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婶子还在劝吴秀才不要犟,多少吃一口,吴秀才叹口气,喝了一口婶子递过来的水,到底还是咬了一口玉米窝窝。
“这就对了嘛,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有东西可以吃,多好啊。”婶子笑着说:“来,把这剩下的都吃了。”
吴秀才心里憋屈,但奈何肚子确实饿,也只能在婶子的劝说下,把几个玉米窝窝都吃了。
吃完了,婶子又给他倒了一碗水过来给他喝。
见吴秀才喝了水,面色也好多了,婶子才笑眯眯的说道:“行了,我把碗送过去,就该回去干活儿了。吴秀才,你在这儿歇一会儿就回去躺着吧。我瞧你这模样,还得休养一下。”
“是,多谢婶子。”吴秀才目送婶子离开。
这个时候,那小伙子小声说:“吴秀才,我看啊,下回舍粥你也别过来了。”
吴秀才微微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为何?”
小伙子说:“你来的晚,你那是没听见,刚才那个什么徐管事都说了,以后想来这个粥棚领粥,必须给他们干活!不干活,就不给吃!”
“什么?!”吴秀才大惊,“怎么会这样?刘小姐在这里开了三年粥棚,从未要求过此等事!这个什么徐管事,是不是故意欺负人的?既然叫做舍粥,又为何要人干活?”
“对啊!我们也是这么说的!”那小伙子说:“不过吴秀才你是知道的,咱们兄弟几个啊,嘴巴笨,不会说话,不像你是读书人,能跟他们理论理论。唉,你看,咱们不过是想喝碗粥,都这么难啊。这些富贵人家,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吴秀才本来就心里不痛快,一听这话,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你扶我过去,我要去跟那个徐管事理论理论!”吴秀才站了起来。
小伙子偷笑了一下,就扶着吴秀才走了过去。
粥棚里面的锅碗瓢盆都已经洗刷干净了,东西也收拾好了,徐管事正在里面跟一个小厮吩咐着什么。
“徐管事。”吴秀才喊道:“我们有事儿要跟你说。”
徐管事转过身来,满脸是笑,“好,等我一会儿啊,我马上就过来。”
稍远一点的地方,季巧巧跟贺英朗他们都已经准备坐上马车打道回府了,这时一见吴秀才过去找徐管事,季巧巧说:“等会儿!我们也过去看看!”
季林氏说:“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你今儿不是约了袁娉婷,要在家里给她做甜点的吗?”
季巧巧说:“娉婷还要睡午觉呢,现在还早。再说了,就算她早到了,也可以在家里等我。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季林氏有些无奈的跟着季巧巧又回到粥棚里面去了,贺英朗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的陪在季巧巧的身边。
徐管事交代好了事情,就走出粥棚,笑着说:“找我有事吗?”
吴秀才说:“我想问一句,这粥棚在这里经营了三年,从未要求我们任何事。为何你们一来接管,就做了这样过分的要求?”
徐管事说:“你是刚才那位婶子说的来晚的吴秀才吧?吃饱了吗?”
“吃饱了。”吴秀才冷着一张脸道:“刘小姐做这个粥棚,带着满满的善意,只想帮助穷苦人。你们是什么意思?就凭一碗粥一个馍馍,就想让人给你们白干活儿?”
徐管事说:“这位吴秀才,你没来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大家也都接受这件事了。我看你的样子,像是走路都不太稳的,像你这样的,自然属于老弱妇孺,是不需要干活的。至于你身旁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他来领粥的同时,给我们粥棚做点儿洗菜刷锅的小事儿,不算什么苛刻的要求吧?我不知道以前刘小姐定过什么规矩,但这里现在是姓严的,你要是不满意,可以不来。”
吴秀才有点儿愣住了,“什么老弱妇孺?什么意思?”
徐管事还是笑眯眯的说道:“就是这么回事啊,无法干活的老弱妇孺,自然是不需要过来帮手的。至于你身边这种能挑能抗能跑能跳的,不给粥棚干点儿小活儿,那是不能来领粥的。开粥棚确实是为了帮助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被接济吧?你既然是个秀才,难道觉得这规矩有什么问题吗?”
吴秀才想了想,道:“我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妥,既然是舍粥,那就必须是赠与。你们倘若要人干活,那就不能只是给一碗粥了,至少要付工钱的。”
徐管事瞪大了眼睛,把吴秀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道:“敢问这位秀才公,你在外面干过活儿吗?”
“不曾。”吴秀才答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整个庆康城内,从未听说过帮忙洗一点儿菜,烧一顿饭的火,就要给人工钱的。”徐管事说:“想要工钱,很好办,手脚勤快的,可以去我们严家的新铺子里面做长工,以后每月领工钱,再也不用过来领粥了。”
说着,徐管事对着刚才一个连刷了两个大锅,又仔细打扫粥棚的三十来岁的灰衣男子说:“这位兄弟,我瞧你这身板儿挺好的,实不相瞒,我那儿还缺一个搬货的,你要是愿意做的话,明儿就可以过来。”
灰衣男子激动坏了,“真的吗?徐管事,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徐管事说:“明天早上卯时中的时候,去南大街的街口等着就行了,会有人领你过去搬货的。做的好的话,可以签做长工。”
“谢谢您!谢谢您!”灰衣男子激动的哭了起来,他甚至要下跪给徐管事道谢,被徐管事拦住了。
“徐管事啊,我……我之前也是有活儿干的人,后来病了两个月,之前的东家就不要我了……我……我再出去找活儿干,就找不到了……”灰衣男子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力气很大的,我一定会好好搬货的。徐管事,我……我真的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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