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犹如一道霹雳打在头上,震得年清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八王爷,死了?这、这怎么这么突然?”前些日子西北那边才在暗地里调动兵马,眼看就是准备起兵事变了,可这个节骨眼上八王爷突然死了,让人莫名生出一种荒谬之感。几乎整个大周的人只差开盘下注赌八王爷什么时候起兵造反了,他却一声不吭地死了,一下子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更关键的是,西北那边应当如何收场。
沈端砚揉了揉眉心,显然也有几分头疼:“究竟是真是假,还要等西北那边的暗探来报,等明日再说吧。”
年清沅看他神色郁结,抬手用指尖一点一点去抚平他的眉头,认真轻声道:“你不要总是皱着眉头,这样容易变老。”
她的指尖柔软温热,按在沈端砚的眉心处,让他觉得感觉有点奇怪。
沈端砚轻轻嗯了一声道:“睡吧。”
第二日一早,沈端砚照常入宫议事去了,年清沅送他走后睡完回笼觉起来,正打着呵欠让半夏帮她梳头时,苁蓉进来了。
苁蓉支支吾吾左看右看的,显然是有话想和年清沅说。
年清沅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把其余人打发走关上门后才问:“查出那种药粉是什么了?”
苁蓉的脸色有些难看:“查出来了,那种药粉是用一种名为米壳花的毒花提炼出来的汁液制成。虽无剧毒,却极易让人成瘾。一旦沾上,人会日益消瘦,即便是壮汉都熬不住发作的痛苦。但好在夫人只去过两次,又没夹过几筷子菜,不然我们即便是死也难辞其咎。”
年清沅不以为意:“既然我没事,你们也不必这么放在心上了。这种药粉可曾有解药?”
苁蓉的脸色更加难看地摇了摇头:“没有解药,这种毒并不致命,所以无药可解。”
年清沅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这样,看来我少不了又要推掉这次的见面了。”
她虽然想帮忙抓住这伙歹人,但还不至于以身犯险到这种程度。只能回过头再找个理由告诉采薇,她有事不去了。但年清沅心里也有几分担忧,她已经接连三两次找借口不去食肆那边了。采薇那边她倒是不担心会如何,只是怕封家娘子那边会生出变故。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不会以身试毒,去尝尝那米壳花粉的滋味就是了。
她向来惜命得很。
虽然不去采薇那里,不过年清沅还是免不了隔三差五要出门。
沈端砚担忧她的安全,这些日子特意嘱咐了府内的护卫必须跟从,所以每次年清沅出门,都少不了有一大队人马跟着,浩浩荡荡地穿过闹市人群。
今日也是如此。
宽敞的街道两边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和往常一样热闹。
年清沅坐在马车中,不知为什么突然生出几分烦躁之感,若不是已经兴师动众地备了车马出门了,她现在就想掉头回府。
苁蓉察觉出她情绪不对,连忙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虽说年清沅并未摄入太多药粉,按理说不会成瘾,但是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年清沅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今日天气太过炎热,坐在车中久了有几分胸闷。”
她们正说着话,马车转过街角,突然重重地颠簸了两下,而后停在原地不动。
年清沅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有种不详的预感:“怎么回事?”
车外传来随从的声音:“夫人,马蹄上的铁掌出了问题,您稍等片刻。”
年清沅直接对外头扬声道:“不用了,我们想办法尽快回府。”
下一秒发生的一切,很快证明了年清沅的预感无疑是正确的。
只听得“咻咻咻——”一阵利器破空之声,数十支羽箭不知从何处飞来,片刻功夫就把整个车厢射的如同刺猬一般。
好在车壁足够结实,这些箭支刚穿透车壁就没了后劲,箭头仿佛镶嵌在了车板上,再也无法前进一寸。黝黑的箭尖泛着冰冷的寒光,让人看了为之胆寒。
年清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外面传来兵器相交的打斗声和街道两边人们惊慌失措的惨叫声,不用想现在外面也一定是人仰马翻的混乱状况。
苁蓉一把抓过年清沅,把她整个人都按倒在地。
年清沅倒下的瞬间,几乎是同时一支乌黑的羽箭穿透了车壁,擦着年清沅的头皮飞过,迸溅的木渣险些没飞到年清沅眼睛里去。
紧接着又是一阵咻咻咻地放箭声,箭支不断穿透马车,整个车身都在剧烈地摇晃。
年清沅素来胆大,但生死之际,看着近在咫尺的羽箭也忍不住脸色发白。
苁蓉早已从袖中摸出匕首,眼紧紧地盯着门帘处,只要一有人进来,她立刻会有所行动。虽然情况危急,她还是安慰年清沅道:“夫人,您不要怕。他们竟然敢在京城里就动手,一会就会有人来救您的。”
年清沅咬了咬牙:“你可还有匕首,给我一把。”
苁蓉摇头:“夫人万万不可!这伙人的目标就是要捉您来要挟大人,他们要的是活口,哪怕捉到了您,您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的。但您若是执意反抗,惹恼了他们那就糟了。”
年清沅苦笑着指了指一旁还在微微晃动的羽箭:“你看这样子,他们是真的只想捉活口吗?”
