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宴京第一次见黎枝穿旗袍。
粉白色系,挂脖设计,纤薄漂亮的肩颈露出,珍珠链条由颈侧向手臂垂落下来,飘挂似若披帛着白色雾纱。
被挽起的高颅顶新中式盘发,因毽子头设计于温婉中透着几分慵懒娇俏,还插了一支郁兰瓷送她的金步摇。
黎枝显然没发现楼宴京来了。
她并未转身,还在认真研究面前的喜花瓶,按照她的审美将喜纸挂在枝上。
直到冷烈气息靠近。
楼宴京直接从身后环住黎枝的腰。
他察觉到怀里的人像是始料不及,身体微颤了下,手指一软,正要往枝上挂的那张喜纸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
楼宴京将下颌抵在她露出的肩上,轻笑时气息洒落:“在忙什么?”
“咦?”黎枝侧眸,“你来啦。”
她重新捡起那张掉落的喜纸:“在插喜花瓶,这些都是爸爸早晨写的呢。”
“让别人插去。”楼宴京扯走她手里的喜纸扔掉,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捞回怀里,给她转过身来与自己面对面相贴。
黎枝弯眸轻笑,今日这身浅樱粉色系的旗袍,将她衬得格外明艳娇俏:“我是看着这个东西有点好玩嘛。”
确实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活。
感觉像是在插花。
不过既然楼宴京都来了,黎枝便不再管那玉瓶,随后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仰眸看他:“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好看?”
她还是第一次尝试新中式。
毕竟芭蕾舞是源于西方的舞种,大部分剧目也都是欧式风格。虽然近些年来发展出了许多国内古典文学的芭蕾舞剧目,倒也不可能是旗袍这种设计。
穿旗袍的主意是爸爸定的。
款式是妈妈挑的。
上身效果没想到格外不错,让她感觉耳目一新,竟意外地适合这种风格。
“好看。”楼宴京低眸看着她,深黑眼瞳盯着她时一瞬不瞬,“每天都好看。”
黎枝被他哄得弯了下眸。
正准备抬手拨弄两下他今天特意喷发胶做了造型的头,夸他一声帅。
紧接着手腕却就被他捉了过来。
人被拉到屏风后,楼宴京扣着她的腰倾身凑过来。黎枝紧张地绷着脖颈,扭头望六棱窗:“会有家长看见的。”
楼宴京单指挑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矜傲挑眉:“我会怕?”
提亲的聘礼都已经在往屋里抬了。
这种阵仗肯定早就全城皆知。
祁鹤卿又不会因为抓到他在这里偷亲黎枝,就气到把抬进来的聘礼又扔出去。
灼热的气息和湿吻覆落下来。
仅以屏风相隔,那侧是随时会有人进出的前厅,阳光洒落过来的时候,这边的情形会在屏风上投影投得清晰可见。
黎枝被抵在窗下的紫檀木桌案边。
她伸手朝后撑着,紧张得手指不由得弯曲。窗户甚至都是半开着的没有关,有花枝从窗外探进来,枝头也挂着囍字。
黎枝被亲得心脏砰砰乱跳。
楼宴京好笑地看她:“有这么紧张?”
黎枝紧绷着脖颈很认真地点头,又警惕地看了眼窗外,好像疑似听见哥哥和家长们的声音,他们在靠近了!
但楼宴京却好像没打算放过。
他低懒地嗯了一声:“如果被抓到的话,等会儿你就跟他们怪我。”
说罢,潮热的吻就又落了下来。
-
聘礼交给家仆们去抬。
两家人说笑着向前厅走来,路上似是还在聊着具体的婚期之类。
祁嘉澍耍着女王跟在旁边逗鸟。
祁逾白是小辈,安静地跟在身侧盘弄着佛珠,不参与长辈们对要事的讨论。
他不经意间抬眸,原是随意探看的,但却没想到,视线朝前厅侧边一扇六棱窗望去时,竟意外看见两道身影。
半开的窗,花枝探入。
楼宴京正将自家妹妹摁在桌案上亲,显然是不顾长辈们已经在靠近。
祁逾白眉峰微挑。
转眸看见长辈们正互相对视着谈笑,暂时没有注意到那窗边的光景。
祁逾白盘拨佛珠的指尖微停。
他侧眸看向正在跟女王吵架的祁嘉澍。
祁嘉澍:“我帅不帅?”
女王斜楞着绿豆大的黑眼睛瞅他。
祁嘉澍追问:“怎么见我的时候不说看帅哥,那楼宴京长得哪里比我帅了?怎么还成天胳膊肘往外拐?”
女王不屑:“我是你爹。”
祁嘉澍无了个大语,当场就爆出国粹:“我特么是你大爷!”
女王跳脚:“娇娇是好大儿!好大儿是娇娇!娇娇娇娇娇娇娇娇!”
祁嘉澍气得正要伸手扯它羽毛。
结果就在这时,祁逾白冷不丁抬腿,将皮鞋底踩在他屁股上踹过去。
祁嘉澍还没来得及对女王动手,就整个人蓦地向后一个踉跄:“卧槽!谁缺了个大德搁这儿踹——”
他扭头向罪魁祸首看去。
看见鹤骨松姿站在一旁的大哥,正敛着眼眸睨他,他几乎是瞬间噤声的。
正在窗边偷亲这家千金小姐的楼宴京听见祁嘉澍发出的尖锐爆鸣,他的唇在黎枝唇上一停,掀起眼眸朝窗外看去。
意外地对上了祁逾白侧过来的视线。
黎枝也明显被吓得一颤,她捏着楼宴京的腰赶紧将他向后推:“快点出去啦,爸爸妈妈哥哥们要过来了。”
她紧张扭头:“等下要被发现了……”
但她的头还没有扭过去,楼宴京便抬手用掌心扣住她的脑,低笑。
已经被发现了。
但不能让她发现她被发现了。
于是楼宴京揽着黎枝的腰将她从床边带离,状若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绕过屏风领回前厅继续装模作样地插玉瓶。
而祁嘉澍那动静也惹得长辈们抬眼。
郁兰瓷有几分嫌弃:“祁娇娇,你再哇啦哇啦玛卡巴卡就给我滚回你房间去。”
“不是!我……”祁嘉澍有口难辩。
他扭头看向祁逾白,都不知道大哥为什么冷不丁踹他,偏偏他又告不了状。
我靠。
大哥成天人模狗样芝兰玉树的。
谁会相信他踹他腚!
祁嘉澍委屈地忍下这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怨气满满地看向祁逾白。
但祁逾白眉眼间疏离淡静。
他像是根本就没做过那件事一般,看都没看祁嘉澍一眼,便抬步继续向前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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