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十三虽然没了内力,但招式还在,硬是和孟家的侍卫打斗了几十招,才败下阵来,被砍了一刀,踩在了地上。
寝房中,孟清庭对面的萧泽挑了挑眉,“外面是怎么回事?”
“我出去看看。”孟清庭说着,从锦榻上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孟大小姐,是我!”墨十三自作多情,还当孟清庭出来是为了救他,忙叫了一声。
孟清庭挑眉朝地上的他看去,眉头狠狠地皱了皱,无情道,“我不认识你。”
墨十三大惊,“孟大小姐,你——”
“将他带下去,交给伯爷处置。”孟清庭看向身边的容药,冷声吩咐。
容药领命离开。
墨十三不肯走,他拼了命的挣脱护卫,靠近孟清庭,扯住她的裙摆道,“孟大小姐,为了你,我已经被太子废了一身功力,被国师府除名,我现在只有你了,求你收留我!”
孟清庭听他如此直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往后退去,想扯回自己的裙摆,但墨十三却怎么也不肯松手。
孟清庭担心被屋里的萧泽听到什么,她慌忙看向护卫,呵斥道,“还不快将人带下去。”
护卫上前,试图拉走墨十三。
可墨十三抓得死死的,不管他怎么拉都拉不走。
孟清庭心里越发着急,忽然,护卫腰上的长剑落在她眼里,她瞳孔狠狠一缩,下一刻,猛地拔出长剑就往墨十三手臂上砍去。
墨十三根本没想到以往温柔可亲的孟大小姐会对他动刀剑。
只听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他的小臂和胳膊顿时分了开来,小臂带着淋漓的鲜血,掉在了地上。
“你、你竟如此对我?”墨十三痛到面容扭曲,他眼底泛着血红,盯着孟清庭问道。
孟清庭也是第一次拿剑伤人,她颤抖着手,霍然转过头去,看着愣在当地的护卫厉声道,“还不快将人带下去,把地上的脏污收拾了!”
护卫答应了一声,拖起失去半只胳膊,满身是血的墨十三就往前院的方向走去。
容药则吩咐院里的婢女去擦洗砖地。
下人做事的速度极快,不到半刻钟,院子里就恢复了干净。
孟清庭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朝寝房里走去。
容药想着有萧泽在,止步在了寝房外,朝左右的婢女摆了摆手,“你们也都下去吧!”
“是,容药姐姐。”婢女们领命退了下去。
容药想了想,没有离开,而是去了隔壁次间候着,以防主子传她伺候。
寝房中,孟清庭一进去,萧泽便皱着眉头问道,“你身边一直有太子的人?”
孟清庭拢在宽袖下的手紧了紧,过了一会儿,才勉强一笑,道,“我也不知道的。”
萧泽眉头皱得更紧,“那么一个大活人就戳在你院子里,你看不见?”
孟清庭望着萧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垂下头,道,“我的身世,四郎你也是知道的。”
萧泽瞧着孟清庭这副模样,终究舍不得她难过,叹了口气,用力的按了按她的手,道,“你别说了,是我的错。”
“我知道你们小时候是玩伴,他很感激你的陪伴,说起来,我也该感激他的,要不是他,我们两个又怎会有现在。”
“四郎明白就好,”孟清庭靠近他怀里,低低的说道。
萧泽拍了拍她的后背,没再言语。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孟清庭身子都有些僵了,才从萧泽怀中坐了起来,握着他的手,道,“紫藤府重新开张的事,四郎可知道了?”
萧泽微微颔首,“听四皇子府的管家说过,他也去尝了,据说味道不错。”
“那管家有没有告诉四郎,紫藤府现在的东家是谁?”
“是谁!”萧泽问,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若是孟清庭不问,他还不会多想,但现在孟清庭问了,他不得不多想。
“陆念锦!”孟清庭一字一句道。
萧泽脸色微微不自在,压低声音道,“是她?”
孟清庭点了点头,“她是幕后东家,明面上的掌柜是金陵第一首富万重的夫人张氏!”
萧泽沉吟了片刻,反问,“清庭你的意思呢?”
孟清庭媚眼如丝的勾了萧泽一眼,“我都听四郎的。”
萧泽听到这话,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一把将人拉进怀中,狠狠的嗅着她颈间的幽香,道,“我会想办法,将紫藤府拿回来给你。”
“四郎真能做到?”
