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两家人挤挤挨挨勉强坐在了桌边上。
赵兴梅依旧是一副病歪歪的状态,有气无力的连坐都坐不住了,干脆筷子一放不吃了,又躺了回去。
江敬山作为一家之长,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亲家公和亲家母的,他打开了自己的柜子里,从里面拿出来了一瓶酒,直接打开给王大爷满上了。
“来,咱们今天喝点!我得感谢你专门跑过来看我家老婆子!”
王大爷也是酒鬼,闻见酒香味就走不动路:“好说好说,这酒的劲儿大不大?”
“大,劲儿足!你今儿多喝几杯!”
“那成。”
王莎拿起筷子,噘着嘴,在每个菜里扒拉了两下:“嫂子,我妈爱吃鱼,我爸爱吃鸡,你咋都没做呢?”
“不是我不做,是供销社里今天没有卖的!我陪妈从医院里回来就不早了,勉强抢到了这么多点东西,幸亏还有一点肉!要是再去晚一点,就怕那点肉都剩不下了!今天就凑合吃一口吧,等以后有机会,我肯定好好招呼王大爷和尤大妈!”
王莎撇了撇嘴,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说什么。
“你们吃!大家都动筷子吧!我和亲家公先干一个再说!”江敬山端起了酒杯要跟王大爷喝一个。
两个人滋溜一口酒下去,这就要去夹菜吃。
王大爷喜欢吃肉,夹住芹菜炒肉里的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就送到了嘴里头,那一刻,他脸色都变了,噗的一口吐了出来。
紧接着,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噗噗噗往外吐东西的声音。
“大嫂!”王莎的声音都变了调,她指着那一盘金灿灿的鸡蛋,大声地嚷嚷起来,“你是不是打死卖盐的了?我的舌头都快被咸掉了!”
“哎呦喂,辣!这叫一个辣,我现在都能喷火了!闺女闺女,快去给我舀一瓢凉水去,赶紧让我去去火!”
尤爱从捂着腮帮子,十分不满地指责叶黎:“你这都是什么水平啊?这白菜都快酸死了,这是醋溜白菜吗?这是白菜泡醋!我牙都要被你酸倒了!”
“这……这么难吃?”叶黎瞪大了眼睛询问。
一桌人的表情真的是一言难尽。
“大嫂,要不然你尝尝吧。”江喜指着那满满一桌子菜,“你是怎么能够把这一桌子菜做的一道都不能吃的呢?”
“真是浪费东西啊!大嫂,我记得你以前做饭不这样的啊!怎么我老丈人一家人来吃饭了,你怎么就做的这么难吃了呢?”江瑞恼火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江勋眉头一皱:“你这是在抱怨你大嫂?妈不能做饭,家里没有人做饭,她在厨房里忙碌了半个下午做出一桌子菜,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大哥,这菜它不能吃啊!”江瑞指着那一道道菜,怨气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我看大嫂就是故意的!就算是她不想招待我岳父岳母也不至于这么糟蹋东西吧?”
叶黎一脸无辜地看着江瑞:“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好好做来着,可是太久没做饭了,这手都不听使唤了!至于你说的浪费东西,我也很难过!”
赵兴梅这时候扶着墙出来了,指着江瑞就骂:“有你这么说你大嫂的吗?她这一天陪我去看病,回来辛苦下厨做饭,一个吃现成的,你还挑嘴了?你说她故意的,她为什么要故意?来,你给我说说,今儿说不明白,你就别离开这个屋!”
“妈,您尝尝这菜辣得辣死人,酸得酸死个人,咸的齁死个人,这能吃吗?你要说她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她就是糟蹋东西!”
“闭嘴!”赵兴梅直接脱下脚上的鞋隔着一张桌子就狠狠砸了过去,“今天的菜和肉全是你嫂子花钱买的,她至于为了和你生气浪费自己的钱吗?你的良心真的是让狗给吃了!你说你嫂子不好,你怎么不看看你嫂子是怎么对待苗苗的?”
“妈,您别生气,这是我的错!”叶黎急忙生气,去帮着赵兴梅顺气,“我的错,这是我的错!这件事都怪我,我没有金刚钻,我不该揽这个瓷器活!”
江勋半眯着眼眸,怒气隐约在眼底升腾,他起身拉着叶黎就要走:“走,回屋!你不做就永远也不会错,反而是做得多,错得也多!”
“吵吧,吵吧!你们兄弟为了一顿饭就吵吧!简直是要气死我了……”赵兴梅一句话没说完,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幸亏江勋手快,否则,她这真的是把脑袋给磕破了!
江家屋里头乱做了一团,江瑞和江喜赶紧也都围了过来,生怕自己的亲妈真的出点什么事情就麻烦了。
“都让开!”江勋低喝一声,上前抱起了赵兴梅,“我带妈去医院!叶黎,你跟着!”
“好!”
“我也去,我也去!”江敬山什么也顾上了,赶紧也要一起去。
江苗被这场景给吓坏了,张开嘴巴哇哇大哭了起来。
他们家的动静过于热闹了,把邻居们都给引了出来,都挤在她们家门口看热闹。
“大家都让一让,我妈晕倒了,我得带我妈去医院里!大家都让一让吧!”江勋抱着赵兴梅出去了,叶黎紧随其后。
两个人一个推着车子,一个扶着赵兴梅,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尤大妈一家人就这么被晾在了原地,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形,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终,王大爷咳嗽了两声,满脸窘迫地说道:“亲家啊,这顿饭给你们添麻烦了啊!我看亲家母这身体也不好,要不然我们干脆还是都先回去吧!”
江敬山叹了口气,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也好。”
尤大妈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原先还想着蹭两天饭呢,眼瞅着是这个情形,她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干脆先撤:“那我们就先走吧!我这身体也不行,想着留下来伺候亲家母和王莎几天呢,结果也不中用!我就不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们就先走吧!”
“姥姥,那我呢?”
叶黎出差的这些日子,江敬山和江喜住一个屋,赵兴梅带着江苗一起住,相处了这么小半个月,她舍不得离开奶奶了。
而且奶奶和大伯母疼她给她买好吃的,去了姥姥家,就没有这么多好吃的了。
更何况,这些日子她和隔壁院儿的小伙伴也玩得很开心,她希望一直都能这样快乐下去,不想再回姥姥家了。
尤大妈也没有打算带江苗走,她回去要伺候儿媳妇,带着个江苗很不方便:“你就先在奶奶家住一段日子吧,等姥姥身体好了,再接你过去!”
江苗求之不得,明明心里高兴得要死,脸上却是一副舍不得表情:“好吧,那姥姥以后再来接我吧!”
王莎尽管也不舍得自己的亲妈走,可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是没办法留了。
她如果就不管不顾地留人,只怕邻居们都戳她的脊梁骨,毕竟,以后她还是在这个院儿里生活的日子多,一辈子是个很长很遥远的日子呢。
江瑞和王莎把王家人送到了大门口,直到目送几人远去了,这才转身回去。
路上,王锦咬牙切齿地说道:“今儿可真是折了夫人又折兵!白白买了那么东西送给了她们!我媳妇都没吃上这些好东西呢,都便宜了赵大妈那老婆子了!”
王大爷心里也不痛快,憋屈得难受,一路上只知道唉声叹气。
尤爱从也知道今天花钱花得多,心口处疼丝丝的,感觉跟剜了自己一块肉似的。
她也咬着后槽牙,自我安慰道:“放心,以后这钱都得从江瑞的身上找补回来!江瑞没钱就管他妈要,到时候这钱就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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