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深吸一口气。
那种噬心蚀骨的痒实在磨人了。
联想今日辰时在萧晏辞马车看见的身影,他十分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苏年年搞的鬼!
可是离得那么远,她连马车都没下,是怎么做到的?
萧南狐疑地看着苏年年,不由又看向萧晏辞。忽然,浑身上下痒意袭来,他额上再次渗出汗。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萧南连忙说道:“那就……劳烦苏小姐了。”
苏年年弯唇一笑:“应该的。”
说完,她屏退身旁宫女,拉开距离后,身子微微一顿,再次朝皇帝福身行礼,好像在提醒他别忘了刚才说过的话。
然后她才道:“四殿下,得罪了。”
嘴上这么说,语气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甚至含了揶揄笑意,听得萧南汗毛直竖。
得罪了??!
他双目一瞪,就见苏年年助跑几步,猛地出拳,砸向他肩膀。
正是几日前,苏年年用竹节刀刺入的地方。
剧烈的疼痛自肩头蔓延,像是生生撕开一条大口子,疼得他喘不上气,大汗淋漓,却不能出声,紧咬牙关坐在椅子垂下了头,不让人看见他的表情。
“四殿下!”
“南儿!”
“四哥!!”
众人担忧的呼声同时响起,就连皇帝都坐直了身子,面露惊讶。
他虽许了苏年年胡来的特权,可谁能想到,她居然敢当众打皇子!
若单为了压制苏家,赔上最有资质继位的皇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年年!”皇帝怒喝。
苏年年背脊挺得笔直,风轻云淡:“这才刚开了个头,陛下稍安勿躁。”
她面色不改,缓步走到萧南面前,温和开口:“四皇子觉得如何?”
萧南面色白的像纸,深知逃不过这劫,忍疼忍得身体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道:“苏小姐,快些吧。”
众人不由开始可怜萧南。
苏年年颔首,眸底不易觉察划过冷意,抡起胳膊“啪啪”两个巴掌落下,大殿安静得针落可闻,众人全傻了眼。
“苏年年,你疯了吗?!”茉贵妃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几步冲到苏年年面前,扬手就要往她脸上抽。
不等手落下,眼前黑影闪过,她手腕一紧,只觉一股力袭来,她被挥开,往后退了好几步。
萧晏辞挡在苏年年面前,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眼中似有冷意。
“贵妃可想好了,若伤了苏小姐,四皇子的病症更说不上什么时候能解开。到时候花了脸可不好看。”他低嗤。
是啊,现在苏年年是唯一的希望了。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萧南硬是不发一言,心中却想,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有朝一日若苏年年落在他手里,他定要挑了她的手筋,让她认错!
李太医见状倒是笑出了声。
“我说苏小姐,你不会医就不会医,何必逞能,让四皇子白白受罪?”他顺着胡子,轻蔑道:“要我说,还是别浪费这个时间。”
茉贵妃花容失色,看清萧南脸上的巴掌印,尖声叫:“你们还不把她抓起来!”
侍卫们两头看,为难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等皇帝的指示。
这时,椅子上绑着的人忽然出声:“母妃,不必。”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苏年年唇用力上扬了下,又压下些许。
她道:“我提前说了解毒方法刁钻……没关系,要是茉贵妃接受不了的话,寻其他法子医治便是,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就当……”
“继续。”萧南沉静地打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皇帝手上动作顿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四,你确定?”
浑身痒意隐隐要再次袭来,萧南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抬眼,目光定定落在苏年年脸上,仿佛要将现在的场景死死记在脑海里,坚定无比:“继续。”
让她赶快解气,他才能摆脱折磨。
苏年年弯起笑容,走近:“四皇子,得罪了。”
她缓缓将他打量一遍,似乎在考虑从什么地方下手比较好。
片刻,又是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哈哈,不是怕抓花了脸毁容吗?
不如把他打得见不了人,也挺好玩的。
萧南都默认了,众人瞠目结舌,却没人再吭声,有觉得场面太惊悚的小宫女更是低下头不敢看。
终年宴那天的事,除了当事人,在场的只有莲莲知晓。
巴掌声接连不断地响起,莲莲心疼得跪到地上,开口祈求:“苏小姐,请您手下留情!……四皇子他对你也是……”
话未说完,萧南怨恨的眼扫去,莲莲登时噤声。
那眼神明显在说:不要多事。
给皇嫂下药这样不堪的事,若是传出去,他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但他不后悔下药。后悔的是没有让诏狱把萧晏辞拖住,皇子府没能把人拦住。
他若跟苏年年办成了事,她就是不愿意,以后也得跟在他身边,更不会把下药的事透露半分,让夫君名誉受损!
苏年年用劲极巧,见差不多了,才调整力道,一巴掌打得萧南吐血。
一口深红色的血喷出来,苏年年终于停下,走向铜盆净手。
宫人们七手八脚上前,擦拭的擦拭,松绑的松绑。
张太医还没缓过神,问:“这、这就可以了?”
苏年年接过棉帕擦手,点头:“四皇子感受如何?”
萧南忍得眼眶泛红,脸却更红,即便松绑,他也瘫在椅子上没动。
他长这么大,时时笑脸迎人,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此刻他居然侥幸地想,幸好皇帝破例下朝,屈辱的一幕没让那些朝臣看见。
茉贵妃心疼得眼里含泪,扑上去问:“南儿,你怎么样?”
萧南抬手抹了把唇,感受了一番。身上难耐的痒果真没了。
不知道苏年年用了什么办法,但肯定不是这一通泄气般的巴掌解了毒!
见萧南没像方才似的抓挠,张太医惊讶不已:“苏小姐,这是为何?”
苏年年没答,不紧不慢道:“如今四皇子身上只剩白酸草的毒,按张太医的方子研磨药膏,连续涂三天便没事了。”
她目光一转,看向李太医:“李太医可还记得自己答应过什么?”
李太医脸一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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