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程织岁对上他逼视的黑眸,毫不犹豫的摇头,“不是!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认为过!”
正因为觉得他并不是非她不可,所以五年前,她才会义无反顾的先行离开。
她爱的少年永远都是人群之巅耀眼的存在,就因为仰望的太久,那股从未出现过的自卑感就会油然而生,并且久久不能消逝。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已过经年,让她最崩溃的时光,还有那个一直缠绕在她心底的噩梦……
有阴暗的胡同,还有柴磊那张极具恶劣的脸。
也是那段难熬的时光,才致使她心态崩裂,也致使他们在人生的岔路口异道而行。
柴磊。
这个名字真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被提起,久到她认为自己可以完全忘了那一段槽糕的回忆。
程织岁在那之前一直认为自己的自愈能力很强,可那天的事发生之后,她就处于自我封闭中,陷入了无尽的漩涡,无法解脱自己。
……
柴磊是彭芸当年改嫁后,重组家庭继父的儿子,一个不学无术,恶劣至极的混混。
程辉和彭芸是在程织岁大一那年离异的。
彭芸流产后抑郁症严重,不得已辞去了学校的工作。
程辉公司里事务繁忙,除了下班外,没有过多的时间陪她,可每晚回来,他都要面对妻子哭闹或者狂暴的指控,时间久了,渐渐也感到心累。
彭芸独自居家,病情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日渐加重,最后被确诊为双相障碍,躁郁症,抑郁狂躁症。
这病听上去可能稀松平常,可只有日常生活在一起的人,才能感受到与其相处的困难。
程织岁高三学习紧张,没怎么回过家,为数不多的几次回去,每次都能从父母的房中听到彭芸的哭喊和歇斯底里的叫声。
为人子女,看到曾经体面的母亲变成这样,心里的痛苦到底是无法言说的,可母女之间日渐生冷的裂痕却因为这场疾病变得不能缓解,也让她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不融洽。
大一那年,程织岁去北城读书。
当时她每周都会给家里通电话,程辉的语气从未让她听出来过异常,直到大一暑假回到家,她才知道父母已经在几个月前办了离婚手续。
当年父女俩坐在空旷的客厅,程辉懊恼着埋着头,“岁岁,爸爸不是真的想抛弃你妈,我真的熬不下去了,离婚也是你妈提出来的。”
程织岁沉默的点点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儿出神,“爸,我明白,其实是我应该说抱歉。”
程辉怔了怔,立刻摇头,“岁岁,那个孩子的事压根跟你根本就没关系,你没必要因为你妈当时胡言乱语,就把过错揽到自己头上,你知道她头脑就不清楚,她就是个……”
程织岁赶忙将他打断,勉力笑了笑,“我知道的爸。我现在只是希望你们能各自过好一点。您也是,我妈也是。”
即便不在一起,各自安好也好,这是她对父母最大的期望。
彭芸离婚不到一年,就再婚了。
二婚的对象是她以前的同乡叫柴中升。
那男人中年丧妻,在外地做开矿生意,后来赶上个机遇,挣了点钱,现在怀城发展不错,算是个暴发户。
彭芸以前最看不上这种没文化没学历的男人,但严重的心理疾病让她整个人变了,变得渴望被陪伴,不在乎这些虚无的东西。
大概是这个柴中升懂得如何哄彭芸开心,彭云很快步入了第二次婚姻。
可能是突然转变的婚姻状态,让彭芸的心理疾病得到了短暂的缓解。
她在那段时光对程织岁态度缓和,也通过几次电话,让她有空回怀城认识一下新长辈,顺便认一认家门。
毕竟虽然她和程辉婚姻关系破裂,但与程织岁的领养关系却还在,她始终是他们的女儿。
程织岁没有拒绝母亲的好意,趁着学校学习不忙,就回怀城见了柴中升一面,但也仅仅是见一面而已,没兴趣做过多的交流和了解。
也是那一次,她第一次见到了柴中升的独子柴磊。
柴磊比她大几岁,看上去普普通通,相貌搁在人群里算不上打眼,但也说得过去,因为很早步入社会,像个场面人,招待她时很热情。
程织岁完全没将这个连继兄都算不上的人当回事,反正以后也不见得有什么机会见面。
柴中升家是个二层小别墅,大概为了讨好彭芸,还专门为程织岁安排了一间房,房间布置的很少女。
程织岁原本不欲在他家里多留,可看到母亲期待的眼神,她也渴望缓解母女两人僵硬的关系,便决定在母亲的新家里留宿一宿。
也许就是她这个念头,成了传说中的蝴蝶效应的起始点。
在以后的日子里,程织岁多次回想,如果那天她没留下来,那就不会发现那个隐藏在房间的摄像头,那必然也不会与柴家父子撕破脸皮,更不会激怒柴磊在胡同口堵她,导致了那场触目惊心的打斗。
她永远记得那天的夜晚,同样是燥热的盛夏,天空灰暗,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她那次回怀城是来看程辉的。
程辉在离异后状态也不是很好,经常一个人工作到深夜,人原本就苍老了许多。
后来他因为得知房间摄像头的事,大发雷霆,和柴家父子弄得很凶。
侵犯他人隐私,也不过是个刑拘罚款,更何况她在没有录制到什么内容的时候,就已然发现了,以柴家在怀城的势力,根本就无关紧要,一句道歉就能掀篇。
哪家父亲也见不得女儿被这般轻视,他为了给女儿讨公道,他几乎同柴中升闹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当时程家和柴家在怀城的实力也算旗鼓相当,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程辉这两年毕竟经历的太多,身心匮乏,到底是比不上春风得意又处处占了先机的柴家,最终被小人算计,苦心经营的公司濒临破产。
那次程织岁之所以会回来,是程辉给她打电话,说自己要去西北谈一个项目,因为项目难度比较大,可能需要那边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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