只怕是孤注一掷,若是能捉到活的最好,捉不到杀了也无妨。
若是年清沅再没猜错,只怕同一时间沈檀书那边也会有人想要对她下手。比起她这个进门还不到半年的新妇,沈檀书这个亲妹妹那里才是重点关照的对象,但愿檀书今日千万不要出门。
苁蓉正要开口说话,外头突然有人跳到车辕上,整座马车剧烈地震颤起来。
她不由得神色一凛,在车帘子被掀开的瞬间陡然暴起!
然而她的身手快,对方却比她还要快!
年清沅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们过了几招,苁蓉就已经被对方正中一掌,整个人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窗外,传来重重落地的一声闷响。
黑衣蒙面的刺客已经来到年清沅身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揪着她就要跳下马车。
年清沅心跳如擂鼓,双膝只觉发软,唯有握紧衣袖中藏好的发簪才能勉强镇定住心神。
车外已经是一片惨相,这伙黑衣人身手不俗,沈府的护卫已有十之八九遭了她们的毒手,倒在血泊中呻吟着。街道两边的百姓早在变故发生之时就已经逃之夭夭了,只有余下的黑衣人在快速清扫现场,给那些一息尚存的护卫补刀。
苁蓉就落在马车不远处,双目紧闭,不知生死。
揪着年清沅的黑衣刺客是个高壮的男子,力气极大,不仅能拎小鸡一样抓着年清沅,还走到苁蓉身边准备补上一刀。
方才还温顺的年清沅突然大叫起来,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若是再不放了我!我夫君是当朝的首辅!你们信不信一会就有人来把你们通通杀了!”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就冲着黑衣刺客的耳边大声尖叫起来,嗓音尖锐得让人难以忍受。
那黑衣刺客眉头一皱,手上动作一滞,毫不犹豫地一掌劈在年清沅后脑处。
年清沅的声音骤然中断,身体软软地瘫倒,彻底昏迷过去。
发簪从她袖中滑落,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那黑衣刺客瞥了一眼,发出一声嗤笑。他这才转头,旁边的同伙已经凑了过来:“既然人已经抓到了,咱们快点走把,不然一会官兵就要过来了。”
好在年清沅的运气还没有差到极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有大批官兵闻讯赶来。
刚才还一边倒的形势瞬间逆转,五城兵马司的大批人马瞬间就将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不给黑衣人们丝毫退路。若是年清沅没有昏迷的话,还能看到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熟人临安郡王和卫国公世子萧忱。
两人看到黑衣人手中的年清沅,皆是面色沉凝,吩咐众人道:“不准放箭,千万不可伤了首辅夫人,这些人都围好了!一个都不准放跑!”
五城兵马司的人虽然身手不佳,但黑衣人们刚才一场大战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眼看被五城兵马司的人越围越小,剩下几个尚可一战的人背靠背站着,其中一个还要拖着半死不活的年清沅当人质。
黑衣蒙面的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再被他们这样车轮战下去,只怕今日所有人的人都要赔在这里。
抓着年清沅的黑衣汉子突然把年清沅重重往前方地上一掷:“人还给你们了!”
与年清沅同时坠地的还有乌溜溜乱转的几粒弹丸,落地的同时砰地一声炸响,散开无数呛人的烟雾,直接遮蔽住了黑衣人们的身形。
周围众人只听黑衣人们彼此争执了几声。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快走!”
“就差一步了!让我去杀了她!”
“放心!她活不了!快逃!”
“都别说了!速离!”
在年清沅整个人被抛出的瞬间,临安郡王和萧忱两人同时上前去,可还没来得及接到人,烟雾就已经遮住了他们的视线之后又是一通混战厮杀。
等烟雾彻底散去之时,黑衣人也大多已经逃之夭夭。两人只看见他们要救的年清沅躺在满地尸体之间不知生死,脑后洇开了一团暗红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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