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阳这天回家极晚,京师城的内外城门都关上半天了,这位才回了府。回了府赵二老爷也没个好脸色,阴沉着脸先去正院见郑氏夫人,结果郑氏夫人已经睡下了,二老爷只得在屋外行礼后,再回自己住着的庆宝堂。
小郑氏这会儿已经不哭了,坐在屋中看见赵安阳回来,忙就起身相迎。
“你与岳母在搞什么?”赵安阳却是劈头盖脸地一句问。
小郑氏张一张嘴,她是既不能将事情往老婆婆头上推,也不好将事情往亲娘的头上推,于是小郑氏道:“安远侯府的大少爷来家里挑唆大老爷,妾身拿这位江少爷是无可奈何啊。”
赵安阳都愣住了,和着今天发生的事,根儿在江屿那里?
小郑氏想想就又要掉眼泪了,“那江大少爷是为了他姐姐,一定是。”
“大哥那时候正满心恼火呢,”小郑氏又说:“被江屿挑唆上几句,他就发了火,我娘无法只得躲他,都没回庆宝堂来,直接从正院走的。妾身回来,绮哥儿和大姑娘都问我外祖母怎么没回来,妾身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说。”
小郑氏把自己说伤心了,拿手帕捂着眼睛,呜咽着又哭了起来。
赵安阳一阵心烦,道:“今天的事京城里已经传开了。”
小郑氏吓得手里的帕子险些没掉了,“传开了?谁传的?江屿?”
赵安阳:“徐老太太在家中大骂岳母。”
小郑氏难以置信,这一家子闹事都是全家上阵的?一个江屿跑越国公府来闹事还不够,你家老太太还要再把事情闹得众人皆知?
“明日你回郑府一趟吧,”赵安阳道:“岳母怕是难过岳父大人那一关。”
小郑氏哭道:“妾身就能过父亲那一关了?”
“那你是要断亲?”赵安阳问。
小郑氏顿时没了声音,断亲是绝不可能断的,没有娘家她就没了依靠啊。
“主子,”碧云这时在门外喊。
小郑氏:“进来。”
碧云进了屋,交给小郑氏一本账册子。
“这是什么?”小郑氏问。
碧云脸色发白,道:“刚才大老爷那边来了人,说明日大老爷要用钱,要从公中拿,让主子务必要准备好。”
小郑氏翻开账册子,只看了第一页,小郑氏就坐不住了,失声跟赵安阳道:“北院要三万两白银!”
赵安阳也吓了一跳,他大哥怕不是要疯?
小郑氏飞快地翻看着账册子,“大哥要建房,修花园,他,他要将整个北院重建。”
碧云带着小心地跟自己的两个主子道:“大老爷要成亲了。”
赵凌云要成亲,成亲的花销,按理是要从公中出的,你这个随便上哪儿说,都是他有理。
赵安阳脸色更加阴沉了,他成亲的时候,也是从公中拿的银子,没道理赵凌云成亲,银子不从公中拿。只是,赵凌云之前有从公中拿过钱吗?没有啊。
小郑氏又要哭了,跟赵安阳说:“大哥这是在报复呢,家里公中哪有三万两现银啊,他这是要逼死我。”
碧云这时欲言又止。
赵安阳:“我大哥还有话?”
碧云:“大老爷说,明天要是主子这边不把钱备好,那他就自己去库房提银子了。”
这是二房不拿银子出来,这位就要硬抢了?
小郑氏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她现在上哪儿弄三万两银子去?!
赵安阳冲碧云挥一下手。
碧云前脚刚走,小郑氏就冲赵安阳哭道:“这要如何是好?”
赵安阳:“给他。”
小郑氏要不是还知道要保持自己的端庄,她就要问赵安阳一句,你是不是脑子丢在外面没带回家了?三万两银子啊,你说给就给了?那我们一家人怎么办?
“绮哥儿上学托人情要钱,”小郑氏放低了声音,泪眼看着赵安阳道:“大姑娘要请宫里的管教嬷嬷,这又要出去一笔不小的钱,老爷你上月从画铺取的几幅字画,这个月也得把银两给人家结了,这一笔笔的钱花出去,妾身上哪里给大哥找三万两银子来?”
小郑氏还没给赵安阳算他们一家吃饭穿衣要用的钱,这光女人们的胭脂水粉,每月就得花百两银出去!
赵安阳看着小郑氏叹气,道:“他是真的会去库房的。”
你别以为赵凌云只是跟你说着玩的啊,那货说会抢,那他一定做的到啊。
小郑氏掐一下自己的手心,道:“只一个成婚,哪里就要花上三万两银子了?”
赵安阳:“他不是给你账本了吗?”
小郑氏:“这钱妾身拿不出来,大哥是想了妾身的命!”
赵安阳摇一下头,道:“管家的是夫人,你,你看着办吧。”
小郑氏:“那老爷的意思呢?”
赵安阳转身往外走,道:“我今晚去乔娘那里。”
乔娘是赵安阳新纳的五房姨娘,正是新人最得宠的时候,赵安阳这会儿心下烦闷,他就想去他的解语花那里待着。
小郑氏银牙险些咬碎,但她也拦不了赵安阳,她的夫君从不管家这是真的。以前没事的时候,赵安阳万事不问,小郑氏觉得挺好,家里除了个老夫人她得伺候外,其他的事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可如今出了事,赵安阳还是这样万事不问,小郑氏就难受了,她一个人怎么对付赵凌云?
“二夫人真的能拿钱出来?”北院里,曹嬷嬷在担心道:“我觉着她多半不会拿钱出来。”
赵凌云坐在躺椅里,手里拿着个玉质的小酒瓶子,不时抿上一口,“她不拿,那我就去库房取啊,我长手了,知道怎么拿钱。”
曹嬷嬷:“库房怕是没这么多现银。”
“那就拿东西抵,”赵凌云哧溜一口酒,“这么大的一个国公府,没三万两银子的物件?”
曹嬷嬷:“主子,您这是为了什么啊?”
以前从来没操心过钱财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被老夫人刺激到了,也不至于突然就在钱账上上心了啊。
“该是我的钱,我就拿,”赵凌云将没了酒的洒瓶往身边的小几上一扔,“以前我待老二太好了,如今我觉着我不该再给他当爹,养他一家了。”
曹嬷嬷:“……”
这怎么爹都出来了?这究竟是受什么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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