萧泽在她脸上印了一口,“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
孟清庭这才满意了,跟着她又给他出起主意来,表示可以通过万夫人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万夫人不是感念陆念锦的救命之恩吗?那四郎你也救她两回就是了!”
萧泽与孟清庭对视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孟清庭点点头,扶他站了起身,看着他被暗卫背着离开。
确定萧泽不会再回来后,她扬声叫了容药一句。
容药就在隔壁,听到声音很快跑了过来,上前福身道,“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孟清庭靠在迎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矮几,冷声道,“你去前院打听打听,那个毛贼怎么样了。”
“是,小姐!”容药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孟清庭看着她离开,心里暗暗的骂了句废物。
骂的正是墨十三!
不多会儿,容药回来了,她上前向孟清庭行了一礼,孟清庭抬起眼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怎么样了?”
容药低声道,“已经被老爷打死了!”
“尸体呢?”
“扔到城西乱葬岗喂狗了。”
“哦。”孟清庭只冷淡的哼了一声,就没了后续,她站起身来,吩咐容药去备水,准备沐浴歇下。
容药瞧着主子这副模样,心里一时有些打鼓。
她愣了一瞬,才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京城里,就没有绝对的秘密。
次日,墨十三被活活打死喂了野狗的消息就传到了国师府。
陆念锦听罢,嘴角勾起一丝冷淡的嘲讽,她望向城西的方向,无声道:墨十三,这就是你为之拼命,甚至不惜背叛主子的女子啊!她的心比铁还要硬!你现在,后悔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没有人回答她。
时间一转,就到了秋闱前一日。
萧询差管家将备考的东西准备全了,送去桂子巷。
黄家,黄伦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他抚摸着手中的护膝,明知这是陆念锦的主意,但开口却是请管家向萧询道谢。
管家和气的应了,跟着又跟黄伦讲起那些东西的用处。
先是带了生石灰发热包的小锅子,再是烘干的蔬菜叶子,牛羊肉薄片,后面还有烙了暗纹的薄饼,六七分熟,用手一撕,就成了“面条”,刚好可以跟蔬菜牛羊肉一起煮着吃,又香又劲道又顶饿。
黄伦听得目瞪口呆。
管家怕他不明白,还亲自给他示范了一番。
确定黄伦完全记下后,才说起别的,像鼻塞子啊,伞啊,皮袄之类的。
到最后,黄伦深深的看了管家一眼,道,“太子为我准备的如此充分,我要是考不出个好名次,就太对不起太子了。”
管家呵呵一笑,“黄公子心里有数就好。”
黄伦又请管家喝了一盏茶,才亲自送他离开。
次日,正式开考。
黄伦背着大包小包,进场时,被差役搜查了好一番才让他进去。
进了号舍,有考生三三两两的在说话,黄伦扫了一圈,瞧见了白檀书院的苏演、王集两位师兄。
那两人也看见了他,像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两人一对眼神,同时走上前,笑着拱手道,“黄师弟,许久不见。”
黄伦矜持的冲两人点了点头。
苏演、王集一左一右搭上他的肩,王集捻着他身上的衣料,似笑非笑道,“黄师弟近来过得不错?”
黄伦弹开他的手,淡淡道,“不如王师兄潇洒。”
“黄师弟这是越发谦虚了,”王集也不怪他,就像彼此间从来没有过矛盾一般,笑意潋滟的跟他攀谈起来。
黄伦哪里不知这两人的目的,他们不过是好奇他攀上了哪位贵人罢了!
只是,陆念锦的身份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任凭苏演、王集怎么套话,他也只是打太极。
直到考官到场,开始安排座位,今年的考生颇多,四排排号舍依次排过去,根本不够分,有些考生只能被安排在廊下,院子里。
要说黄伦的座次,是既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他分到了一间号舍,不幸的则是,他那间的号舍隔壁就是贡院的茅厕。
那臭气何止一个熏天。
他整理好东西后,赶忙将鼻塞子塞进了鼻孔里,用嘴巴呼吸,才舒服了一些。
一刻钟后,考官开始发卷子。
黄伦打眼一看,就勾起唇来,这个策论,前几日东宫的大儒刚给他分析过,还让他连写了好几篇论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很快就到了午膳时分。
其他号舍里的考生都在啃干粮和冷水,只有黄伦慢吞吞的往小锅子底下加了水和发热包,开始撕薄饼煮汤面。
陆念锦调制的调料本来就香飘十里。
这下好了,水一开,肉、菜放进去,调料一撒,整个贡院里都是诱人的香味。
“卧槽!”有富贵人家的考生忍不住飙了脏话,“这什么味道啊,好香!”
