴,就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紧接着,另一幕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趴在地上的男人竟然伸手抓着无心的床边挣扎着站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无心,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已经高高的举了起来。
无心挣扎着,可是却还是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就好像已经长在床上了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那双腥红的,带着仇恨的眼睛。
突然,男人的面孔开始变得狰狞,痛苦的扭曲着自己的面容,一道道鲜血从他的耳朵里,嘴里,眼睛里,鼻孔里流了出来。然后就听到他凄厉的喊了一声,高举在空中的匕首狠狠的一挥而下,刺向了无心的胸口!
“噗”的一声,匕首狠狠地刺进了无心的胸口,直没至柄,鲜血一下子从伤口中呲了出来,喷了站在床边的男人一脸一身……
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无心闷哼了一声,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紧握在手中的血刀闪电般拔出。可是,他却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一脸的惊讶。
房门依然紧闭,并没有被人推开,房中也根本没有那个白天见过的人,只有他一个人,门外也没有敲门声。无心赶紧看向自己的胸口,发现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并没有被匕首刺中,完好无损。
原来,刚才的那一切竟然只是一个梦。可是这个梦也太过真实,太过诡异了。无心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一丝细细的汗珠,依然惊魂未定。
紧接着,一阵怪异的笛声传入了无心的耳中,遥远而又熟悉。听到这阵笛声,无心眼睛一亮,翻身跳下了床,飞快的冲到了窗边,轻轻的将窗户推了开来,看到的情景不由得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好像明白了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陷入噩梦之中了。
大街上,不远不近的走着十几条人影,步伐缓慢,浑浑噩噩,但却向着同一个方向缓缓前行,向着笛声传来的方向。
无心没有再犹豫,定了定神,飞快的出了房间,消无声息的向客栈的门口走去……
笛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传进了走在大街上的每一个人耳中,像是一种指引,指引着这些人向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缓缓前行的十几个人纷纷低着头,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的脚下,双手垂在身体的俩侧,僵硬着,一动不动。好像在他们的意识里,只知道那一阵阵的琴声,别无其他。
人群的最后面,隔着老远,竟然还有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不是在走,而是在爬,他的眼睛几乎是闭着的,但是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留,不停地匍匐前进着,跟随着人群,向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而去。这个人,竟然是白天无心见过的那名早已经卧床多年的男人……
不一会儿,一座透着漫天红光的宅院出现在面前,笛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这里也是镇中唯一到现在为止还在亮着灯光的地方。
走进大门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满院子的红色蜡烛,立在院中的每一个角落,地上,墙上,树上,台阶上,到处都是,整个院子腥红一片,烛光摇曳,几乎将整个宅院照的灯火通明,但是看起来却十分诡异。
大厅门前的台阶上,站着一群人,一群手拿兵器的黑衣人,正在冷冷的注视着从大门进来的这十几个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在这群黑衣人的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个人,一个脑满肠肥,臃肿的和尚,正盘腿坐在太师椅上,好像正在闭目养神。
而在大厅的房顶,正站着一个浑身一袭红衣的女子,正在双手抓着一支笛子在嘴边吹奏,飘逸的长发随风轻舞,正好与院中成千上百支红烛遥相辉映,显得这座宅院更加的诡异。这名女子,正是之前在少林之外出现过的那名被手下人称为妖女的女子,血灵儿。
终于,笛声停了下来,随音而至的十几个人影缓缓的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了台阶下,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慧阴法师,您要的血引子已经到了。”一名黑衣人转过身,冲着那名盘腿坐在太师椅上的和尚弯了弯腰,恭敬的说道。
和尚听到黑衣人的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缓缓的巡视着站在台阶之下的十几个人,眼神炽热,好像隐藏着某种迫不及待。停顿了一会儿,向一旁的那名说话的黑衣人点了点头。
那名黑衣人会意,向着一旁的另外俩名黑衣人沉声说道:“取血。”声音冰冷,不带有一丝感情。
另外那俩名黑衣人点了点头,没有迟疑,直接走向了离台阶最近的那个人。一个人手中拿着一只大碗,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竹筒。
二人很快来到了台阶之下,走到距离最近的那个人身前。那名拿着竹筒的黑衣人突然一挥手,只见手中的竹筒竟然闪电般的插进了台阶下离得最近的那人的胸口!在鲜血喷射出来的瞬间,另一名黑衣人果断的将手中的大碗支到了竹筒的另一端。
只见一股血水顺着竹筒,缓缓的流入了大碗之中,而那名被竹筒瞬间刺穿心脏的人此时竟然毫无知觉,依然静静的站在原地,只不过此时已经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了,脸色由苍白变为了灰暗,到最后竟面如死灰。
看到那人已经奄奄一息,拿碗的那名黑衣人果断的将大碗撤了回去,直接向坐在太师椅上的和尚走去,没有一丝怠慢。
那名手拿竹筒的黑衣人此时也一把拔出了插在那人胸前的竹筒,退到了一边,等待下一步指示,好像刚才发生的那些事跟他毫无关联,看都没看一眼此时已经缓缓的瘫软在地,失血过多而死的那个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人。
和尚接过了盛满鲜血的那只大碗,没有犹豫,仰头一饮而尽,就像是喝酒一般畅快,可是随着嘴角流淌而出的那俩丝血丝缓缓垂落,整个人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诡异。佛门中人戒律森严,不可杀生,可是眼前的这名和尚竟然直接活人取血。
突然,正在饮血的和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冷的看着台阶下浑浑噩噩的人群,脸色大变,猛地伸出了一只手,指向了人群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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