主位上的考官也变了脸色,他翕动着鼻翼,沉着脸,一步一步的朝香味传出的号舍走去,用力的拍了拍号舍的门,道,“这位考生,你在做什么?”
黄伦站起来,探出头去,恭敬道,“回大人的话,学生在煮午饭。”
“煮的什么?”
“面……”
“就只是面?”
“还有一些风干的蔬菜、牛羊肉,薄饼条儿。”
“不许煮,味道太冲了,影响别的考生答题。”
黄伦:“……”
他定定的看着考官,终于,在考官滚动的喉结处发现了端倪,弯腰将剩下的多半包调料一股脑的递给考官,道,“回大人的话,味儿冲主要是因为这个调料,学生下次不放调料了,只清水煮面,您看可行?”
考官接过调料,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
离黄伦不远的苏演、王集看着这一幕,那叫一个嫉妒!
这还没放榜呢,黄伦竟然就跟考官扯上关系了!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时来运转了,不但整垮了常乐镇县丞一族,还在京城内混得风生水起……
两人都走神着,完全没有发现,原本晴朗的天气,这会儿竟然阴了起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试卷上早已经落满了雨滴。
两人大骇,都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他们等了三年才等到这次秋闱,结果刚开场半日,就已经被淘汰出局。
其他院里、廊下的考生也都变了脸色,没带伞的一脸懊悔、心疼,带了伞的拼命去遮挡面前的试题,有些脑子灵活的,干脆将试题卷了起来,塞进袖筒里,想着等雨停了再答题。
黄伦虽然在号舍里,但他的位置特殊,雨丝又飘飘洒洒的,还是有一些溢了进来,好在他发现的早,第一时间就护住试卷,撑起了伞。
之后八天,自是越来越难熬。
到第九天结束,从贡院里出来的考生无不面如菜色,摇摇晃晃,走路直打摆子。唯独黄伦还跟以前一样,面色红润,步步生风。
离开贡院,他正打算走回桂子巷去,结果刚转过弯,就被一个身穿蓝衣的小厮给拦住了。
黄伦抱紧了手中的包袱,下意识的后退。
蓝衣小厮见状忙道,“黄公子别怕,小的不是坏人,小的是杨太傅家的家仆,我们家夫人和小姐自从尝过您给老爷的调料,就十分喜欢,夫人知道今日放榜,特意让小的在这里等着您,就是想问问,您那调料还有吗?卖吗?”
黄伦嘴角微微一抽,他只知道庭之擅长下厨,但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擅长。
推辞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出口时却变成了,“请小兄弟回去告诉夫人,就说我这调料也是紫藤府酒楼的大厨送我,夫人既然这般喜欢,不如去紫藤府试试。”
“好的,多谢黄公子,小的记下了,那小的就不耽搁黄公子的时间了。”
“小兄弟也请自便,”黄伦客气的说了一声,才离开。
回到桂子巷,看到巷口停着某辆熟悉的马车,他柔和的眸光顿时一亮,脚下步子也更轻快起来。
进了家门,陆念锦果然坐在厅里,正跟他娘在说话。
“庭之来了……”黄伦随手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丫鬟,笑了笑,说道。
陆念锦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也是微微一笑,轻盈的问道,“大哥考得如何?”
黄伦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才掀唇细说起这九日的事情来。
陆念锦听着,只觉得惊心动魄。
末了,叹了口气,道,“有些运气不好的考生,又要等三年了!”
黄伦见不得她皱眉叹息,大着胆子打趣了一句,“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庭之你这般聪慧的……弟弟。”
陆念锦低了低头,却不谦虚回避,一本正经道,“大哥说的是!”
黄伦望向她,眼底尽是宠溺,好像揉碎了万千星辰在其中。
好一会儿,他才收敛起来,轻咳一声,又说起把调料给了杨太傅的事情。
陆念锦笑着道,“大哥天资聪慧,以后总要进入官场的,和杨太傅结交是好事情。”
“庭之你不怪我就好!”
“我自然不会怪大哥。”
杨太傅府,杨夫人自从得知黄伦的调料是紫藤府大厨送的,当即带着女儿杨岳驱车去了紫藤府。
到紫藤府后,两人看过菜单,各点了几道菜。
一刻钟后,菜品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
杨夫人只吃了一口,眸光就亮了起来,同时,手下夹菜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杨岳看着母亲这般,带着浓浓的期待也尝了一口。只这一口,她的味蕾就被紫藤府给征服了。这美味,简直就是天上有地下无啊!
母女两人用最快的速度,优雅的将面前的两荤两素吃了个干净。
饭后,又喝了碗赠送的水果捞,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回去后就写信跟相熟的手帕交推荐了紫藤府。
一传十十传百,紫藤府从此来开始座无虚席,火遍了整个京城。达官贵人们都以在紫藤府办席面、宴客为荣。
当然,现在的陆念锦是不知道这些的。
她在黄家待了半天,用过午膳后,才登车离开了桂子巷。
马车平稳的在朱雀大街上跑着。
陆念锦有些累了,便靠在迎枕上闭目养神。
约莫两刻钟后,就在她将将要睡过去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她骤然惊醒,目光有些沉的冲着外面问道。
赶车的侍卫闻言,忙战战兢兢的回话,“回太子妃的话,我们的马车撞倒了一个妇人。”
陆念锦眉头微拧,转向芸姜道,“你出去看看,若是严重就送去附近的医馆,若是不严重,就给些钱压惊。”
“是,姑娘!”芸姜答应了一声,掀起马车帘子,跳了下来。
她甫一落地,坐在地上的清丽女子就朝她看来,表情痛苦的哀求道,“我、我的肚子好疼,求姑娘搭把手,送我去最近的医馆,保住我的孩子!”
“你怀孕了?”芸姜脸色大变。
她话音刚落,女子的身下就流出一滩殷红的血迹。
“姑娘……”芸姜吓坏了,她忙朝马车侧面掠去,掀起车帘道,“不好了,姑娘,是个孕妇,已经见红了!”
陆念锦一听,哪里还敢耽搁,忙快步从车上走下来。
她到女子跟前后,没有立刻为她把脉,而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保胎丸喂了一颗给她。
这回的保胎丸比怀极儿时的效果更好。
女子服下后没多久,血就止住了,陆念锦见她脸色苍白,也不好将人抛下,便蹲下身子,平视着她,问,“夫人家在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女子眼底一片濡湿,雾蒙蒙的看了她一眼,道,“妾身唐氏,单名一个水字。”
“你就是唐水?”陆念锦下意识地问。
唐水没想到陆念锦竟然听说过她,脸上微微露出一抹不自然来,低了低头,道,“你怎么知道我……”
陆念锦却没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唐姑娘住在哪里?”
“桂子巷。”唐水柔弱道。
“原来是桂子巷啊!”陆念锦轻轻的说了一句,她慢慢站起身,望向芸姜道,“你送她回去。”
“是,姑娘!”芸姜应了一声,将地上的唐水扶了起来,从路边雇了一辆马车,强行将她塞上了车。
“我们也走吧!”看着芸姜带人离开,陆念锦回转向车夫说道。
车夫微微颔首,看着主子上了车,便收起车梯,驾车离开。
芸姜脚程快,她到国师府的时候,她已经在等着她了。
“那个唐氏只怕不简单。”芸姜扶着陆念锦,一面往洛神苑走去,一面说道。
陆念锦挑了挑眉,冷声道,“是啊。”这个女子的心太狠了,为了搏她的愧疚和同情,竟然连自己腹中的胎儿都算计上了。
“对了,姑娘是在哪里认识她的?”芸姜默了一会儿,又问。
陆念锦道,“她是萧寺卿在外面的夫人。”
芸姜一听,瞬间变了脸色,冷哼道,“真没想到,萧寺卿看着那样正派的一个人,也会养外室。”
“……”陆念锦哂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这都是别人家的事,只要唐水以后再不犯到她手里来,她也懒得跟她计较。
到了洛神苑,芸姜伺候陆念锦更衣歇下,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陆念锦这一睡又到了晚膳时分。
萧询难得回来的早。
他已经知道唐水的事情,说完黄伦的事情后,便握着她的手叮嘱她,“这种人,你以后还是离远一些。”
陆念锦嗯了一声,“就算太子不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唐水这样的人,目的性太强,跟武则天一样不择手段,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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